“朕答应太后,去你宫里。”煮熟的鸭子嘴硬。
舒倩继续给台阶下,“臣妾与皇上多年夫妻,又怎么会在乎这一晚上。去看看淳妃妹妹吧。哪怕,看一眼,说句话,再回臣妾宫里呢。”
乾隆这才点头,“好吧,你先回宫。朕看看淳妃,一会儿就回去。”
舒倩笑了,福身行礼,“臣妾恭送皇上。”
乾隆转身要走,猛然想起什么,“皇后,你看,十五阿哥福晋,是挑钮钴禄氏的女孩儿好,还是挑章佳氏的女孩儿好?”
舒倩一怔,不应该是喜塔拉氏?想了想,笑笑,“皇上挑的孩子,定然都不错。哪个都好。”
乾隆点头,“那就钮钴禄氏吧,好歹,其祖父阿里衮与太后同宗。”说完,带着吴书来等人直奔储秀宫。
舒倩则优哉游哉,秉烛夜游御花园。直到月亮下去,这才意犹未尽回到景阳宫睡觉。
第二天,张星来报,说万岁爷昨晚真的只是在储秀宫坐了一坐,就回养心殿批折子去了。舒倩惊奇一番,也没放在心上。
张星所不知道的是,昨夜,淳妃见到乾隆驾到,屏退众人,捧着一盒茶叶,跪到乾隆面前,哭着问:“皇上,您闻闻,那天您在储秀宫,臣妾小产前,喝的是这种茶吗?”
乾隆奇怪,闻一闻,顿时想到上午在延禧宫喝的茶水,皱眉不语。
淳妃抽泣回话,“皇上,这茶——这茶被人动过。臣妾有罪,臣妾有罪。如果臣妾多加留意,二十阿哥就不会死。臣妾有罪!”
那天以后,乾隆三个月未曾踏足后宫。平日里,只与太后说话,或者抱几个小儿子、小女儿玩。就连听说魏曹氏有孕,也未曾露出半点喜色。太后问起,乾隆则借口刘统勋去世,痛失一忠臣干臣,加之刘墉回老家守孝,又有三年不能出仕,为君分忧,心中难过,无心步足后宫。
太后听了,也跟着唏嘘,到佛堂为刘统勋父子祈福,不再多问。令皇贵妃因为十五阿哥婚事,曾到养心殿求见。乾隆一通申斥,极为严厉。甚至连下三道旨意,不准令皇贵妃着皇贵妃朝服、朝冠,不准她佩戴三颗东珠耳坠,另外,令皇贵妃俸禄,再次降为贵妃等级,婉贵妃、庆贵妃见到皇贵妃,不用行礼。
令皇贵妃不敢学当年那拉氏那般,与乾隆硬扛。只得含泪应下。回到宫里,还要应付娘家询问:“魏曹氏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回家?”
等到十八阿哥、十九阿哥会开口说话,二十一阿哥会晃荡着小腿儿,跟在两个小哥哥后面,呀呀学语的时候,十公主也能趴在奶嬷嬷怀里,挥舞着小胳膊,迪迪嘎嘎叫着,跟三个小哥哥们打招呼了。
金秋到来,景阳宫的葡萄终于结果。哪知,舒倩还没吃上一口,就被小抢了先。
等到石榴成熟、霜叶红遍西山,傅敦来信,说今年又是一个大丰收。那拉太太亲自送来东北来的小米、白面、玉米棒子,请十二贝子与福晋尝鲜。
东西刚送到厨房还没熟,十二福晋捂着肚子,哼哼呀呀,说是要生了。
十二贝子恰巧在工部衙门办差,来不及告知。娇娇喘着气,对那拉太太说:“舅母辛苦,我额娘在家,刚吩咐家院送信。一时半会儿,怕是来不了。烦劳舅母,替我看着。”说着,疼的坐到地上。
那拉太太也是生过两三个孩子的人,遇到这种事,先是慌一下,立刻就镇定下来。仗着是贝子舅母,指挥丫鬟婆子,烧热水的烧热水,准备剪刀、白布的抓紧准备。好在接生嬷嬷是太后、皇后亲自派下的,得着信儿,早就洗干净手赶来。扶十二福晋在床上躺下,仔细看看,恐怕还得一两个时辰。
那拉太太听了,急忙吩咐厨房熬米粥、参汤,好一会儿给十二福晋补气。
正忙着,福晋亲娘阿鲁特氏紧赶慢赶来了。一进门,顾不得跟那拉太太寒暄,直奔产房外头,喘着气嘱咐:“娇娇,你别怕啊,你别怕。娘在外头,你要是疼了,就先小声喊,留着力气,等到最后啊!”
那拉太太看着没自己什么事儿,拍拍胸口,坐在一旁等信儿。看见太监小林子垂手站在二门外,想了想,招手叫来,小声叮嘱:“去宫里头问问主子娘娘,要是万一——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小林子一听,险些没哭出来。“舅太太您别吓奴才,福晋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
“笨蛋,我是说万一万一,你去好好说,别吓坏主子娘娘。”
小林子这才止住泪花,一溜烟往大门口奔。
舒倩正跟小坐在院子里玩象棋,因为拱卒还是跳马犹豫不决,乍一听这个消息,差点没把棋盘打翻。“什么?难产吗?天呐!”
小林子心里不住骂那拉太太,嘴里解释:“主子娘娘您别急,舅太太就是问问,万一万一。”
“哦,万一啊。”舒倩抚着胸口坐下,沉声吩咐,“你回去就说,大人第一,孩子第二。大人孩子,本宫都要。”想了想,怕小林子说不明白,叮嘱小,“你去吧。记住,先保大人,再保孩子。大人孩子我都要。”
54.夫妻夜战
小一笑,“您这说了跟没说似的。”提提衣服领子,抓上小林子,“走吧,本活佛陪你跑一趟。”
小林子千恩万谢,前头带路。小则晃晃悠悠,坐上乾隆专门为他造的马车,一路不紧不慢,欣赏京城秋色。又一年过去了,乾隆嘴上不说,其实,已经命和珅三番四次暗示:儿子啊,你也长大了,该回西藏承担起你应当承担的责任啦。唉,照目前情况看,乾隆也不是个好糊弄的。
到了贝子府,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产房内,娇娇满头大汗,问接生嬷嬷,“还得多长时间?”
接生嬷嬷看看,“福晋,您是头胎,要慢一点儿。大概还得一个时辰。”
娇娇大骂,“这个倒霉孩子,出来了,一定要打他一顿。疼死他娘了。”
接生嬷嬷在一旁笑说:“福晋,您这就算不错了。您可不知道,十一福晋生的时候,那疼了一天一夜呢。”
阿鲁特氏在产房外头咋呼,“娇娇,你要是难受,你就跟我说。实在不行,我进去陪你啊。”
娇娇摇头,“娘,我没事儿。就是一阵比一阵疼。贝子爷呢?我们娘俩都快疼死了,他倒好,死没影儿了。”
众人想笑不敢笑,全在一旁低头。阿鲁特氏则安慰女儿,“衙门里叫去了。姑娘你忍着,女人生孩子,贝子就是来了也使不上劲呀!”
这边正说着,小林子领着小进正门,立在二门外头往里瞅。
那拉太太瞥见,急忙扶着小丫鬟过来,双手合十,“小殿下来了?”
小笑呵呵,“舅母好。皇额娘命我来看看,顺便传话,要是万一,先保大人,再保孩子。大人孩子她都要。”
那拉太太这会儿也觉着自己刚才是急坏了,讪笑着回答:“这个,八成没事。接生嬷嬷说了,是顺产。”
小往里勾勾头,阿鲁特氏听见这边说话,随意看看,便继续给女儿打气。
看一院子人,忙而有序,小放心,冲那拉太太摆手,“得,我先回去了。听说京城又来一新角儿,那刀马旦耍的好。我这就去看看。”
那拉太太送出垂花门,嘱咐:“路上小心啊。”再回头来看,说是孩子已经露头了。
小出来贝子府,往南走两条街,撞上和珅管家刘全。刘全老远就喊,“爷,您上回说的那个角儿,给人请走了。”
“啊?请走了?谁那么大胆,敢跟少爷我抢人?”
刘全嘿嘿一笑,伸出两只手,先比划一个十,再比划一个五。小看看,指着刘全笑,“该不会是你家老爷故意让着他,叫他得手吧?”
刘全但笑不语。小不算富二代中的败类,追星这种事,不过是兴趣上来了玩玩。听刘全这么说,摆摆手,转了几个戏园子,改听其他戏。过几天,就把那个什么满堂红菱官给忘脑袋后头去了。当然,这是后话。
再说贝子府。阿鲁特氏在外头继续加油,娇娇在里头使劲。那拉太太则是坐在后面,不住擦汗。没过一会儿,就听接生嬷嬷嘱咐,“好了,总算出来了。快,热水。你们几个,照顾福晋。胎盘也快出来了。”
紧接着,水声、喊声、婴儿哭声,乱作一团。阿鲁特氏扒着门框,“娇娇,你还好吧?娘进来了啊。”
那拉太太则问:“阿哥还是格格?”
接生嬷嬷笑着出来回话,“舅太太,是位漂亮的小格格。”
那拉太太“哦”一声,唤来小林子,“去,给宫里头送信吧。”
小林子答应一声,扭头往外走。刚到二门,啪地撞上个人。抬头一看,自家贝子爷跑的飞快,跟猴子似的,拨开接生嬷嬷众丫鬟,钻到产房里头。
那拉太太在外直跺脚,“十二贝子你出来,产房不吉利,男人不能进!”
这种时候,十二哪里还管那么许多,蹿到屋里就喊:“福晋,你怎么样了?我回来了,你还好吧?男孩儿女孩儿?”
阿鲁特氏一把拦住姑爷,“贝子爷,您外头去,还没生完呢。等完事儿了您再进来。”胎盘还没下来,可不能随便让人进来。
还是接生嬷嬷会办事,抱来襁褓,往十二怀里一送,“贝子爷,您瞅瞅,大格格跟福晋长的多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