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四皇兄为我请大夫。”端木澈眸光幽深地看着苏凉,她真的跟从前完全不是同一人了。不再天真软弱滥好心,变得理智从容。
“跟我客气什么?”端木忱笑着起身,“我先回去,苏姑娘给五弟施针开方子,若是缺什么药材,只管告诉我。”
“四皇兄慢走。”端木澈微微点头。
黄伯乐呵呵地送走端木忱,回来把房门关上,松了一口气。
苏凉写好方子,放下笔,就见端木澈伸手。
她把药方递过去,端木澈眸光微凝,“听说你失忆了,没想到连笔迹都跟从前完全不同。”
苏凉很淡定,“这是我觉得好看,专门学的字体。”
“什么字体?”端木澈问。
“宁靖的字。”苏凉说。
端木澈放下药方,看着苏凉问,“你如今看不上萧慕云,又看上宁靖了?我原以为,你跟从前不一样,离了男人也能活。”
苏凉一听就知道宁靖猜对了。端木澈对原主成见很深,跟萧慕云脱不了干系。
“这世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五皇子身边也有些男人,我是不是也能说,你离不开男人?”苏凉说。
“你在否认跟宁靖的关系?”端木澈问。
苏凉摇头,“这件事,跟五皇子没有任何关系,我并不需要向你交代。”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端木澈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
苏凉再次摇头,“我不想拐弯抹角。若今日四皇子殿下没有去请我来,待武举结束,我仍是会求见五皇子殿下。但我既然来了,若五皇子殿下需要我为你医治,我想知道什么,希望五皇子能知无不言,就当做给我的诊金。”
“当初你的命是我救的,你如何还?”端木澈冷声说。
苏凉轻叹,“五皇子不说,我如何知道?既如此,我信。我为你医治,分文不收。其他的,你若不愿讲,我也不能勉强。”
端木澈凝眸看着苏凉,她的脊背始终挺得很直,虽然言语客气,却丝毫没有卑微,仿佛他们之间是平等的。
端木澈脱口而出,“你跪下求我!我就告诉你!”
苏凉蹙眉。
“怎么?如今变得高傲了,觉得自己很能耐,连端木敖都敢打,不把皇室放在眼里了吗?”端木澈冷声说。
苏凉面对端木澈跪了下来,“多谢五皇子殿下救我性命,求你告诉我,当初苏家的事。”
这是她替原主跪的。
端木澈沉默地看着苏凉,没叫她起来,苏凉便一直跪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黄伯带着一个人过来,听里面没动静,便敲门,“主子,宁靖宁公子来找苏大夫。”
依旧没声音,黄伯察觉不对劲,神色一变,大力撞开门,却愣住了,“这……”
宁靖已越过黄伯进门,把苏凉从地上拉了起来。
“谁让你进来的?”端木澈面色一寒。
宁靖神色淡淡,“我会离开。”话落就要带苏凉走。
“苏凉,我准你起来了吗?”端木澈冷哼。
苏凉神色平静,“五皇子殿下对我究竟有什么不满,可以直说。我跪过了,如果你依旧不满意,那就当我今日一跪谢过你的救命之恩,以后不再来往。若你想看到我苦苦哀求你,抱歉,我不会。”
话落苏凉拿起药箱,宁靖很自然地接过去,两人一起离开了。“
第143章 .揭穿她的假面(一更)
“主子这是做什么?”黄伯完全无法理解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局面。
端木澈再次拿起苏凉亲手写的药方,视线凝结在上面,沉默不语。
黄伯连连叹气,“主子让苏姑娘跪,她也跪了,何必闹成这个样子?她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主子为何还要对过去的那些事耿耿于怀呢?”
“是啊,她跟从前不一样,太不一样了……”端木澈眸光幽深,“我原就有些怀疑,今日见到她,更觉得,她,根本就不是苏凉!”
黄伯愣住,“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一年有余,我不相信一个人的变化可以如此彻底。就算真有游方高僧教她武功,进步神速,但她整个人的言谈举止都完全不同了,就连字迹,都与曾经没有丝毫相似之处!这可能吗?”端木澈冷声说。
黄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主子是怀疑……苏姑娘她,是假的?!不可能吧,什么人会处心积虑地假扮苏凉?”
“你说的,她为邢玉笙医治,又治好了秦老爷子,是秦国公府和忠信侯府的座上宾,与秦大小姐和林舒志的女儿情同姐妹,跟浔阳茶商宁家家主结义兄妹,与庆阳粮商万家大小姐来往频繁,在武举中大放异彩,有望成为今科武状元。”端木澈缓缓地说。
黄伯拧眉,“老奴是说过。”
“倘若有人假扮苏凉,这些,就是目的。易容术可以以假乱真,其他的,声称失忆即可,甚至可以借着失忆的名头,光明正大地查问苏凉以前的一切。”端木澈冷声说,“虽然苏凉不过一介民女,但她的身份自有特殊之处,只要利用得当,大有可为。”
黄伯闻言,面色骤变,“主子这么一说,的确有些道理。仔细想想,她的转变之大,简直不可思议。”
“别人不知道原本的苏凉什么样,但你我都见过。”端木澈冷声说。
“可老奴查到,先前在护国寺,苏凉打了二皇子,定是因为她知道二皇子跟苏家人的死有关系。”黄伯皱眉。
“你怎知她不是故意那样做,好取信于我?”端木澈反问。
黄伯拧眉,“主子当真觉得她是假的?若真如此,她想做什么?”
“你别忘了,四皇兄去年去过北安县。”端木澈说。
黄伯瞪大眼睛,“主子是怀疑他们早在北安县就认识?”
端木澈冷声说,“北安县就那么大,她跟宁靖在一起,又认识当时的北静王世子邢玉笙,且还是苏家遗孤,端木忱不可能不注意到她。”
黄伯神色莫名。
“或许,她是敌国细作,假借苏凉身份,蓄意接近端木忱,又伺机接近我,利用武举出人头地,以期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端木澈若有所思,“甚至于,她根本就是端木忱暗中布下的一枚棋子!”
“主子让她下跪,是怀疑她,在试探?”黄伯问。
端木澈咳嗽了几声,点头道,“如今的苏凉,的确很出色,也很特别,越是如此,我越是觉得她可疑。”
“这……”黄伯最在意的是端木澈的身体,可万一苏凉真是细作,不怀好意,又哪敢放心让她为端木澈医治?
端木澈捂嘴的帕子上绽开点点血色梅花,声音虚弱,“我一时半刻,死不了。但就是死,也不会被人利用。”
黄伯深深叹气,推着端木澈进了内室,“主子谨慎是对的。可万一,那就是苏凉呢?”
“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她不是。”端木澈眸中没有丝毫温度,“传信让蔺屾来。我一定会揭穿她的假面,让她无所遁形!”
……
天色完全暗下来,行人寥寥。
苏凉跟宁靖一起走在回家路上。
宁靖开口,语气很冷,“你脑子进水了?”
苏凉知道宁靖在说什么,轻叹一声,“原本的苏凉,是被端木澈救了一命,才能活着离开京城去到苏家村。我得了她的身份,替她感谢端木澈的恩情,跪就跪了。本以为之后事情会很顺利,没想到端木澈脾气那么古怪。”
“不必再去找他了。”宁靖说。
苏凉神色无奈,“事不过三。都这样了,还找什么?这次让我下跪,下次说不定让我自残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他看我极其不顺眼,也并没有要帮忙为苏家人报仇的样子,我就别上赶着找不自在了。苏家的事,再想别的办法吧。”
“你跪了多久?”宁靖问。
苏凉摇头,“不知道,无所谓了,就当练膝盖。”
……
翌日在比武场,端木忱当众找苏凉问,昨日给端木澈医治是否顺利。
苏凉说她医术不济,无能为力。
外人听着并不意外,都知道端木澈病重。
可端木忱觉得莫名其妙。当时他在场,苏凉号脉后,明明有把握,怎么又变了?
但不便当众追问,端木忱只说很遗憾,他会再为端木澈另寻名医。
待比武结束,长安奉命找苏凉问,她直说端木澈刁难她,谈崩了。
端木忱得知,更是莫名其妙。
倒没怀疑苏凉骗他,因为他跟当初苏家的事并没有关系,跟苏凉不是敌对的。
但这让端木忱更加怀疑端木澈是装病,所以才不肯接受医治,怕被发现了。若真病,何必拒绝一个能救自己的大夫呢?
苏凉并不知道端木忱在想什么,她打定主意不再跟端木澈来往,便全然抛在脑后了。
排位赛结束,苏凉和年如雪都不负众望,以十轮全胜的成绩,进入前十名。
十轮全胜的人共有五个,五人彼此之间都并未交过手,暂时名次未分。
但前三十名已初步确定。
之所以是初步,因为接下来增设的挑战赛要开始了。
报名时间一日,多人挑战同一人的选拔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