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今确实是看重杨家,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殿下一辈子都能这样看重杨家,所以最重要的就是杨家与殿下之间的情分。
所以江嘤嘤是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将毛梳顺了的人。
很快,这午膳用下来,江嘤嘤倒是十分满意。
四夫人瞧着三十多的模样,穿着厚厚的云锦披风,身上都散发着温雅从容的母性的慈爱,邀请嘤嘤去四房的院子里坐坐,也瞧瞧孩子。
她将分寸拿捏的极好,毕竟哪个成了婚的女儿家对孩子不感兴趣的。瑞儿才满月不久,正是浑圆玉润的时候,长得甚是可爱,若是想哄得这祖宗开心,将孩子搬出来是最容易的事了。
没人觉得江嘤嘤会拒绝,毕竟也不急着回府,也没有什么事,自然是要去看看孩子的。所以没等江嘤嘤拒绝,大夫人就笑着接了话,道:“府上好些年未添子嗣了,皇子妃大婚也有半年,如今也可沾沾喜气。”
沾什么喜气,十分明了。
可惜了,江嘤嘤端然坐在桌边,白皙修长的指节悠然放下白瓷茶盏,她对孩子没什么兴趣,倒是比较想去和杨源正一起去喝喝茶。
这会儿前院的宴应该还未散去,还没到杨源正和李燃筹谋的时候。
于是江嘤嘤放下茶盏之后,杏眼十分乖巧地笑着看向了四夫人,一边招呼着扶姞将带给孩子的镯子呈上来,一边道:“我前些日子才感了风寒,就不去看了,免得给孩子过了病气,四舅母既然有事,就早些回去吧。”
拒绝的十分干脆利落,又叫人说不上什么话来了。在场的人一时竟也没觉得这是托词,然后就见皇子妃很是从容的起了身,看向了大夫人道:“听说杨府后院有一片极好看的梅林,大舅母带我去瞧瞧吧。”
杨府是钟鸣鼎食之家,后宅是极为大的,那片梅林是宁贵妃幼年时候就有的,是宁贵妃的祖父亲手带人种下的。
如今又到了寒冬腊月的时节,数着日子那一片梅林应该都已经开花了,正是赏景的好时候。
江嘤嘤悠然自得的穿梭在梅林之间,她身上穿着粉色的袄裙,和这一片粉白色花开的船簇的梅林,倒是有种相得益彰的美感。
大夫人跟在皇子妃身后,看着皇子妃侧过身时,眼底露出的欣赏之色。便笑着,就转身要吩咐婢女,掰一些开的正好的梅枝下来,插好瓶,再给皇子妃送到府上去。
江嘤嘤立刻就敛眉,语气不轻不重的道:“舅母难道不知,这是娘娘入宫前最喜欢的一处梅林,向来是爱惜的紧的,从不远允许家中婢女去攀折一二?”
见到大夫人瞬间哑火,江嘤嘤指尖才慢悠悠的整理着衣袖,一边叹息道:“这片梅林本是已仙逝的太公赠于母妃的,想不到母妃入宫之后,这些梅林竟然被这样糟蹋……”
大夫人闻言顿时一个激灵,害怕江嘤嘤不知轻重将这些话传到宁贵妃耳中,顿时正着脸色,强笑道:“竟不知皇子妃竟知道的这么多,这梅林是娘娘在时候就最喜欢的,从前娘娘未嫁的时候,就喜欢常来这梅林之中走走,府里的人都喜欢在这个梅林,便想攀折一支带回家插瓶中观赏,也都是因为记挂着娘娘的。”
记挂着娘娘,怎么能不记挂呢。
江嘤嘤原也没想和她说这些,让她来陪着,也不过只是她是长嫂,知道的东西多一些罢了。
就在这时候,有婢女匆匆的赶了过来,对江嘤嘤行了一礼,道:“主君请您过去一趟。”
杨源正请她过去?江嘤嘤思忖着,他不是应该和李燃商议如何布置行刺地点吗,怎么竟有空请她过去?
大夫人见状,还殷切的想要送她过去,被江嘤嘤拒了,只让那婢女带她过去。
杨家的书房也是极大的,一共有一处院子,都堆满了藏书。江嘤嘤过去之后,进了书房的小厅中,婢女忙过来奉茶,一边道:“皇子妃可用些点心。”
江嘤嘤视线扫过书房,不愧是杨家,书房之中都布置得这样奢华。花梨木精雕花的桌子,以及墙上挂着价值不菲的挂画,乍一看是寻常东西,但是实际上都是价值千金。
这些还都不算什么,先帝时期,天下初定,四海之内常有叛乱,那时候是杨源正带兵四处去平乱的。时日一长,不仅军功积攒的多了,手下率领的士卒也都只认准了杨源正这一个将领。
一旦事情走到这一步,便是极危险之事。
皇帝不是个大气之人,宣平长公主的驸马是如何死的,再对照一下杨家便会觉得这手段熟悉的紧。
一个被下旨册封了驸马,一个是家中女儿入宫成了贵妃,这是第一步的先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纵然李燃费尽心思,可惜了杨家的存在就注定了,陛下绝不会选他为皇储。
作者有话说:
国庆快乐,今天有红包掉落!
和上章有点不连贯的原因是要修文,前面会修很多章,但是剧情不会有变化,不用回头看。
如果大家觉得有哪里有写得有问题的地方,可以提出来,我会仔细的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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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小厅中熏着暖香,婢女将茶奉上便退下了,氤氲的茶香散落在◎
小厅中熏着暖香,婢女将茶奉上便退下了,氤氲的茶香散落在空气中有几分静谧悠远。
江嘤嘤不喜欢等人,手边的茶尚且还暖,她微微蹙眉,将茶盏搁下。
扶姞也觉得不对,既然是杨尚书要见皇子妃,也断然没有将人独自晾在这里的道理。虽然没有很久,但是这作精可不是能受冷落的人,她见皇子妃不欲再等的模样,赶紧快一步道:“皇子妃,不如婢子先去找人问问?”
“不必了。”江嘤嘤不傻,这杨源正是明摆着要搞事情啊,拂了拂衣袖便径自起了身,扶姞知道皇子妃要出去了,有眼色的将手里的鹅黄狐裘给她及时披上。
然而江嘤嘤却拢住了披风带子,顿住了身形,转身看向了扶姞,漆黑的杏眼映着扶姞有些懵的眉眼。
“皇子妃,有何要吩咐?”扶姞顿了顿,心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江嘤嘤看了看外间大亮的天色,四角相对的黑色檐角,巨大的梧桐树在正中的位置拔地而起,斑驳的枝干已经落光了叶子。不管是李燃还是杨源正,都是野心家。
她看着地上斑驳的阴影,悠悠道:“耳珰在来的路上掉落了,这碧玺耳珰可价值千金,丢了一个就不好看了。”
扶姞看着少女白皙脸颊自然垂下的青丝边,圆润的耳垂上点缀着晶莹的一抹惹眼的朱砂色,沉默了一瞬,有些迟疑道:“皇子妃,耳珰不是好生生在您耳垂上吗?”
下一刻,江嘤嘤就哦了一声,抬手慢悠悠的将耳坠就摘了一个下来,随手一抛,那抹红色就呈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消失在了眼前。
作精拍了拍手,掀了眼皮看了过来,翘唇悠悠道:“现在没有了。”
扶姞:“……”
扶姞知道这作精八成是要搞事情,她觉得殿下不在,这作精早晚要把自己作死。
知道自己劝不住人,为了防止作精连累自己,扶姞低头恭敬一礼,十分麻利的就退下了。
江嘤嘤看着人走远了,拢着披风跨出门去。除去来时的路,眼前石子路弯弯绕绕跨过一道窄门便可通向一条小径,一般来说书房都会建在偏僻的地儿,这院落确实是偏僻得紧。
路上也果然一个人影也没瞧见,等到穿过一条小巷,视线便陡然一暗,尽头是一个极为隐蔽的院落。假山灌木,小道碎石板下溪水簌簌流淌。
书房里只有朝内向的窗户开着,光影照了进来,落在壁龛上反过银色的暗光,那里正高悬着一柄雪亮的剑。
中间围着的地方是行军用的沙盘,十分严密的规划出了禁苑围猎的地势,房间内明暗光影割裂。
几道打扮普通的武夫站在暗影处,这些人年纪各有参差,大致从而立到天命之间。站在其中的也有熟悉的人,如武炎和邹临。
李燃麾下没有兵卒,但是杨家手底下有,这些都是杨源正麾下的将领,每人手底下都各率军千余人。
刺杀太子自然不是那样容易的,从大半年前在李恒离京的那一次,纵然谋划隐蔽周密,还是叫李恒逃脱了。分明已经算计好了,将他所有能求生的路径都堵死了,然而李恒却是走到哪都有人助一般,总是会遇到听到他名号就心生臣服,甘愿冒险助他的人。
但是这次禁苑不同,方圆百里都不会有人烟,山岭之间地势复杂。且看他这次,还能遇到哪个菩萨能救他。
窗边光亮照进来的地方,赫然站在一道颀长的人影,宽肩窄腰,一袭黑金色麒麟纹宽袍勾勒身形。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指节轻叩击桌案,一声一声的在这静谧的厢房格外清晰。
众人精神紧绷起来,站在几个将领的最前的是胡子都有些花白的杨源正,此刻他有些老迈却仍旧雪亮的视线看向了站在明亮处的那抹暗影,开口道:“上次虞城事败,是太子运气过剩,也是咱们没有考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