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李燃沉声道。
青芜有些为难的看了眼枕在腿上的主子一眼,手里还捏着帕子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江嘤嘤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就直起了身子坐了起来。放下了话本子,杏眸慵懒看向青芜道:“你先下去吧。”
青芜如释重负,赶紧就告退了。
李燃走了过去,看着熟练将巾帕递给自己的嘤嘤,心头顿时梗了一下。但是他将婢子都遣走了,总不能叫嘤嘤自己擦。
于是他就走了过去,绷着下颌接过了巾帕,一边道:“嘤嘤就没什么要与我说的?”
江嘤嘤瞧了他一眼,满意了,这坏东西绷着个脸也好看的紧。她盘腿在软塌上坐好,挪了下位置背对着他,方便他擦头发。
她刚沐浴完身上还有些水渍,着着白色的寝衣有些不合的贴在身上,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是清新的水汽味,还有若有似无的桃花香甜气息。
“夫君想听什么?”她坐得端正又乖巧,说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声声控诉着,“还是说夫君对我有疑?”
李燃坐在她身后的位置,修长指节就撩起了她湿濡的青丝,免得打湿衣裳。他拧了眉心,道:“我并非此意,当时便与你说了,东宫去不得。”
但是她却是表面是答应了,然后趁着他不在就过去赴约了,叫他怎么不生气。
若是旁的时候也就罢了,这次太子妃是为何办赏花宴,李燃是心知肚明,不过就是为了笼络曹女。东宫那些人诡计多端,尤其是李恒,到时候嘤嘤与那曹女都在,谁知道李恒会不会使什么小人行径。
事实证明,他想得果然不错,李恒可比他想的要更果决些,竟然在栏杆上动了手脚,设计了这样一出。可是他又是如何能保证,旁人不会碰到那截栏杆掉下去的?
若是先一步靠上去的人是嘤嘤,李燃顿时眸中阴霾更甚,脸色一沉。
江嘤嘤怕他一生气控制不住力道伤害到自己宝贵的头发,赶紧先一步将自己头发从李燃手里接了过来,然后转过身来,正色看着他道:“夫君既然叫我不要去,总要告诉我缘由。”
这要如何与她说,李燃顿了顿,只沉声道:“东宫危险,今日那栏杆能断裂,明日便能有湖边青苔滑人,后日还不定有什么事。”
“就这?”江嘤嘤杏眸瞪他。
“就这。”李燃按着她的肩胛,将她转了回去,重新接过她手里的青丝用帕子裹住,声音清润道,“坐好,别动。”
江嘤嘤顿时不想管他了,这坏东西自己琢磨去吧,她撑着小桌重新有拿起了放在旁边的话本,继续津津有味看着。
她背脊挺直坐得端正,为了方便李燃擦头发,就动了动身子往后坐了坐,让身子更靠近了他些。
李燃身上还穿着墨青色衣袍,江嘤嘤几乎整个人都窝在了他怀里,手里分明已经捧着一个话本了,另一只闲着的手却还不老实,熟练的一勾就将身后人腰间系着的腰佩勾进了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
江嘤嘤还是有些无趣,就将话本反手扣在了身上,然后又坐正了身子兴致勃勃,道:“你不知道,今日伤花宴可有意思了,太子妃竟然那样笼络曹家嫡女。”
想到赏花宴时候的场面,江嘤嘤还是觉得十分有意思的,尤其是太子妃元雅容。这样矜雅从容的女主,竟然有这样大的度量。
江嘤嘤还知道些今日没看到的隐藏剧情,就比如这会儿太子应该在元雅容房间里,好生愧疚安慰着人。
台词大致有:“雅容,你受委屈了。”、“都是孤不好,等日后登基……”、“雅容放心,孤心里只有你一个。”
倒是十分好笑,江嘤嘤十分可惜这样的剧情亲眼见不到,都没法说给坏东西听,不然这坏东西肯定有一箩筐不带重复的话来吐槽笑话李恒。
江嘤嘤说着说着便自顾自笑了起来,她坐着的时候也只到李燃肩胛的位置,从这个位置刚好就能看见她清晰的锁骨,还有往下一片被寝衣半遮的雪白。
李燃就没注意她在说什么了,嘤嘤身上凉凉的带着湿气靠在他身上,有些柔软。他垂眸抿着唇,下颌紧绷着,手里倒是一刻不停的擦着那微凉散落的青丝。
少女浑然不觉,那领口都敞开了些,李燃往后坐了些给她腾了些位置,她还有些不满,挪动着身子想要往后靠得更近些,然后就被一把按住了肩胛。
“嘤嘤莫动。”李燃头疼,再动下去这头发就擦不干了。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只剩下廊下的风灯将院子点亮。
扶姞站在院门口等了许久了,也不见殿下出来,房间里一排风平浪静一丝争吵声都心里顿时就是不好。果然又被那作精哄住了,她深深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着实是命苦的紧。
转过身,就看到春嬷嬷急得在外面跺脚转着圈子,嘴里念念叨叨求神拜佛的希望主子莫要惹恼殿下。
扶姞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皇子妃身边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她瞧了一圈,青芜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这狗腿子也只有在皇子妃面前才知道献殷勤。
作者有话说:
摸摸大家,不用担心了,开心看文最重要。
曹嫣然本来的命运就是入东宫,这次已经好很多啦。
挫折是人生常有的,这是曹嫣然要面对的砍儿,她总是要自己跨过去的。所有人的命运,都应该由他们自己拯救,靠外人拉扯是不行的。
补充一下,不会入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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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李恒
江嘤嘤和李燃一道用了晚膳,天色还早,敞开的的花折门可以瞧见檐下风灯明亮在风里摇曳,还有那一瞥蒙着雾葛般暮蓝的天际,点缀着零星,漂亮至极。
庭院里种着两棵槐树,郁郁葱葱在门阶前投下如水一般的影子。
李燃被作精拉着坐到了庭院中婢女摆好的软塌上,软塌一侧放着花梨木矮桌,桌上摆着茶水还有这几日作精甚是喜欢的透花糍。
周围倒是安静了,只剩下草丛中稀碎的虫鸣声伴着树梢在风中的簌簌声,旁侧青莲香炉点的瑞脑香袅袅散与风中,倒是有种怡然之感。
在过去的年岁里,李燃少有这样闲静的时候,他素来极有谋划,这样赏星星赏月之事无意义,他从来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但是此刻,静坐在此好像也不错。
江嘤嘤靠在他肩胛上,懒散的把玩着他腰间的玉坠,柔顺的青丝披散下来,雪色寝衣外只披着一件藕色外衫,凉风习习倒是舒适。
“今日东宫出事,陛下将曹嫣然赐给了太子,夫君可惜不可惜?”
分明谋划了那样久啊,却又被太子截胡了,哪怕太子什么都没有做,老天也会将他想要的往他手里送。
不,也并不能说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已经尽力在笼络曹嫣然了,为此同意了皇后的要求,让元雅容将人请来东宫。
江嘤嘤也着实没想到,书里这个阶段还优柔寡断清风霁月正人君子的太子李恒,怎么会主动跳下去救曹嫣然。
她甚至有些略带恶意地想,就李恒那个虚弱的小身板,若是当时未救起来曹嫣然,连带着的一个在水里扑腾呼叫的,那便有意思了。
李燃以为嘤嘤还在想着当日乌暨所说的事情,眸色顿暗,梳拢着她的青丝的修长指节微滞。
他声音低磁微沉道:“嘤嘤,此事并非你想的那样。”
曹盛若是成了李恒的人,那么他在太子面前最大的优势便丧失了。他一早就让人去找了齐家的人去曹家提亲。原本是算准了太子做事犹豫不决,曹盛没回来,曹嫣然的婚事就不会这样被草草定下来。
却没想到李恒竟然这次这样果决,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江嘤嘤心道,我知道的比你多多了。
但是她只是轻哼一声,一副不信的语气。指尖玩腻了那腰间的玉佩就开始胡乱动,去扣他衣袂上的暗纹。
李燃看着嘤嘤质疑的样子,有些梗住,心思思忖着上次罚乌暨罚的还不够。
若是朝堂上和那些群臣对峙的时候,他可以舌剑唇枪辩口利辞,但是在嘤嘤面前就总是百口莫辩。那些朝堂之事,他不欲说于她知道,那本就是他自己要做的事,断然没有还要嘤嘤替他操心的道理。
况,他怎么能让这样无忧无虑的人,眉心染上愁容?
也只有李恒那样没用的废物,才会叫太子妃和他一起操心。
想到这,他心底冷笑了声。
“嘤嘤放心,府上不会有旁人。”
李燃按住她的手,他掌心很宽指腹有薄茧,十指修长,将她的手整个就包裹起来了。嘤嘤的手还是这样凉,他动了动身子将自己身上的袍子也给她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