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想起父皇赐婚的这个二皇子妃正是之前恬不知耻纠缠自己的江氏,脸色就是一沉。
那个女人心机极重,半年前被赐婚李燃竟还不死心仍旧意图寻死。这种人要是碰上雅蓉,嫉妒之下做出何种事都是可能的。
雅蓉心思单纯,往后与其打交道的地方怕是就多了,李恒想想便觉得不放心,叮嘱道:“今日二皇子妃进宫,你见到她,记得避让几分,莫要与她起什么冲突。”
雅蓉不知道这些事,李恒也不想她误会,所以也并未与她说这其中事情。
元雅容唇边笑容微凝了一瞬,眼前又浮现了半年前时最后见到的那抹身影。
当日是闺中几个姐妹玩笑,却不想有一个人瞧见她站在泥沼边,就起了心思。那日元雅蓉怕出什么事,匆匆走去帮忙,却也只瞧见了她带着恨意的眼神,冷得渗骨。
揪着帕子的手下意识便紧了紧,察觉到李恒眼里的关切之意,她神色微缓了缓,唇边重新挂了笑道:“殿下不是有事,就先去吧。”
江嘤嘤的心思她自是知道的,倒也不奇怪,但是殿下竟然也知道江嘤嘤?
李恒拍了拍她的手,眼底染了几分笑意,应了声好。
凌烟阁校场外层层侍卫把控着,空旷的场地上竖立着一排排靶子。陛下今日在此召见了羽林卫里的几个副将,议完事后便准备在此活动一番筋骨。
陛下如今也才还不到耳顺之年,眉眼间有些老态但依旧能瞧见年轻时候模样。身上披着金色的甲胄,隔着半个校场熟练搭弓射箭,箭矢嗖得离弦,下一刻正中靶心。
旁边的副将忙笑着恭维:“陛下雄风仍不减当年啊!”
身为一个皇帝,最难熬的便是瞧着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手里的权柄终究要分出去。而此刻皇帝掂了掂手里的弓箭,脸上露出了几分怀恋的神色,年少时候他就是那着这样的弓箭在边关军营中闯荡出来的。
如今再看,也有尽二十余年过去了。
“儿臣参见父皇。”
君臣和乐声被一声清润的问安声打断了,皇帝微微凝眉侧身望去,就瞧见已经换上了甲胄的次子恭顺的站在旁边。
李燃腕着束缚,背脊笔直,看着十分的恭顺。
但是皇帝却是知道这个儿子骨子里的逆骨的,到底也是自己的子嗣,沉声道了声起来吧,视线就扫过了他抬起的右手上缠着的白布,眉心微蹙:“手上是怎么回事?”
“让父皇担心了,不过是昨日府上遇了刺,只是小伤不打紧的。”李燃像是无事一样,将手收了起来,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彰显了手上伤势的严重。
皇帝冷笑了一声,将手里的弓箭丢给了身后恭敬时候的内侍,上前走了两步让人去唤太医来,一边道:“现在刺客倒是愈加猖狂了,太子前些日子去虞城治水路上才遇到了,如今又轮到燃儿,这是何人在针对朕吗!”
眼角有些老态的眸子微敛,瞧着就像真的为次子遇刺而怒一般,实际上差人宣太医就已经说明了对此的怀疑。
前些日子太子遇刺,虽然抓到的凶手只是虞城地方贪官,怕太子将罪证带回才下的手,但是皇帝总觉得这其中少不了次子的事。加上这次他强行给次子赐下的婚事,很难不让人相信,这是次子在不满。
李燃心知肚明,他漆眸微暗,拱了拱手:“父皇息怒,那刺客儿臣已经抓到了吗,正在着人严审。”
皇帝望着他的神色微顿,沉了声问:“是何人?”
李恒匆匆赶来的时候,就听校场的侍从恭敬道,陛下和二殿下已经回凌烟阁了。
花梨木雕花窗前摆着的软塌,中间摆着的檀木矮桌上放着各色药瓶。李燃端坐在软塌一侧,抬手让一旁候着的张太医拆去手上所覆白布,很快白布被拆开,原本修长白皙的手背上横空出现了一个狰狞的伤痕。
皇帝瞧着面色微沉,问太医道:“二皇子伤势如何?”
张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他不敢说的太轻不然好的慢陛下和二皇子都不会放过他,也不敢说的太重,不然皇帝会找其他太医过来再瞧,斟酌着道:“这刀刃只是浅浅划破了皮肉,不是太重,就是这刀上是淬了毒的,怕是这些日子还要用些药,不宜过多操劳。”
李燃微微垂眸掩下一抹暗色,再抬眼时眼底一派孺慕之情,唇角微微勾了勾:“不是什么大事,这伤昨夜就处理过了,府上的大夫也道喝两日药便好。是儿臣扫了父皇雅兴了,若是父皇愿意,儿臣还能再陪父皇去校场上再活动一番筋骨。”
就在这时候,内侍禀告太子求见。
皇帝顿时眸色就沉了下去,道:“让他进来吧。”
上次太子从虞城回来路上遇刺,几十个暗骑营侍卫护驾,还是受了不轻的伤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即便是不想相信这手足相残的局面,还是不由的怀疑了起来。
而此刻内宫的太液池上,水榭四面垂着细纱帘,宫人来来回回的传着膳食。
一袭华服的皇后雍容华贵坐在主座上,身侧是眉眼温善的太子妃元雅容,左侧另一边坐的正是着着宫装的宁贵妃,江嘤嘤乖巧的坐在宁贵妃身侧。后面还有几个在宫中有些位置的高位妃嫔。
乐伎在中间奏乐,偶有清风吹来拂开睡面,几人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不少好吃的,江嘤嘤听着乐声含笑瞧了半晌发现少了一个人。
哦豁,这样的见面反派团怎么能有人缺席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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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宣平
◎这个作精都快和殿下平起平坐了,半分都不体贴殿下,又岂会为殿下做这样◎
“就要过午了,宣平长公主怎的还未来?”淑妃端庄而坐,眸子瞧见那空置的位置,唇角就莞尔翘起。
皇后抬眸瞧了她一眼,眉心微蹙,招来随身女官温慧:“遣人去问问。”
温慧恭敬应是,正要吩咐人去,就见外间来了一个宫女长声唱喏:“宣平长公主到了。”
接着还未曾等皇后说什么,远远的便有清脆的玉环相碰声接近,帷幔边有婉转笑声道:“是我来晚了,皇嫂不会怪罪吧?”
江嘤嘤闻声瞧去,就见姗姗来迟的贵女被宫人拥簇着上了前来,桃李年华的模样。眉梢上扬,虽是笑着的却总有一种违和感,就像是她心情其实并不好一样,活像被拔了毛的雪鸮。
宣平长公主李环是陛下最小的妹妹,如今一直孀居公主府,平日里只会在给皇后太子党找不痛快的时候才会出来。先帝去得早,这个妹妹是被陛下当成女儿一样宠大的,且又对她有所亏欠,是以就算是她再怎能甩皇后脸面,只要不明着来,没人敢说什么话,
“既然宣平妹妹来了,就快些落座吧。”皇后笑容微淡,对她这模样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若是说她哪天不这样撂她脸面,皇后倒是要疑心一番她是不是在筹谋什么大阴谋。
李环走到江嘤嘤面前停下,瞧着乖巧坐在旁边的少女眉眼就闪过了喜欢,就道:“这便是李燃的皇子妃,模样怎的生的如此乖巧温软,从前本宫竟也未曾见过,也不知京中还有这样好模样的女儿郎。”
江嘤嘤眨了眨眼睛含笑瞧她,扬唇娇笑:“姑母何不照照镜子,那不早便瞧见了?”
在文中宣平长公主可是和皇子妃江氏朋比为奸,沆瀣一气给主角一派使绊子,然后一起被主角打脸,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李环可是人如其名,比“坏”字还多一点,她不是一般的坏。为了能将太子拉下马来,她连自己的命都可以牺牲,在李燃最后造反最后一步的时候提供了莫大的帮助,可惜最后还是敌不过主角光环。
有时候,反派间总是会莫名惺惺相惜的,就比如江嘤嘤就十分喜欢这个李环,绝不仅仅是她喜欢看戏。
李环被她逗笑了,看向了宁贵妃,夸赞道:“这小嘴儿甜得和蜜饯似的,就是比那些个惺惺作态的不知强上个几百倍。”
她是在说谁,在场无不心知肚明。
“嘤嘤自是极好的。”宁贵妃抿唇含笑,却是避开了她的话茬。
皇后却是瞧了身侧眉眼沉着,十分得体而坐的元雅容,神色淡了淡:“过几日夏至,祭神祀祖,太子妃都会沐浴清戒,去太清宫抄经。今年既然二皇子妃也在,便带着二皇子妃一道去吧。”
元雅容初入东宫时候,为了帮太子稳固民心,这才在秋收的时候自请去的太清宫。虽然太清宫清苦了些,也没有宫女侍奉,但是这是为了万民祈福是好事,她自是没有什么怨言的。
到不想如今皇后再提起此事,却是要让江嘤嘤一道去,她能愿意去吗?
自从入座开始,元雅容眸光就落在了江嘤嘤的脸上,心里微沉。和上次所见的凄惨怀恨的模样不一样,少女坐得端正,一双杏眼含着笑正看过来,乖巧明媚。
她好像没有任何敌意,神色也十分可亲,但是元雅容素来瞧人极准,瞧得出来,那份亲昵中带着一丝骨子里透出来的随意和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