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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七零福气包的对照组 (雪下金刀)


  叶工不是决策者,他的分量远远没有那么重。但是,决策者的决策,从来不是一拍脑袋就决定的,决策者也需要数据,需要综合大家的考察。
  叶工走在第九生产队的路上,第九生产队的路坑坑洼洼,地上满是积水。
  放眼望去,队员们都在坡上劳作,现在天气转凉,但是不少人仍然穿得单薄,一件蓝色单衣里面穿了件薄薄的毛衣,或者不是毛衣,就是简单的一件背心套了一件单衣。
  抬起手臂挖地的时候,腋下露出一个洞,透出里面衣服的颜色。
  队员们脚上的胶鞋,更是破破烂烂,不只鞋面上打着补丁,连鞋底都用胶来沾了一道,显然是之前开过线。叶工心里有无限的感触,农民,勤劳朴实、吃苦耐劳。
  可是,吃苦耐劳是他们的美德,而不该是他们的本分。谁不想穿保暖完整的衣服?谁不想在冷天穿暖乎乎的鞋?农民的胶鞋,鞋底全是方块状的立体纹,用以下地劳作时防滑。可是,胶鞋里面没有暖和的毛。
  在晴天,站在地里劳作运动得一身热汗还好,可是,真正到了地里,根本没有多少时候鞋底是干燥的。
  比如下雨后,雨水浸入土里,农民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地里,胶鞋就会浸上地里的水,很快冻湿。还有一路上密密的草叶、草叶上的露珠也足够把农民的裤腿、鞋子打湿,无论冬夏。
  许多农民到老后,一身都是病,风湿不提,还有关节炎、颈周炎、肩周炎。
  叶工看着这一切,国家站在农民的脊梁上腾飞,可农民的日子,也理应要好起来啊。
  叶工下了地,不顾别人的阻挠,帮着种地。
  叶昀之也照做,他这时才十岁,没有叶工想得那么深远。他只知道,现在叶工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叶工理了许久地里的草,腰部非常酸痛,他捶打着腰,问叶昀之:“廷森呢?今天他没跟着我们一起出门,也没在这附近,他去哪儿了?”
  叶昀之说;“不知道,我没看到他。”
  说话时,叶昀之和叶工晃眼就看到了顾廷森。
  顾廷森和福团一块儿,还有另外几个孩子在一起玩儿。顾廷森十二岁,和一群比他小这么多的孩子当然玩不起劲儿,他就抱着手站在一旁,冷冷地给福团压阵。
  叶工、叶昀之:……
  叶昀之搓搓眼睛,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还算了解一天到晚跟个冰块人似的顾廷森,知道顾廷森现在这个表情是……保护?
  叶昀之不太懂,小孩儿一起玩儿个游戏,顾廷森需要保护谁吗?
  就见圆滚滚的福团在跳绳时不小心失误,被绳儿绊了一下,白白嫩嫩的脸上有些懊恼。另外便有个孩子拍起手来:“她只跳了十五个,我们组赢了!”
  游戏总有输赢,这个孩子也在真心为自己的组高兴。
  可是,顾廷森见到懊恼的福团,薄唇就紧抿起来了。福团抬起头,要哭不哭“坚强”地给顾廷森说:“廷森哥哥,福团差一点就赢了。”
  顾廷森声音放柔:“福团最厉害了。”同时,他阴沉地从那个拍手的小孩儿旁边走过去,冷冷看了眼那个小孩,“她只跳了十五个,是因为她失误。你们跳了十六个,是因为你们发挥超常,你说,谁强?”
  顾廷森今年十二岁,营养好,长得很高。他又一副阴沉沉的冰块脸,这一句话,让那个小孩——也就是李秀琴家的孩子愣在原地。
  叶昀之耳力好,听清顾廷森说的话,抽抽嘴角。
  为什么顾廷森现在越来越像心理不正常了?以前叶昀之只觉得顾廷森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连自己亲妈和姐姐都不在意,每天阴着脸来,阴着脸去。
  顾廷森的妈又不止他一个儿子,捂了几次顾廷森的心,都没捂热,也就渐渐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孩子上去。
  相当于,顾廷森的妈现在都不咋待见顾廷森了——当然,这在福气文中,是顾廷森宁负天下人,不负福团的苏点之一。
  叶昀之以前只觉得顾廷森可能天生就是这个性格,现在看……他为了护那个叫福团的小孩儿,也真是够出人意料的。跳个绳福团输了,顾廷森都能维护她说她最强。
  跳个绳,别人赢了就是赢了,顾廷森这副玩不起的样子给谁看?
  叶昀之摸摸鼻子,低下头不说话。
  叶工虽然耳朵不好,可他戴了眼镜,亲眼见着顾廷森就在短短时间内,再度失了人心。
  没看见那队伍里除了那个叫福团的小女孩儿,其余孩子都跟防贼似的防着顾廷森吗?
  以叶工有限的想象力,他想不出来那些都是宠福团的哥哥们,日常就是为了争抢福团大打出手,现在忽然多来了一个城里的顾廷森,楚学文等人可不是要防着他吗?
  叶工只认为,顾廷森今年十二岁,还能得罪一群比他小三五岁的小孩儿,一没度量,二没城府。
  他都不知道怎么形容顾廷森。
  叶工摇摇头,对叶昀之说:“把顾廷森叫回来。”
  “好,六爷爷。”叶昀之听话地去叫顾廷森。
  顾廷森丝毫不知自己无脑维护福团子的行动,落在对他有期盼的长辈眼中,连装逼都算不上,只能算辣眼睛至极。
  另一边,楚枫这时也回到了家,她和楚深、三妮一起去外面找一些草药。
  前面说过,队里大多数人都认识草药,长在明显处的草药早就被人给采了,要想真正采到很多草药,得往大山深处走。可楚枫、楚深她们只是小孩子,和福团作对,运气也不太好,她们不会冒险去深山。
  现在,楚枫带着哥哥和三妮在外边采草药,为的只是多认识草药——到真正冬闲的时候,队里会组织人去山里找草药,拓宽队里的收入。
  楚枫现在辨认草药,为的就是将来的机会。
  她和三妮一起发现了一堆紫色的小花花,夹在一堆杂草中不太明显,三妮指着这堆紫花说:“这个我听妈说过,这种草叫什么……”
  她费力地想,三妮的认图能力非常强,任何草药她看过一遍,就能把形记个七八分准。
  可是,她记名字的能力不强,楚枫接下她的话:“叫紫菀,可以治风寒咳嗽气喘,虚劳咳吐脓血。”
  三妮说:“对对对!”
  在楚枫和三妮说话的时候,楚枫发现,楚深的情绪明显不高兴。她叹了口气,大概知道哥哥在别扭什么,楚枫问:“哥哥,你怎么啦?”
  楚深瓮声瓮气说:“没什么。”
  楚枫轻轻道:“是因为今天那包糖?”
  这句话,可打翻了楚深的话匣子,楚深转过身来,气得捏紧拳头:“妹妹!我真不知道爸到底是咋想的!年……奶奶那么对我们,他居然拿糖去看她,他这样做有想过我们吗?有想过咱妈吗?”
  楚深的情绪非常激动,他现在觉得楚志国就是叛徒,一个不折不扣的叛徒!懦夫!
  “奶奶对我们一直非常过分,她从来都看不上眼我们家,无论我们给她拿再多糖酒去,她都不会看得起我们。她更不会因为我们给了她糖,就对我们稍微好点,爸这样做,就是肉包子打狗,他为了讨好奶奶,根本不顾我们的死活。”
  楚深气鼓鼓的,他的想法完全是人之常情。
  见楚枫没说话,楚深说:“妹妹,你觉得呢?”
  楚枫则道:“我觉得哥哥你说得有道理,对奶奶那种人,给她再多东西,她永远都只会觉得是咱们在巴结她,不会记得咱们的好。”
  楚深一扁嘴;“还是妹妹你好。”
  “可是——”楚枫话锋一转,“爸拿那袋糖去,不是为了奶奶,而是为了给咱家其余亲戚,给队里的人看。”
  “爸今天特意邀上了楚家长辈一起去医院,大家都能看到,爸拿了贵重的糖去,爸没有对不起奶奶、四叔他们。”楚枫说,“我知道你想说,亲戚们的看法其实不重要。”
  楚枫轻轻说:“可是,现在队里明显希望爸爸能更进一步,妈妈也领了副业队的事,我们家目前越来越好,在队里人缘也好,可是,无论再好的人缘,也免不了也许有人暗中嫉恨我们。”
  楚深是个真正九岁的小孩子,费力理解楚枫的话。
  “爸爸送糖,一来,绝了别人说咱们家不顾念亲情,当初奶奶差点饿死咱们不假,可别人会说现在断腿的是四叔,不是她。二来,别人会看见,咱们家哪怕爸爸妈妈都越来越有能力,可是咱们家还是有那摊子糟心的亲戚,还是有吸血的人。”
  楚枫一字一顿道;“人性都有弱点,大多数人的弱点是不希望别人比自己强太多,我们家现在有了这个‘弱点’ 别人就觉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爸爸妈妈有机会时,他们就不会阻拦,还会支持。尤其是奶奶得罪过的那些人,会更想我们家变好。如果我们家现在就彻底丢开奶奶家,别人则觉得我们过得好,看见奶奶过得差,说不定还有人会同情奶奶。”
  楚深若有所思。
  楚枫继续说:“人多才有力量,想要力量,那就得让朋友变更多,让敌人变得更少。”
  处事如是,政/治亦如是。
  年春花家之所以闹到如今的地步,就是因为如此,她和福团的心太窄,一句话、一点事都要压过所有人,自己想做所有人高高捧着的王,却成了所有人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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