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勾引我儿,否则哪有这些事?”
胡妍美听说柳夫人来了,不愿意将人请进来,打算自己亲自去门口会一会。还没靠近门口,就听到了这话,她侧头吩咐:“把人请进来。”
在外头吼这些,这事太难听了,胡妍美不太在乎自身的名声,但也绝不允许有人故意损毁。
柳夫人倒也不惧,进就进。
“狐狸精,你害了我儿,这事没完!”
胡妍美并不生气,听了这话只觉好笑:“柳成自己见色起意,辱我不成,被教训了一顿,那是活该。他不甘心之下,再对我的出手……我一个姑娘家,被你们番几次欺负,还不能有点脾气了?再说,柳成干的那些都是真事,又不是我构陷污蔑的,我哪里害他了?”
柳夫人就不是来讲道理的,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
胡妍美看着这样的她,突然道:“其实,害你儿子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
柳夫人怒火冲天:“胡说!”
“是你纵容的,你儿子会有这么大的胆子,都是你没教好。”胡妍美不客气地道:“他生来富贵,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偏偏要跑去抢。他根本就是喜欢这种抢来的女子,喜欢看女子在他身下求饶,这么大的毛病……”
柳夫人愕然,细想想,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儿子身边的那些丫鬟中,不乏有想要爬床的,但儿子从来都看不上,甚至还教训过几次。他喜欢的就是那种无意爬床的,其中有四次将已经许了人家的丫鬟强占了去。
那时候她只以为是儿子刚好看上了几人,压根就没往心里去。一个丫鬟而已,被主子看中是福气!
现在想来,儿子这……好像真的是生了病。
柳夫人面色难看。
恰在此时,门房又来禀告,说是柳少夫人来了。
何满月?
说起来,自从柳成出事后,两人还没见过面呢。
胡妍美来了兴致:“请进来吧!”
何满月不是第一回到这院子,上次还觉得这里处处粗糙,这次一路走来,只觉雅致了不少。看得出来,周红衣真的过得不错,应该还赚了些银子。
而她……日子过得一团糟。
“娘,爹让儿媳来接您。”
柳夫人回过神来,看到何满月,眼神里满是怨毒:“都是你们何家撺掇的,你刚进门,我儿就出了事,你就是个灾星!”
何满月确实是在进门后不久柳成就犯事入了大牢,名声尽毁……本来她就不乐意嫁,也没有夫妻之实,柳成还拈花惹草,两人之间压根就没感情。现如今他出了事,她还要受牵连,心头本来就窝了火。她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听到柳夫人这么说,立刻道:“那为了不让我这个灾星继续茶毒你们家,你倒是放我回去啊。”
嫁妆都还没怎么收拾,刚好装了马车拉回家。
听到这话,柳夫人冷笑:“你这辈子都是我儿的人,想回去改嫁,门都没有。”她想到什么,道:“我已经让人去给成儿把脉开方,等他养好了身子,你就入大牢去,无论如何也得给他留个后。”
何满月:“……”
她瞪大了眼,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在屋中以外的地方圆房,还是去大牢……那都是戏文里才会发生的事。
她本就生了去意,听到柳夫人这荒唐的话,更想回家了,道:“你以为大牢是你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柳夫人看了一眼胡妍美,道:“还有你,我儿是为了你才落到如今地步,哼!”
那话的意思,好像还想把她也送进去。
胡妍美面色一言难尽。
何满月本就暗地里跟周红衣互别苗头,如今在她面前被安排了这样荒唐的事,只觉丢脸,当下转身就走。
“我要回娘家去,娘一会儿自己回家吧。”
柳夫人并不阻拦,只道:“你回去可以,但晚上之前必须要回来,否则,我就去找你爹,谈谈你们家质押宅子的事!”
听到这话,何满月只觉脚下有千斤重。
这些日子,她忙着备嫁,身边的人也没跟她提这事,她险些都要忘了。
她本来可以在柳成出事之后立刻回娘家的,之所以没回,就是怕柳家以此威胁。
何家质押出的银子暂时是还不上的,宅子和铺子倒是可以抵,但那之后,何家就得沦为普通人。对于处处讲排场要脸面的何家来说,这简直比杀了他们一家人还难受。
“满月,你乖乖听我的。你家就不会出事。”
何满月满腔悲愤,明明是父亲做下的错事,偏偏要让她来堵这个窟窿,凭什么?
她抬步就走,一路怒气冲冲,到了何府后也未能缓解,直接奔入正院,道:“爹,你什么时候能把质押的银子还上?”
何梁:“……”烦死了!
☆、 第46章 借住的表姐 二十三
“拿宅子和铺子质押这事, 虽然解了燃眉之急,但这种事到底是不光彩。何梁平时最怕有人提……如今女儿是柳家人,由她开了口。他总觉得自己被柳家逼迫, 能不烦躁才怪!
如果是真正的柳家人开口, 何梁也只能捏着鼻子认, 还得压下心头的愤怒说几句好话。但提这件事的是自己女儿, 他哪里还会客气?
本就烦躁的他,抬手狠狠一巴掌甩了出去。
何满月捂住脸, 她自觉为家人牺牲了一生,在婆家受了委屈,回来后还要挨打, 当即就委屈大发了,眼泪不停的往下落,瞪着面前的父亲:“你的银子不赶紧还上, 他们要让我去大牢里跟柳成圆房。”
听到这话, 何梁也觉得荒唐得很,随即皱眉:“柳成伤的那处,身上还有伤, 怎么圆房?”
“伤是可以养好的。”何满月坐到了边上, 哭着道:“所以我才说让你快点还债嘛,大牢那么脏, 我才不要进去……”
更别提还在里面圆房了, 想想就恶心。
再说了,柳成已经废了, 她凭什么要为这样一个名声尽毁又废了的人生孩子,往后还要搭上自己的一生为他养孩子?
“他那种混账,外人提起来都会吐几口唾沫, 做他的家眷,那是自找苦吃!”
何梁眉头紧皱:“我也没让想你给他生。”
“可你阻止得了吗?”有时候,何满月真不希望自己懂事,正是因为知道这其中的要紧处,她就仿佛看到了自己无力挣扎的一生。
她不愿意,但到最后还是得妥协。
相比之下,周红衣过的那才叫神仙日子。身边没有挂碍,想如何肆意都行。她还听说周红衣扬言此生不嫁人。
真的,何满月以前从来都没有不嫁人的想法,但嫁过人的她才知道,无论是什么样的夫家,哪怕不是柳家这样的奇葩,只要为人媳妇,就得受委屈。
怎么看都是自己在娘家的时候最肆意!
一辈子不嫁人才好呢!
李氏也在,但她从头到尾都不敢开口。何梁最近脾气不好,还添了打人的毛病,她都挨了好几次。
这种时候,她还不能使小性子,只能生生忍下。
“满月,我跟你爹会想法子的,你先别着急,别这么哭,会哭坏眼睛的。”
何满月满心烦躁,冲着父亲,她不敢太发火,但对着母亲就没那么客气了:“你要是真的担忧我,就该把那些银子还上!”
李氏叹口气:“那么大一笔呢,除非咱们把所有家财都填进去,不然……”她摇摇头。
何满月一看她这样子就生气:“要不是你没哄好周红衣,哪会有这些事?”
听到这话,李氏是真觉得委屈,她强调:“当时我让红衣做你嫂嫂,就是想把这笔债一笔勾销。如此,就算要还林家的银子,咱们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地步。你非要跟她争个长短,非闹着不许她嫁。你哥哥没少讨好她,红衣肯定多少也动了心的,不过是看着你……你这么闹腾,她哪里敢嫁?”
她这些日子过得憋屈,好容易找着了发泄处,便也不想再忍:“当初我把人禁足,是你自作聪明将她放走,她才能找着机会去找大人告状讨要钱财。若是她一直被我关在后院,哪会有这些事?我们家不出事,就算你还是嫁柳家,他们也绝对不敢这般慢待于你。”
何父颇觉得这话有理,接话道:“要是我们家没有求着柳家,他们胆敢欺负你,为父就敢直接打上门去。就算是把柳成揍一顿,那也是他该受着的。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所以,你别觉得委屈。”
何满月瞠目结舌:“我根本就不知道……”
李氏强调:“我没少暗示你,是你自己听不懂。”
何满月后来也想过,母亲好像确实说过对周红衣的好是迫不得已,但她当时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后来想明白,也已经迟了。
说来说去,竟然成了自己的错,何满月怎么肯认?
“你又没跟我说,母女之间说话,我怎么会深想……要怪只怪你把我养得太单纯。”何满月眼泪汪汪:“明明是爹做错了事,现在你们所有人都来怪我……要是那些银子没有花掉,没有欠他们的债,又怎么会有后来发生的这些事?”
事到如今,怪谁都没用。
何梁也知道自己是迁怒,不止是女儿,先前为难了周红衣的母亲他最近都不爱见,甚至还缩减了母亲院子里的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