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宝林哭花了脸,尖叫道:“你们是不是诚心不想让我好过?!”
高婕妤气得闭起了双眼:“到底是谁?!是谁不想好好过日子?!”
“你还有脸说?!”武宝林大喊道,“是你!是你和甄才人!甄才人就是你的狗腿子!你就想有人当你的狗腿子!你见不得我好过!”
气得倚榻的高婕妤闻言腾地站起身来,也伸出手臂指着她:“你……你……你!”
一时都气得说不上来话!
武宝林持续哭闹着:“你们两个奸诈的小人!”
她忽然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大喊道:“我知道了!你前脚实则也去赴宴了!然后同甄才人通气,让她后一脚再出门,好让我不察觉是不是?!你二人就想撇下我!”
“你莫要再胡说了!”高婕妤也气得喊道,“我并未前往观云殿,我出门分明是去咸池殿找经美人罢了!”
她一旁地宫人也帮着说道:“武宝林!我家婕妤是好心关照您,亲自替您前往咸池殿同经美人冰释前嫌!”
“你说什么?!”武宝林听得更气了!若不是她腰中有伤,她甚至也许都想动身打宫人了。
“高婕妤!”她尖叫道,“谁让你去代我同经美人告罪了?!我为何要同她告罪?!我何错之有?!分明是她和她的宫女推了我!我福大命大才从生死一线中存活了下来!难道不该是她来找我告罪吗?!”
武宝林气红了眼,裂眦嚼齿。比起高婕妤也背着她去观云殿给吕芳仪贺生辰,高婕妤自发去咸池殿代她同经美人告罪这事更教武宝林不胜其怒!她觉得她简直就是被侮辱了脸面!高婕妤一番出行真当是打了她的脸!
高婕妤只觉得自己的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她气道:“你莫要说谁推了你了,我瞧着经美人也不是那般的人!”
“好啊!”武宝林气快要气疯了,“原来你和经美人也是一条绳上的!你们联手了!你们想要加害于我!你们可真是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啊!”
高婕妤喊道:“这都是你在胡乱猜忌!”
她气得直摇头,指了指武宝林,又回按住自己剧痛的心口。
“你在选秀时遭人暗算,那些动手的秀女已按罪处置了!你为何要疑神疑鬼多加怀疑如今我们这些人呢?”
“你们?你们!”武宝林指着手道,“你不也承认了?!你们才是一体的!好!好!好!我原以为,我们三人同住相思殿,情同手足,合为一体,原来,你们都不要我了!你们想要排挤与我?!”
高婕妤怒道:“你莫要再给我安上这等罪名了!”
武宝林却坚持说道:“一直都是如此!经美人被陛下点了侍寝时,我想打听她的妆容,甄才人却出言笑话我!你们都是故意的!你们根本都不想与我有福同享!你们只想让我背锅!美名其曰有难同当!”
高婕妤气昏了眼:“武宝林,在你眼中我们都是这般的恶人了?”
武宝林叫道:“而你们却说我是恶人!那经美人说我为了争宠不择手段?我争宠有错吗?!我是后宫的嫔妃!我不想每日无所事事地过日子!你们自己懈怠了!还拉着我不许动作!不——不!你们自己心中也早有谋划了吧!你们不带上我!你们偷偷出门频繁走动!却故意中伤我的腰身!让我死无葬身之地!让我难以出门!让我再也不能翻身!”
“你闭嘴!”高婕妤大喊道,“我不想听你再这般胡言乱语下去了!”
武宝林却不依了:“高婕妤你这是在拿品级压制于我了?好啊!呵呵!你以为你是婕妤便是非凡的大人物了?!假以时日到底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高婕妤悲愤交加地大喊道:“你走罢!”
武宝林火冒三丈:“你就是这番嘴脸了!你高人一等!那甄才人也甚是清高!你两就继续端着这幅假脸皮子去巴结那些个京中贵女吧!”
又是继续的噼里啪啦声和宫人纷乱的劝慰声……
*
观云殿席间。
甄才人侧过头,掩帕在一旁空荡处轻声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杜婕妤立即贴心的关怀道:“甄才人可是近日受凉了?”
“无事。”甄才人淡淡回道,“我无碍。”
梁才人转了目光过来,随口闲聊道:“甄才人不必拘束,我们可不会像是选秀时那些京中之女一般倨傲。”
说起来,眼下四人中,也就甄才人是京外来的。
她淡笑道,“我们吕芳仪出了名的为人和乐,甄才人大可时常来我们几人殿中小坐喝茶。”
甄才人含蓄地点点头:“多谢各位姐姐的美意。”
这已经是她尽力而为的应酬能力了。
她之后应当也不会真同这几位多加走动。
梁才人也就随口一说,她眼下这不正一心等人呢。
“哎……这朱宝林真是擅长推延!怎都好一会儿了,她还不速速赶来?”
一旁杜婕妤柔声说道:“许是朱宝林的腿脚有些慢吧……”
梁才人冷哼一声:“再慢也比不过她不想来!”
可她偏要让她来呢。
她动不了经美人还动不了一个小小的朱宝林么?
吕芳仪看着自己端着茶盏的蔻丹,平静地说道:“我们先动筷吧,菜都要凉了。”
“是啊,”梁才人连忙说道,“不等那朱宝林了。”
让她吃剩的就成了。
杜婕妤也跟着岔开了话题,同吕芳仪聊起了旁的话来。
而甄才人垂头慢慢用着膳,只要不同她搭话,她也不会主动开口加入谈话。
又过了一刻后。
外头守门的宫人进来传话了。
“拜见芳仪!承香殿的朱宝林到了。”
“哦,”梁才人兴奋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起身道,“哈哈,我去‘接’她!”
杜婕妤暗抽一口气,面含担忧,却又不敢跟着站起身阻拦梁才人。
谁都知这梁才人同吕芳仪交好。若是过于得罪了梁才人,不知会不会因此得罪吕芳仪。
垂首冷淡的甄才人也只是闻声往门外转过了头去,看了一眼后就回头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一向无心关切这些纷争。
进一步来看,众人多少是看得出梁才人看品级比自己高的经美人不顺眼。那甄才人亦会大胆设想,她也是京外来的,却与梁才人同为才人平起平坐,也不知那梁才人是否也看她不顺眼呢?亦或许,等梁才人除了经美人之后,下一个轮到的就是她甄才人了?到时候梁才人是否也会非要找她较量不可?
午后的日光格外的刺眼。
梁才人笑觑着观云殿大门台阶下向她福身问安的朱宝林,心中已是快意得很了。
“呦,朱宝林,可算是请到你这尊大佛了!”
她看着下首瑟瑟发抖的朱宝林,嘲讽道:“咦?这回你怎就请不到你的好姐姐经美人了?”
朱宝林眼中噙着泪,坚强地回道:“梁才人本就是引蛇出洞,想借我逼着经姐姐也出门罢了。”
“哈哈!”梁才人大笑两声道,“你骂经美人是蛇精这事,经美人可曾知晓?”
“你莫要血口喷人!”朱宝林又气又委屈。
梁才人心中鄙夷,凉凉地笑道:“真是无趣!我还以为经美人又会来救你呢!原来呀,她也不过是同你假惺惺的情谊罢了。”
朱宝林心意已决,此时也生了一股勇出来,她回道:“梁才人不必挑拨离间了。经姐姐不愿来,你何必逼她前来?”
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吕芳仪的靠山吗?好在有靠山的时候欺侮经美人。
梁才人也不介意自己的心思昭著。她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你一个人受着吧!”
她看着眼下之人一副慷慨就义似的模样,只觉得厌恶。
“那经美人不是看不起我拿一个问安就磋磨于你吗?那我偏就只用这招了!”
梁才人肆意地笑道:“朱宝林,今日乃吕芳仪的生辰宴,你却有意迟来至此,故意拂了吕芳仪的脸,该当何罪?!”
她像是看着蝼蚁般地对朱宝林说道:“你既然如此给脸不要脸,那就在这门口蹲着吧!可别扰了吕芳仪的兴致。”
说着她大笑转身,施施然地走进了观云殿中。
等那背影走远之后。
朱宝林身后的吉喜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她边哭边呜咽道:“宝林,这可怎么办呀?”
朱宝林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这便是个死局。”
她疲惫地对身后侧的吉喜说道:“我总归不能事事都找经姐姐襄助吧。梁才人本就是同经姐姐不对付,若再那般下去可就雪上加霜了。”
吉喜轻声哭道:“可是……可是这回是经美人主动派团儿过来的呀……宝林为何劝团儿回去后不必帮忙求助?”
朱宝林回道:“可这回也是梁才人处心积虑等着经姐姐的时机呀。她设好了刀山火海,我不能陷经姐姐于不义。”
吉喜哭着问道:“今日杜婕妤许是也在,杜婕妤人也好,她会帮着宝林你们说话的!”
朱宝林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好吉喜,可今日此处是观云殿,今日最大的是吕芳仪。”
而那梁才人同吕芳仪交好,吕芳仪肯定是会帮衬着梁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