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因他原想不受其扰。
不过眼下,楚蔽嘴角细微地弯了弯,说道:“我不是你口中的楚霰,不是王爷,只是你口中的‘殿下’。你不介意我同你来往?”
“你是楚霰我也不介意啊,如果你不想杀我的话。”咸毓也不分什么人。
楚蔽嘴角淡了下去。
“你同人都这般没有防范?”
咸毓点头:“每天防人多累啊。”
她就一条咸鱼,没精力防范谁。
光她不得不等着男主来送她盒饭这件事,她都觉得累得慌了。
不过今天刚才整那么一出,都像是一场提前彩排了。
咸毓一边消化着,一边心下又有些空荡荡的。
一时之间人就有些恹恹的。
“经美人。”楚蔽突然开口喊她。
咸毓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干嘛?”
见她对此称呼毫无反应,楚蔽提醒道:“我在你的榻上。”
咸毓奇怪:“又不是我邀你上来的?你刚才不是想杀……”
这前半句话说得有些歧义,咸毓顿了顿,问道:“好了啦,你被谁撞见了我们两暗地里勾结了?”
现在他是想找她一起灭了别人的口吗?
“正是因那日。”楚蔽意有所指地说道。
咸毓疑惑:“哪日?”
楚蔽不疾不徐地示意她不远处。
咸毓跟着他的示意,望见了不远处的……屏风。
……嘶,为什么又要提那晚社死的事情。她以为早就翻篇了。
咸毓岔开话题,突然一脸正色地问道:“殿下,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楚蔽缓缓凝视她的脸,不动声色地回道:“你问吧。”
咸毓:“你,杀过人吗?”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快速地补充道:“你不愿回答,我也可以不听的。”
她一脸忐忑,但楚蔽的心下也并非是枯井无波。
静谧的殿内响起了他微凉的嗓音:“……我杀过。”
“……嗷。”咸毓倒也不意外。
楚蔽看着她,说道:“日后应当也不会杀你了。”
咸毓抬了抬眉毛:“你先别怎么早放话呀。”
立“flag”可不好。
“你不信我?”楚蔽问道。
咸毓弯起来眼睛,笑道:“我信你呐。”
楚蔽闪了闪神色,说道:“你这般模样,若是换做旁人,将你拐到了错路上,你……”
“那杯茶里你该下毒的,”咸毓出声打断道,面上带着少有的认真,“如若你真当想杀我。”
她大方从容地看着他的眼睛。
楚蔽竟从她的眸海中瞧出了一股莫名的气势来。
他张了张嘴,没跟着回她的话。
咸毓促狭地笑了一声,有些爽朗,转而说道:“好了啦,你我‘关系匪浅’,在还未被人当场抓获时,便还同往常那般合作可好?”
“……”楚蔽掩下自己眸中古怪的失望之色。有那么一瞬,他想脱口而出些什么,但又觉得她从来就未深思过。
他复又抬眼瞧她,问道:“你当我方才是在故意惩戒你?”
而她至此确实也未同常人那般泪水涟涟,反倒是比她还气上了。他委实好奇,问道:“你昔年远在京外,为何知晓这么多京中之事?”
问完楚蔽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妥。她哪是知晓许多京中之事,除了她口中那对人之外,她可是对宫中之事都不闻不问,落下了不少的消息。
于是楚蔽接着问道:“民间有许多有关于楚霰与太子妃的说书、话本?”
“啊?”咸毓没想到他这么想,含糊回道,“啊就一本吧。”
她紧急补充道:“你要看吗?我没带过来。咳,大致也忘了,话本名叫什么都忘了呢。”
“我看那些作甚,”听她干咳,楚蔽问道,“嗓子还疼吗?”
咸毓:“我疼难道你帮我去倒水?”
楚蔽:“……”
咸毓耸耸肩,捂嘴打了个哈欠,问道:“殿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时候也不早了,我想……”
楚蔽:“有。”
咸毓摇摇头:“关于男、那个楚霰同太子妃的什么爱恨情仇励精图治大开后宫的,我真的没力气讲给你听了哦……”
“这后宫不大。”楚蔽说道。
“怎么不大了?”咸毓回想她之前没几回的出门之行,脚都走得累死。
“你以为这后宫很大?”
咸毓忍住第二个哈欠,回道:“后宫大不大呢,那是地界锁定的,摆在那里的事实,殿下就别你以为我以为的了。”
她打算等会儿礼貌送送这尊大佛。唔,就送到桌边吧,她顺便再喝口水。
“你可曾侍寝过?”
“!”咸毓一个激灵,别说喝水了,她差点被口水呛到,人都从困意中清醒了过来,“哈?”
他目光流转,就不动如山地看着她。
咸毓也没多想,依稀记起来了:“我不是同你说过我这里曾经遭过贼吗?那回就是被叫去了。”
“……”
她竟然回得直愣愣。
楚蔽也径直问她,神色中带着异样地瞧着她:“你不觉得同我说这些话有些不合适吗?”
咸毓一脸懵:“不是你问的我吗?”
正是钓她话的楚蔽:“……”
咸毓见他面色有点儿僵,也不懂他在僵什么,她顺着他的话回道:“就那日的膳食很不错……”呃,她的注意力在那儿,还有还有,“哦,那日陛下没来后宫呐。其他我也不太晓得。”
这人怎么一副妇女之友似的。
咸毓谨慎了起来:“你该不会是……”
楚蔽:“是何?”
咸毓:“你该不会是真的如同楚霰那般,想捧红一个小嫔妃为你所用,筹谋着助我去争宠吧?”
“你觉得楚霰是那种人?”楚蔽先问道。
“我觉得殿下不是这种人吧?”咸毓问道。
“你不想争宠?”楚蔽又问道。
咸毓皱了皱眉:“你套我话呢?”
楚蔽一顿:“何以见得?”
咸毓无奈道:“我的身份,我开口说不愿,我不就是大不敬了吗?”
楚蔽:“……那你不愿?”
咸毓也不直说,问道:“我能说吗?”
楚蔽却凝着她,问道:“是因你有心上人了?”
“啊?”咸毓摇头,“没有呀,你为何这般想?”
楚蔽看着她的神色,说道:“你先前几句不离楚霰,还以为你对他心怀情愫。”
呃,咸毓快嘴道:“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他呀!”找死呢。
楚霰点点头:“你说的正是。他已娶妻,后院也不缺人。”
咸毓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他怎么有一副老一辈似的劝解口气了?
她嘀咕了一句:“你说的这些话,该同太子妃去说啊。”
管她什么事。
楚蔽回道:“太子妃比你懂多了。”
倒是她,怎就仍带着未出阁的女儿家的天真心。
他忽然想吓吓她,紧接着说道:“那若我真如你所想,想送你去‘父皇’跟前博得盛宠呢?”
果不其然,只见她惊疑不定地瞪大了一双眼珠子,满脸不乐意道:“殿下!”
“经美人。”
咸毓咂舌:“你干嘛呢?”
他今天真的有些难缠,肯定是哪里还不满意呢。
索性现在两人冰释前嫌了,咸毓努力地想了想,坦白道:“哦对了,上回是你许久没来,我也无法转告与你,那日过后,又有新的人来探望我了,就那个……叫裴顺仪的。”
“嗯。”楚蔽此刻的心思并不想听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的事。
咸毓却煞有其事地跟他分析了起来:“你先前只同我提过太子妃一人,我还真没想到转日又来个裴顺仪。你说太子妃可能惦记我的殿里埋的宝藏,难道裴顺仪也会惦记吗?我觉得不像呐!所以我猜她应该不是暗中觊觎宝藏的人吧?”
楚蔽气定神闲地说道:“你又好心当旁人都是善人了。”
咸毓大为不赞同的回道:“我也没觉得太子妃是坏人呀。”
楚蔽轻笑一声:“哦?那只轮到我是恶人了?”
瞧他这问得。
善恶本就难以界定。
他这个配角,何必同人家小说主角较上劲呢。像那个谁,楚雩那种的,就是非常恶劣的了。可咸毓觉得酷盖除了跟人抢这个殿里的宝藏之外,其他也没那么严重。
楚蔽见她不作答,问道:“你回不上来我的话?”
咸毓只想的是,他今晚怎么这么多问题。
哪有回不回得上来的说法,她只是觉得他根本就不必问这种问题。
好不容易打消了杀她的念头,他到底还有什么想法想不开的?
“恐怕我在你眼里是个恶人吧?”楚蔽寒声说道。
又杀过人,又是个对她有过登徒子行径之人。
她倒是装作一切都未曾发生似的。想同他撇清关系?
“哪有!”咸毓正好想起了一件事,“殿下你人挺好的,我不会看走眼的。”
她先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
“是么?方才谁那般动怒了?”
“有吗?没有呀。”咸毓耍赖,她抓紧说正事道,“我帮殿下探宝,殿下可要答应我,照看好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