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像是先前的抵触,还真像是在同自己的妹夫闲话家常一般。
虽然眼下说的话,都是一些让楚霰的身子更为僵硬地话。
“也不知阿妹在王府过得可好?以往我并未关照,是我做阿姐的不是了。如今手头倒是有所空闲,她若有所求,我大可以……”
“够了!”
楚霰突然打断了任云霏的话。
香案桌下的咸毓也紧张得很,她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了。
前几日她还正惦记着女主任云霏呢。毕竟都是原定本该有的剧情中没有的设定,她也会好奇如今变了许多的现状会不会引发什么蝴蝶效应。
但眼下听到现在,咸毓怎么也听不出来,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这两人显然似乎也心知肚明地在打哑谜。
楚霰收拾了自己一瞬的失控,接着又面无波澜地说道:“她安好,你无需挂心。”
任云霏怔怔地看着眼前蒲团,终究是没有问出“那他又是为何在背后盯着楚承宇的不是?”
本以为两人各自成婚之后,便是天各一方,再有没有纠葛和牵挂了,但没想到如今到了这种地步。
任云霏的脸上露出了一道讽刺的笑意,她也不在意楚霰见此的眼神,而是直白地问道:“那我还有什么可以置喙的呢?”
楚霰眸中神色波动,一口气堵在心田,看向她的目光越发纠缠了起来。
但任云霏却顿时觉得心累了。
她默默地捂上了自己的小腹。
这孩子她终究是没有保住。
但千防万防,也没想到最后是出自一直以来本就防备多日的良娣之手。
楚霰见此,也喉中微动,轻声问道:“听说他刺死了良娣?”
“王爷的消息,倒是一如既往的迅疾。”任云霏看着他说道。
楚霰闻言回道:“我只是探听有关你的事罢了。”
任云霏也没料到眼下他竟然敢如此当面说出来。
她顿时回绝道:“王爷可知自己逾矩了?”
楚霰回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任云霏闻言,冷笑一声:“好一个天知地知。可又有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爷也知如此不好,为何还要那般做呢?”
楚霰看着她,反问道:“有何不好?”
任云霏的手指抖了抖,忽然上前一步,微微仰头看向他,盯着他的双眼说道:“你变了。”
“我从未变过。”楚霰竟然如此回道。
但任云霏觉得一切早已变了,更何况她们两人。
她早已不是年少是举京美誉的任云霏,他也不是她昔日眼中可以推心置腹之人。
到底是什么推开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难道只是因为婚事吗?
如今的任云霏却觉得不止如此。
她也觉得心中满是疲惫。
眼下也不早了,她想离去了。
没空争执两人之间到底变未变,任云霓像是再无言语之意,她微微颔首道:“不早了,我先回了。”
楚霰却伸手拦住了她眼前的去路。
任云霏并未惊慌,而是接着重复说道:“我要回去了。王爷保重。”
楚霰垂眸,看向越发清晰的面容,喉中却似有千金重一般,缓缓说出了四个字:“……你也保重。”
他虽然这般说,但手臂仍旧没有放下来。
任云霏并未生气,转而便换道朝另一边走去。
可接着又被楚霰侧身挡住了去路。
若是咸毓眼下是能看见这幅场景,她甚至都会怀疑楚霰是不是在耍流氓,但显然男主怎么可能想女主这般耍无赖呢。
他只不过是出于自己身体的本能。
楚霰控制不了自己想让她留下来的念头。
端在的相会,时间都成了奢侈。他也没料到才没过一会儿她便去意已决。他并不希望如此。
“借过。”身侧传来颇为寒凉的声音。
楚霰头一回听见任云霏这般同他说话。
他面上一怔。
他难以相信如今的任云霏就这般的不待见他。但于此同时,他又十分理解她。
心绪的纠结没有削弱楚霰的臂膀力道,他仍旧是没有放下来。
任云霏也没想到自己无法轻易地与他告别。
可他还想怎样?
任云霏倒退一步,转而打算绕过楚霰。
她也并非完全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脚下用了巧劲之后,一般人不一定能拦得住她的去路了,可这时楚霰却还下意识地想要挽留她。
“云霏……”
——啪!!!
陡然出现响亮的一声巴掌,响彻颇为冷清的佛殿内。
把香案桌下默默期盼两人就此都快点离开的咸毓吓了一跳!
“……?!”
她听见了什么?!
巴掌声!?
楚霰微微侧着脸,余光看见任云霏脸上没有任何的伤心之色,而是坚毅无比地冷静地问他道:“是你动的手?”
楚霰没有回答。
眼前的她一字一顿地询问道:“你为何如此?”
楚霰舔舐自己的嘴角,低声回道:“你以为呢?”
她腹中怀着楚承宇的孩子。
他见不得如此。
因此做出了那般之事。
他承认了。
任云霏心中的愤怒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
她打完他巴掌的纤纤玉手在袖中不断的颤动。
他杀了她腹中的孩子!
虽然一切都已经猜得出来了。
但直到见到他亲自承认的脸,她才知道自己的内心多么的愤怒。
“楚霰!”任云霏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她并非强求要孩子,但早年便已经掉过一个孩子伤了身,便一直想着不要再有第二回 了。
可惜她一再提防,都还是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可不愧是他,不然旁人还真不一定能从一朝被蛇咬的东宫中寻出可乘之机。
可事已至此,东宫的两个主子再怎么怒不可遏,都难以挽回她腹中已经没了的孩子。
而罪魁祸首,便站在她的眼前。
对她的愤怒视若无睹,只为了坚持他自己所希望的结果。
任云霏抖着嘴,轻声说道:“王爷不如自行离去?”
既然不想让她走,那他能不能先从他的眼前离开。
楚霰闻言一怔,却也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他犹豫片刻,缓缓措辞道:“……你好好修养,孩子……还会有的。”
任云霏满眼坚硬地盯着他的眼睛,像是他再不立刻离开,她便真的快要忍不住自己的修养、扬言与他势不两立了。
等楚霰就此离去之后,任云霏靠在了寂寥的门框便,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抚过自己平坦的小腹,脸上满是空洞的失落。
她默默地立在那里,琴书琴画走过来劝时,也并未理睬她们一眼。
琴书琴画只能无奈又担心地默默退开。再给自己主子一会儿恢复的时间。
又过了一会儿。
“阿弥陀佛。”
这时,有一个和尚的声音出现在了任云霏的附近。
香案桌下的咸毓也是头大。
怎么又来人了。
任云霏什么时候才走?
任云霏转眸,瞧见是佛光寺中的僧人。
毕竟是皇宫寺中豢养着的僧人,见了人时也是先朝任云霏行礼道:“见过太子妃。”
任云霏轻叹一声:“无需多礼。”
和尚行完礼后,倒也直言不讳地说道:“贫僧见太子妃眉含郁色,太子妃大病初愈,今日过来烧香?”
任云霏诚摇头道:“实不相瞒,我还未上过香。”
和尚闻言,仍旧是四平八稳地回道:“不急,太子妃眼下也可上一柱香。”
一旁的琴书和琴画见此有戏,顿时一口气。
檀香袅袅,任云霏立在香案跟前,她口中并未有什么默念,只不过一脸恬淡地朝眼前的巨型佛像上了一株香。
一旁的和尚倒是念念有词。
他念完佛经之后,还多管闲事般地大胆提及道:“太子妃节哀顺变,斯人已逝,亡灵也望早些安息。”
任云霏默默地看着燃烧中的香火,微微颔首回道:“我知道。”
但她不明白楚霰为何做得出这种事来。
他做出了如此之事,还可以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
她看他是疯了!
可正如眼前这佛光寺的和尚所言,已经发生的事便不可能再回头了。
她内心在过于难受,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自始至终她也不过是想确认事实罢了。因此今日才与楚霰在此处相见。
任云霏试图摇了摇头,想要拜托自己脑海中的郁结情绪。
这时和尚又说道:“贫僧可为太子妃念上一曲焰口,为贵人超度亡魂。”
琴书琴画小心翼翼地等着自己主子的反应。
终于,任云霏闻言点点头,谢道:“有劳大师了。”
说罢,一行四人终于走出了殿内,转道去了别处。
然而香案下的咸毓却没有立即从里面出来。
一来是她的腿麻了。二来是她还处在极为震惊的状态之中。
她刚才听见了什么?
女主和男配的孩子,被男主动手段给做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