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刀工了得,至于针发……也只能算是稳准狠,因此在绣活上还得仰仗团儿。
可惜团儿的绣活也马虎。因此两人眼下也算是闲来无事勤加练习了。
等到咸毓慢吞吞起来后,也好奇地想要加入。
她刚才醒来时脑子没醒透,对团儿和明月说的那几句话一知半解,眼下看到两人在凉亭外做刺绣,好奇心便又上来了。
“你们在绣什么?”咸毓觉得她们肯定是在绣什么荷包,等着七夕送给心仪之人。
团儿拿着绣绷,转念一想,顿时心生一计。
她不再纠结眼前的经美人会误会什么了,而是朝咸毓邀请道:“美人也想绣吗?”
咸毓脚步一顿,立即回道:“我还是算了吧。”
她是该会刺绣呢,还是不会刺绣呢?
但反正事实她本人是不会这门专业技术的。
“我看看你绣的?”咸毓朝团儿说道。
团儿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绣绷,上头还只有一片绿叶,她这便点点头,并且诚邀道:“美人不如也绣一个送陛下吧。”
自从咸池殿得宠之后,团儿为咸毓考虑的“事业心”越来越重了。
这一点不光是明月看在眼里,连眼下咸毓也听到了。
明月倒是见怪不怪,咸毓却还有些不适应。
“我送给……?”
怎么可能。
她肯定是买个现成的。
眼前着团儿好像真有此意,咸毓躲闪不急,推开了团儿递过来的绣绷,反过来说道:“哎团儿你自己绣吧,你原是想送给谁的?”
团儿一噎,连连回道:“奴婢眼下只不过是练练手。”
这时咸毓终于看见了团儿的手艺。
但她对这方面没有专业的见识,只觉得团儿眼下绣的东西已经非常不错了,她这便鼓励道:“我瞧着不错,团儿你这是要绣一对鸳鸯吗?我瞧着可以绣这儿。”她指了指。
……没打算绣鸳鸯的团儿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然而如今宫中照理也不会过七夕。
因为无论是嫔妃还是宫人,只要入了宫,怎还能再过女儿家的节。若是皇子皇孙倒另说。可如今皇宫中顶多只住了皇帝和几个嫔妃。
因此说起来,咸毓以为可以大张旗鼓的事实则说起来也算是“在宫规上走钢丝”了。
不巧的是咸毓并不懂这些,直到约莫又过了几日,眼瞧着已经到了所谓的七夕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宫中一点儿节日的气氛都没有。
她这才反应改过来,宫里和宫外的大不同。
若是在宫外,想必这一日街上必定热闹非凡了。
不过也是因为如今皇宫冷清的缘故,不然甭管什么节,大可以有哪殿的主子张罗着半个宴席聚一聚,可显然如今后宫中人也无人有此意。
位份较高的两人,裴顺仪一向不爱张罗事,吕芳仪倒是考虑过,但想想也罢了,终究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因为如今一朝之变,众人的心思还在回味上一场宫宴上之事。
眼瞧着那咸池殿的经美人已经独得圣宠了,众人翘首以盼着接下来的演进,可却等了又等,一点儿都没等到下一茬。
陛下的心思是难猜。可她们也没想到咸池殿的经美人也是个闷葫芦,竟然也不出来耀武扬威一二,弄得好像上回宫宴上的那一面从未发生过似的。
……
承香殿内。
“得了便宜也不吱声。”梁才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已经不是她头一回在背后非议经美人了,因此她身边的宫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而梁才人享受的便是,当路过听了一嘴的朱宝林面上默默吃瘪的脸色。
有的人一朝得势,也不见得再和自己的好姐妹亲近了呢。
梁才人笑不达意地主动招呼门口的朱宝林:“呦,出门呐?找你咸池殿的‘经姐姐’?”
朱宝林抿了抿嘴,竟然也回呛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梁才人讽刺地笑道:“你就不必装模作样了,你不承认的话,那便不是了。”
这段时日她怎会不清楚朱宝林的进出,若是对方真去了咸池殿,怎还会是这幅脸色。
因此显然如今朱宝林也未再与经美人亲近过了。
梁才人幸灾乐祸地转身。
身在后宫,怎会有什么姐妹情谊。也就经美人朱宝林这般愚蠢之人才会整出以往的假把式。
可紧接着,她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宝林!你瞧谁来了?”殿外响起了朱宝林贴身宫女吉喜的欢快声。
经美人忽然造访承香殿,可把吉喜惊喜的。
她探头探脑看向咸毓身后:“咦?团儿呢?”
咸毓摆摆手:“她过七……啊她手头还忙,我便自己过来了。”
其实事实是当咸毓意识到宫女过七夕并不是能光明正大的事时,她便有心帮着掩护,然后让团儿放心大胆地追爱去吧。
所以她寻了个由头,自己来朱宝林这儿。这样也能给团儿和明月她们更多自由的空间。
朱宝林跨出门槛,遥望着走过来的咸毓,轻声教道:“经姐姐。”
咸毓摸来这边也废了老大的里,眼下还边走便往回往一眼背后的东殿,小声问道:“梁才人也在吧?”
朱宝林终于莞尔一笑,上前迎道:“经姐姐快进来罢。”
咸毓来这里也想要不瞒着朱宝林,因此她走进去后就同朱宝林坦白了来意。
朱宝林和吉喜闻言,果然面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咸毓虽然预料会是这样,但她本人是一点儿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还笑着朝吉喜打趣道:“小吉喜,你可也想过七夕?”
可能对于旁人而言显得有些胆大妄为了。但在咸毓看来,眼下在宫中让团儿她们过七夕,就像是现代年轻人过洋节一般,只是图一个热闹罢了,其实也是可以接受的。
吉喜自然一点儿都不敢应下。
她一边上茶,一边转而笑着赞道:“几日不见经美人,经美人越发光彩照人了。”
咸毓笑着回道:“几日不见吉喜,吉喜越发嘴甜了。”
如此你来我往,倒是将一旁的朱宝林逗乐了。
“经姐姐来得正好,原先杜婕妤约我过去小坐,眼下我可有借口了。”她直言道。
咸毓当做自己没有听说过那日的事,她疑惑地问道:“这成吗?要不我陪你一起过去?”
其实那一日若果杜婕妤执意要进殿,她也不介意招待她们俩。哪怕杜婕妤有什么想打听的话。
朱宝林闻言一怔,到底是摇头道:“经姐姐莫去,如今经姐姐得宠了,杜婕妤兴许存着许多话想问你。”
咸毓闻言一顿,其实也很好奇:“你没有吗?”
朱宝林缓缓摇头,回她道:“左右不过是……打听经姐姐当初在行宫时如何讨得了陛下的欢心。”
“咳……”咸毓放下了茶杯。
虽然知道可能绕不开这个话题,但朱宝林眼下说得倒也直白。
接着,朱宝林竟然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说这些了。正巧经姐姐眼下得空,不如陪我出去走走?”
咸毓点点头:“好啊。”
她也熟悉朱宝林并不是像她一样能一直宅着不出门的,以往朱宝林便时不时寻她随处溜溜,今日咸毓既然本就是为了给团儿她们放假而出来的,她本就也不急着回去。
后宫很大,但后宫也左右不过是些亭台楼阁花草水榭。
以往咸毓懒得动,也没陪朱宝林走得有多远,眼下两人打定主意暂时不去杜婕妤那喝茶了,于是朱宝林便下意识绕远了走。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望东边走了不少的路,直到咸毓抬头望见陌生的建筑时,她转而问朱宝林:“这是哪儿?”
她反正是不认识。
光咸池殿和承香殿的距离已经是她尽力而为能够逐渐认识的路径了。
朱宝林抬头回道:“经姐姐,前头是佛光寺了。”
咸毓也望了过去:“嗷……”
她瞧着前头的几层楼确实不像是什么宫殿,原来宫中也有寺。
既然如此,朱宝林便说道:“经姐姐,我们过去上柱香?”
“好啊。”咸毓应道。
她本以为七夕佳节,也不可能还有谁来这里了,但等到和朱宝林走进之后,两人顿时觉得不巧——她们竟然意外撞见了不少人。
两道修长的人影渐渐走上前来。
还未等咸毓和朱宝林反应过来,其中的人已经先声夺人,抢在了最前头打招呼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经美人。”
咸毓眯眼一眼,有些茫然地问朱宝林:“他……”
来人面上一黑,直接问道:“经美人莫说已经不认得本王了。”
咸毓尴尬地摇摇头。
她还真记得。
这人是楚雩。上一回见他……还是在北苑马场之日,这人与她赌比赛还输了。
而且比起这个曾经与她有过不欢而散赌博经历的楚雩,此刻让咸毓头皮发麻地则是楚雩身边站着的另一人,楚霰!
这两人瞧着也是过来上香还是旁的事,咸毓不知道。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有点儿倒霉,怎么就正好和这两人撞了个正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