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眼看好像是一如既往的日常,但万良却瞧得出不太对劲的味道。
万良看着忧心,却也说不得陛下什么。
他只有找无姬问过话,问前不久那日是怎地了。
“哎万内侍您可别问了,”无姬也有些无奈,“难不成您问清前因后果之后,还往陛下面前撞、非劝他几句吗?”
万良回道:“怎就不能了?哪怕被陛下嫌弃我指手画脚。”
眼下简直就像是……“煮熟的鸭子飞跑了”似的,陛下好不容易开窍,他正欣慰着呢,没想到转头两人就像是闹变扭了?
万良也知道,如果他问陛下,陛下肯定不会直言。如今陛下私下话里都不再提及咸池殿,摆明了不愿意么。
“可属下觉得您也帮不上什么忙吧?”无姬拆台道,“您还是别瞎添乱了。”
“我瞎添乱?”万良瞪了一眼这小子一眼。
“属下瞎添乱!是属下瞎添乱!”无姬讨饶,有些匆忙地说道,“近日里属下们的差事甚忙,您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您放心,您叮嘱属下抽空去瞧着咸池殿,属下隔三差五有空也会去盯一会儿的。”
天儿热了朝堂上下都不大安宁,无姬觉得是万内侍多虑了,改不成陛下只不过是暂忙政务罢了呢。
……咸毓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天楚蔽走了之后,咸毓也没有多想什么。
等到又过了好一阵子,她都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了时,楚蔽也没有再过来找她。
总不可能是拿了她的钱财之后就跑路再也不理她了吧?
他应该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而且她也不在意那些钱啊。
所以她觉得一定是楚蔽最近太忙了。
人家毕竟是个有野心的皇子嘛。
除了找东西之外,日常肯定也有不少的事物要处理。怎么可能一直都很空闲呢。
而且另外,他很有可能也有不少的对家。
不管是兄弟还是其他什么人,瞧他那性子就像是个不给人脸色的,那肯定容易得罪人。
咸毓还记得当初她不就是因为他的身份才一直犹豫跟他联盟嘛,就怕牵连上之后,她也跟着倒霉。
但是咸毓没想到她只是随便想想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这一日,一群黑衣人夜袭咸池殿,闯进了她的寝殿内。
作者有话说:
@楚蔽
第123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过了子时后的夜里没了白日里的热气, 甚至还难得有些风凉。
万良起夜时,常会走路过陛下寝殿外的那条廊道。今日他路过时,望见里头竟然又点亮了灯烛。
而里面的影子表明陛下正端坐着。
万良走近了两步,依稀在门外听见了清脆的声音。
于是他伸手敲了敲门框, 出声问道:“陛下还未睡吗?”
他分明前不久是看着陛下安寝的。
等到万良走进去后见到桌案上之物时, 心中顿时有些无奈。
楚蔽墨发未束, 披着薄衫兀自坐在桌案旁,侧身盯着桌案上一堆金银珠宝, 正单手随意地取放着。
闻见起夜的万良走进来时也丝毫没有抬眸搭理他。
“咳, ”万良拢了拢衣襟走上前,状作不懂地问道,“陛下睡不着吗?”
楚蔽将一把金银馃子撒在桌案上, 淡淡回道:“朕稍后便睡。”
万良默不作声地走到桌案边。
为何要稍后?分明就是睡不着又起来了吧?
“哦,”万良煞有其事地发问道, “那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朕清点债务。”
万良:“……”
他看着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钱财就在这儿,陛下难道还会担心丢了不成?咳咳,可若是换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楚蔽抬眸:“你先回去睡罢。”
言罢又垂眸只顾着自己眼前之物了。
万良却不走, 他接着意有所指地说道:“许是娶进门的, 就不担心将人丢了……这要是还在外头, 这般不来往了, 当心转眼间就被旁人偷去了呢。”
楚蔽终于抬起头来了。
万良双手揣在袖子里, 好整以暇地等着陛下的回应。
“你不睡了?”楚蔽凉凉地问道,“年纪大了觉短了?”
万良:“……”
他正要继续再说, 这时外头出现了一声巨响。
两人见无姬面色凝重地急推殿门走进来, 不由分说地跪倒在地。
“属下失职!”
无姬也没想到自己今夜只是刚有闲余时随意去咸池殿外习惯性地晃悠几圈, 却正好撞见了一批人马夜袭咸池殿。
那些人直冲咸池殿内, 目标明确的想要带走经美人,无姬当场上前同对方交手,但他一人难抵众手,阻拦不成。
……
“那些黑衣人毫不恋战,像是并不想将事情闹大、只想偷偷掳走经美人。”
巧的是无姬也不敢大动干戈叫禁卫军过来,于是当时双方不约而同地闷声交手。
无姬面上的神色沉重:“属下长这么大还没遇见过招数如此狠辣的人马,他们掳了经美人往宫外撤,属下一边追出宫外一边发信号通知宫外的兄弟,等他们跟上之后属下便赶回来禀报!”
这时楚蔽已经起身取了外袍往寝殿外走去。
“陛下!”万良担心地在后面喊道。
无姬擦了擦脸上的血色,冷静地安抚道:“虽料到会有人安耐不住,但没想到他们竟敢直扑咸池殿。”
不过眼下看来陛下这是要亲自出去追了。
说罢,无姬也要跟着前去,临了最后留了一句:“万内侍莫担心。”
“哎……”万良跟不上两人的脚步,眨眼间就看着他们匆忙地走了。
正是因不想打草惊蛇,才导致如今追个刺客都伸展不开手脚的。因此他怎能不担心这担心那呢?
也不知道经美人如何了。
……时间倒回一刻钟之前。
可能因为天热,咸毓这几天又变得有些浅眠,所以当一群人闯进来的时候,咸毓其实是正好热醒着的。
她当下的脑袋完全蒙了,在她都还不敢看清谁是谁的时候,就听见破门而入的这群人径直进来抓起她就往外跑,跑出咸池殿时他们又突然乒乒乓乓跟谁打斗了起来,然而他们人还不少,接着就成功突破防线将她带出了宫墙。
一路上咸毓有被横放在马背上过、也有被丢进马车中过。她被颠得七荤八醋,如果胃里还有隔夜饭都能被颠出来了。
而这些人看样子也根本不在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她会被颠醒似的。
呃,当然也有可能她从头到尾一声都没喊叫的原因?
咸毓就像是被拐了也不哭不闹的内向小孩,安安静静地被这些人马一路转移。
或许是因为没过多久背后就有另一方势力追了上来的原因、甚至在双发你捉我赶的过程中时不时还会交几番手。
所以在中途连咸毓都察觉出来,可能正是这个意外才导致她被带着在短时间内急速转移了不少的位置。
且不管这些人都是谁吧,显然抓她走的这一方本来没想到有这一出,好像他们以为会轻而易举地悄悄带走她,但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撞见了人、而且没过多久又有前仆后继地追赶了过来。
这虽不像是守株待兔,但至少也是被发现了。
所以眼看着原本只是将她带走的计划变成了带她跑,咸毓被抓着跑了额外多的路程,终于在天明时分,这些人终于将后头那一方的人马甩丢了。
这时,整个京城也渐渐在晨光中苏醒了过来。
各个坊市陆续开张,行人络绎不绝,百姓们如往日里一般进出门户。
平整的道路上也没留下前不久两队人马的痕迹。后半夜的追赶风波仿佛从未发生过。
……
人影罕见之地出现了一队人马。
终于结束了颠簸的马上行程,咸毓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颠得移位了。
她应该是有点晕车了,被人拉下马车之后就腿软蹲下,一手扶着车轮子想干呕。
早已断绝了热闹的声响,此时四周只有偶尔飞过枝头的鸟雀叫声。
“进去!”这些黑衣人催促道,将她一把提溜起来,带进了偏僻的宅院内。
咸毓只顾着缓解着自己生理上的晕车不适感。
这简直就像是坐车久了,因为惯性的原理,导致停下来会感到不舒服。所以她被提溜进去的过程中她反倒能好受一会儿。
她仍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连想干呕的感觉也忍了过去。
院子里有些荒芜,但看着绿植像是有修剪过的。
老旧的两扇木门被推开。
这些黑衣人不由分说地就将她推进了屋内。
咸毓趔趄了两步后站稳身子。
站在室内她才发现这里的窗户都是在里头用木板封死了的,一点儿阳光都透不进来。
而她刚转回身的时候,那些人在这一刹那关上了两扇门。
“砰!”
木门紧闭。
门外响起了落锁的声音。
她就这么被关在这里了。
咸毓站定在原地,望着透过木门的微弱的阳光照进室内。这是这间屋子唯一的光源了。
她累得差点儿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但到底是坚持着转身看看屋里有没有桌椅能凑活了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