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要观察着前方的战场,又要防备着她们几个注意到里间。
团儿也小声地后悔道:“美人,早知方才就不该来凝阴阁……”
虽然她们知道杜婕妤也是出于好心。
但是这个武宝林实在是战意太足了。
咸毓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啊,我没想到会这样,要是先前有谁能告知我一句……哎算了,都是杜婕妤的宫人,杜婕妤还帮我宣医官呢。”
树梢上的无姬闻言突然灵机一动!
——他有法子了!
在这个陛下躲着人、他躲着万内侍的关口,他自知也得罪不起几位嫔妃,那不如……
无姬飞奔去了司药司。
进去之后随便捞了两个正在药柜前劳作的医官,一手一个就提着人往后宫跑。
御赐的金牌在他的腰间闪烁着金光。两个医官有口难言。
“二位大人听好了,今日武宝林病重,你等赶紧将人从凝阴阁抬回香思殿!”
两个医官对此话一窍不通。
但无姬极力催促着二人,二话不说就一把将他两推进了凝阴阁。
……
此时高婕妤吵得嗓门都要冒烟了,杜婕妤有些同情地为她递上了一杯水——就是咸毓刚才剩下那半杯。高婕妤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接过之后就猛饮了几口。
而武宝林当然也有些口干舌燥,她的宫女贴心地替她端起了案几上的碗——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武宝林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咸毓一个不留神,想提醒人时已经来不及了:“哎……”
——“噗!”
杜婕妤和高婕妤三两步往后退,勉强躲过了唾沫星子。
武宝林一口水吐了出来,狼狈地转头质问咸毓:“经美人!”
咸毓:“……”
果然如此。
武宝林怒喊道:“你方才是不是故意的?!”
呃,这哪是一句话能回应得了的。
还记得一开始咸毓就说了不想同她多说话,但她却一副非要上门做客的意思。
那咸毓也没办法呐。武宝林非要喝茶,她就把自己那杯分给她了一半。因为没有多余的茶杯了,她就用了自己喝药的碗。那时咸毓还让她先选呢。
可是经过围观高婕妤费力地同人理论之后,咸毓很清楚地懂得,与其同武宝林好端端地言谈,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用好好说话,因为武宝林根本不会听你认真说的真话。
咸毓上前一步:“我不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那碗只是我喝完的药碗,喝了也不会有事的!”
“你……”武宝林甩开药碗,就要上前与咸毓理论。
这时,匆匆赶到的两个医官冲了进来——
“见过杜婕妤高婕妤经美人武宝林!!!”
做人难,做医官更难。
一位医官上前一步:“武宝林,今日又到了下官为您回诊的时候了!”
武宝林皱眉道:“好像不是今日吧?”
另一位医官上前一步:“武宝林,听闻您旧病复发,还是容下官们为您再诊治一番吧!”
武宝林拧眉道:“我今日好多了。”
两个医官又上前一步——
“武宝林,下官瞧你面色发红……”
“武宝林,下官瞧你唇色发白……”
“胡说什么呢?”武宝林胡乱地看了一眼四下。
她怎么感觉,为何来的医官都只在意她呢?
但又好似也不像?
两个医官随即瞧见了摔在一旁的药碗。
为皇家当差之人,怎会是酒囊饭袋之辈?
二人鼻微动,便认了出来,再次上前了一步——
“武宝林,你误用了经美人的药?”
“经美人,你竟未好好用药?”
武宝林:“……?”
咸毓:“……?”
“武宝林!”
“经美人!”
——“容下官为您诊脉!”
“……”
热情的问诊医官,杜婕妤还是很欢迎的。
她作为凝阴阁之主,率先上前一步,笑着说道:“有劳二位了。”
说着她立即示意自己的宫人,上前将屋子里的几个人扶开。
“放开我!”武宝林被凝阴阁的几个大宫女架在中间往外请,“我病好多了!放开我!”
凝阴阁的大宫女那可是随着杜婕妤一起进宫的大丫鬟,当初在宫外的京城中,什么样子的贵女没见过。此刻领了命之后,也不怕得罪一个小小的武宝林,一边声称着医官的诊断,一边将还有腰伤的武宝林往相思殿“送”回去。
一位医官马不停蹄地跟了上去。
后头还有累到了的高婕妤。
剩下一位医官留下来对杜婕妤恭敬地提议道:“杜婕妤,经美人还需再清静休养几时辰……”
自己的凝阴阁刚结束了一阵兵荒马乱,杜婕妤也深感疲乏,她点了点头,柔声说道:“有劳了。”
说着就同咸毓告辞。将此处再留给了咸毓。
刚又被把完脉的咸毓彻底地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眼前的医官有些眼熟耶?
这不是……
这不是某人之前找关系的那个不靠谱的“狗头医官”吗?
这时,狗头医官正在一旁洋洋洒洒地快速写完了一副药贴,将脉枕放回自己的药箱后,唤来一旁的小宫女:“去问问凝阴阁能否借个药炉?”
“是!”团儿领命。
这肯定不是难事。先前那一碗药不也是凝阴阁帮忙煎的吗。
团儿拿着药方转身跑了出去。
等团儿跑远了之后,咸毓果然看到楚蔽从里间走了出来。
他先说道:“将门关上。”
好嘞!
咸毓转身要去关门。
可一旁的狗头医官竟然比她动作还快,忙不迭地就冲了过去,他双手并用,将门锁残破的两扇门合上,而后一副当一个职业看守似的架势,人就背贴着门缝上不动了。
咸毓:“……?”
要不要这么紧张?
楚蔽自然吩咐的并不是她。
见她还傻愣愣地还站在那里,他便又先折到另一边的窗口,示意候着的无姬去取些茶水来。
其实咸毓哪是傻愣着,她更多的是有些尴尬。
能不尴尬吗?一想到他在里间从头到尾听着她们几个宫中嫔妃互相争执……
她就越想越尴尬。也不知道他心里会怎么看待她们?是不是觉得他父皇的这几个小嫔妃太过于……
“喝茶么?”楚蔽问道。
咸毓回过神来。
见他脸上风平浪静,一丝不耐的神色都没有。
咸毓忍不住问道:“你……你不会觉得方才我们几人吵到你的耳朵了吗?”
“嗯,”楚蔽冷冷地点点头,“好似有些‘耳聋’了?你快过来瞧瞧?”
咸毓大吃一惊:“真的吗?你……”
这可是大事啊!
她连忙踮起脚来,凑到他一侧耳边测试:“喂喂喂?你听得清吗?“
“嗯?”他轻轻问了一声。嘴角带着微不可查的弧度。
咸毓又往他的耳边更加凑近了几分:“你听得清吗?”
“……”某个后背贴着门背的狗头医官咬着颤抖的牙齿,将自己的七斤六两撇到了另一侧避讳。
作者有话说:
狗头医官:某位钟老,我懂你!QAQ(臭情侣!)
——
第102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 为了自己官职俸禄,有些事情就是要——不看不听,事后全然当作没有此事过!
明眼人肯定都懂的道理!
啊不,此时应当是自称瞎眼人!
楚蔽终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听得到。”
于是咸毓站稳了脚:“当真?”
楚蔽:“当真。”
咸毓睨眼看他:“我说你方才当真差点要聋了?”
“……”楚蔽:“你果然……”
“不蠢笨?”咸毓接嘴道。
“……”
刚才是尴尬又心急, 所以咸毓听他这么一说, 以为前不久的“哨子精比试大赛”真差点吵聋了他。
现在看来, 他好像完全不受影响。
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跟她开玩笑。别瞧他一直冷着一张酷脸。
因为是正午了,大开的窗外涌进来了一阵阵的热流。
这时一道轻轻的搁置声响起。
楚蔽大步走去了窗边, 单手端起了茶盘。
咸毓的视线刚从姿势诡异的狗头医官身上收回来, 转头就看见他手里竟然凭空出现了茶水,他正端着盘子放在了案几上。
“咦?”
楚蔽随意地说道:“早就带来了,只不过不想分给她们罢了。”
窗下的无姬:“……”
咸毓有些欣喜地走过去坐下, 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然后直白地跟他说道:“我也觉得,没必要招待她们!”
因为那些个简直是霸王硬上弓似的做客,她本人的意愿都没被尊重过。
楚蔽点点头,却又示意她。
“怎么了?”咸毓捧着自己的茶杯。
楚蔽:“你总得也为我倒一杯吧?”
“哦。”咸毓这才动手了起来。
嗐, 他两谁跟谁啊。
给他倒完了茶水, 咸毓起身往里间的床榻跑去, 将那些瓶瓶罐罐的药膏都摞在自己的怀里, 一并搬运到了案几边上, 接着开始四处张望:“有没有打包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