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冷不丁地开口问杜婕妤道:“方才不还有朱宝林吗?杜婕妤怎不也等等她?”
杜婕妤丝毫不愣,她寻常一般的口气笑着回道:“我瞧着经美人的宫女过去她身旁了,想必是经美人同她一道了。”
“是么,”甄才人面无波动地随口说道,“那经美人今日并未上门观云殿吧?”
杜婕妤和善地笑道:“那经妹妹呀,也是同甄才人你有些相似之处,都不大爱出门。但实则经妹妹我最熟了,她也是个可人儿,跟我家中软乎乎的小妹似的……”
“软?”,甄才人却说道,“我瞧着她像是个心硬之人。”
上回她硬着头皮同那人打交道。她好言相劝,那人也未曾松动过。
杜婕妤:“……”
经美人是软是硬先另说,可这甄才人说的话可是光明正大的硬。
此时两人也快要走到相思殿了,甄才人停下了脚步,同一旁的杜婕妤说道:“有幸同杜婕妤一路作伴,杜婕妤也早些回去吧。”
杜婕妤笑着回道:“相思殿离凝阴阁甚近,他日我也多来相思殿喝喝茶?”
甄才人颔首:“想必我们这处的高婕妤和武宝林也自当欢迎。”
杜婕妤找那二人去便可了。甄才人反倒是不在意。
甄才人心道,若是杜婕妤常来逛还好呢,兴许能吸走那武宝林的精力,省得她关上门之后又上蹿下跳的找她是非。
但实则杜婕妤心中也是有所想的。
凝阴阁离相思殿很近,近日来相思殿里的风波她凝阴阁实则多少有些耳闻。
她正是想获知更多的实情,所以想同相思殿中人更近一步。
甄才人不管杜婕妤是如何的想左右逢源,活跃在后宫之中。
今日出门一趟她浑身厌倦,朝杜婕妤道别之后,就转身回了相思殿。
可当进了相思殿后,主仆二人就觉察出了一丝不寻常来。
……此时的相思殿颇为安宁。
反倒是安宁,对于如今的相思殿来说不太像话。
甄才人记得自己在午前走出相思殿有多不容易,那武宝林派人拦着她的架势,就仿佛像她是个被武宝林关在相思殿里的犯人似的、不被允许出门。
之后若不是她同武宝林硬碰硬,又派人去寻出了门的高婕妤回来,高婕妤出面从中斡旋,她才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因此,甄才人以为,等到她从观云殿回来后,等着她的是那武宝林依旧蛮横无理的愤怒反击,对方肯定不会让回来后的她能一时好过的。
可没想到她带着小惜进了相思殿之后,相思殿里可谓是“阒然寂静”,除了洒扫和往来办事的宫人,剩下两个殿一眼望过去,都像是空无一人般的安宁。甚至连几个洒扫的,都仿佛像是自扫门前雪似的,既老实又宛如无力似的不敢有所少大动作。
进了大门没多久的二人脚步一顿。
“才人?”小惜贴心地凑上前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甄才人收回自己的目光:“莫管了。”
安宁一刻不正是好事么。
说着她便动身往自己偏殿走去了。
直到回了自己的偏殿,都没有什么人事来寻甄才人。
小惜先忍不住了,她在一旁说道:“才人,要不奴婢出去浅浅打听一番?”为何那武宝林和高婕妤一点儿动静都无了?
甄才人点点头。
过了片刻,小惜小跑了进来。
“才人!”
她跑到甄才人身旁,细心警惕地慢慢开口禀报道:“才人不知,等才人出了相思殿后,那武宝林竟与高婕妤撕破脸皮了!”
甄才人闻言皱眉疑惑道:“何至于此?”
怎就两个平日里好得很的人,不到半日便吵翻天了?
“还不是那个武宝林!”小惜说道,“听说她气急了,怪高婕妤偏心,放才人你出门。”
“我出不出门还容不得她来指手画脚。”甄才人不悦道。
“是啊,”小惜连忙应承道,“那高婕妤也是这个意思,她道她随才人自愿出入,可那武宝林不依了,怪罪高婕妤同才人一道沆瀣一气!”
甄才人就算只是听了几句转述,都快要被气笑了。
她冷若冰霜的脸颊动了动,忍了下来,心道与之一般见识也是浪费力气。
于是她转而随口说道:“小惜你倒还会说’沆瀣一气‘?你不是不识得多少字吗?”
“奴婢都是听洒扫的说的。”小惜笑着回道,“再说了,才人,奴婢不识字不妨碍奴婢能说会道呀——才人莫怕,那武宝林若是稍后又找上门来,奴婢保护才人!”
甄才人像是又想起了自己前头的那个贴身宫女了,她轻声叹了一口气,冷冷地说道:“我才不跟她一般见识。”
她望了望窗外的天色,接着说道:“她都伤着腰了,难不成还夙夜未眠的来找我麻烦?”
小惜煞有其事地回道:“才人不知,今日午时,那武宝林被人扶着都要去高婕妤殿里打砸呢!好生蛮横!”
甄才人看了一眼小惜,对她的大胆评断不加阻止。接着说道:“那高婕妤有何作想?可不得失望么。”
“才人猜得真准,那高婕妤当下就哭了,”小惜回道,“听说事后还止不住哭泣,因此双方消停之后,各自关门谢客,相思殿格外的宁静。”
“又哭了?”甄才人端起了茶盏,垂眸深思了片刻,最后道了一句,“倒也挺好。”
说罢便娴静地喝起了茶来。
小惜见这话就此尽了,也在一旁不再多言。
……
无姬好不容易打探了相思殿今日的所闻,顿觉不妙。
他从不是个杞人忧天之人,但他左思右想,最后决定认命,他回去找万内侍主动袒露了。
等万良听了无姬所言之后,他眉间果然又皱起了深深的一道缝。
满脸愁绪地一时未有说话。
“……”
无姬是真的怕了,他老老实实地在下首候着,小心翼翼地说道:“是属下胡闹!是属下胡来!”
他先替万内侍骂了。
可无姬抬头一看,见万内侍仍旧是愁眉不展。
无姬心下一惊,急着问道:“万内侍……可是何处有什么大岔子?”
今日这么多方,他实在分辨不请哪一方会出大岔子了。
这时,万良终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像是吐尽了浓厚的愁绪。
无姬瞧着越发心慌了。
他瞪大了自己迷茫的眼睛:“万……”
“你莫喊了,”万良忽然打断道,“我又不是聋了。”
无姬一惊。
原先这种话更像是他才会在调皮时同万内侍说的。
万良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他一只手搁在一旁的案几上,缓缓开口道:“事已至此,再急也晚了。”
“是啊是啊!是这个理。”无姬连忙应和道。
虽然他不知万内侍说的是哪个急事。
虽然他急的小事应该不是万内侍急的事。
万良抬起疲惫的双眼来,接着问道:“陛下带着经美人一同下去了?”
无姬立刻打起精神来,知无不言地回道:“是的,万内侍,起先是那钟老同属下说了此事,接着属下也下去求证了此事。而暗狱中的阿兄们起先说陛下只是带经美人简单逛逛,而后又同属下说陛下要同经美人歃血为盟!”
万良像是呛出了一口气似的:“……歃’血‘为盟?”
无姬踌躇地不敢接话了。
往常他口无遮拦的时候肯定是将自己觉得陛下只是带经美人去特殊之处宠幸一番的猜想脱口而出了。
但眼下无姬也知,万内侍嫌他说的那等子话粗鄙,而看来万内侍的反应也不像是他的猜想。
万良斜眼看向这个年少无知的臭小子,慢慢说道:“还能如何呢?你说,”他也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就这么问道,“都见血了,还能如何呢?”
这幅样子把无姬吓得,他都要觉得天都要塌了:“会会会如何?万内侍莫要吓我呀……怎、怎么了,我们这是要为经美人备好棺材了吗?”
作者有话说:
咸毓:棺材?石壁?我知道了!殿下你们是古墓派哒!
楚蔽:你想下章双修你直说啊(雾
咸毓:??臭流氓!
第92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咸毓撞了楚蔽满怀。
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 咸毓都已经认命了,因为她也记得酷盖的一只手可是拿着一把匕首的,所以她被他拉过去撞成一团,两个人要是没留意躲闪, 她扑到他的匕首上……那可不是悲剧了嘛。
不过闭着眼的咸毓感受到自己并没有被戳中。
她立即睁开了眼睛。
只见酷盖高举着握着匕首的那只手, 一点都没有伤到她。
“殿下?”咸毓三下五除二地摁着他的胸膛想要爬起来。
“别动!”他乍然打断道。
“啊怎么了?”咸毓吓了一跳, 鹌鹑似的又窝住了身子,问道, “殿下你身子受伤了吗?”
那她可是罪过了。
“我无碍, ”楚蔽冷静地沉声道,“是后头的床柱‘受伤’了。”
咸毓惊讶的抬起头来:“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