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耐心告急,臂膀使力往后一扯,就拉着她差点栽到他的怀里。
咸毓手忙脚乱的,她还记得他是个伤员,她不敢乱按到哪里、要是又蹭到他的伤口了怎么办。
可就因他的有意拉扯和她的有意闪避,导致两手相连的二人失了在榻边的平衡,咸毓一个不稳,差点扑到床柱上——千钧一发间被楚蔽的手拦住了她的额头。
“你当心些。”耳畔是他凉凉的声音。
咸毓感觉她的额头也凉凉的!
那是他手掌心的血水!
她知道自己的额头沾上他的血水了,她连忙闭上眼睛用袖子快速擦了一把。
却听见酷盖的声音变得愈发的冰凉了:“你不喜我的血?”
“我又不是吸血鬼!”咸毓觉得他现在有些不饶人似的难缠。
楚蔽垂眸轻笑了一声:“吸血鬼?倒是个好名号……”
说着他又伸出了自己的手,盯着她道:“你要吸吗?”
接着另一只拿着匕首的手也伸了过来,朝她的脑后环绕了过去。
“我吸什么吸啊?”咸毓拉长了自己的嘴角,“殿、殿下你先将匕首拿开……”
楚蔽握着匕首的手抚上了她的后脑勺,像是在安慰她似的,一下又一下的缓缓抚摸:“你在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你邀请我跟你歃血为盟啊……”咸毓脑袋胀死了。
他虽然能既握着匕首还能空出半只手来摸她的顺毛,但是他手中的匕首柄正也一下一下的剐蹭着她的后脑壳,他不知道、她可是感受分明!
不带这么按摩的……
他忽然又轻笑了一声,淡淡说道:“那用牲畜的血便是了。你我不是牲畜,嗯?”他问道。
“是啊是啊,我们不是。”咸毓抬起双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酷盖,“殿下,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你说出来呀。”
楚蔽对着她姣好的面容,回道:“我不悦于你不与我一同……”他闭上了眼睛,认真地说道,“就轻轻一刀,你尝尝?”
他长长的睫毛微不可见的一颤,像是点到即止的动静。
他说话的语调也是异常地温柔,如果忽略他话中邀请的是何事的话。
咸毓点明道:“这尝的又不是菜……殿下……我这是人肉啊!”
什么鬼的“尝尝”!
虽然她知道他的意思。
楚蔽仍然闭着眼睛,只顾确定无疑地应道:“我知晓的,你从未吃过人肉。”
“……”这不废话。
这回轮到咸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
她也不顾他一只手的血、一只手的匕首了,她急得抓住了他的衣袖问道:“殿下,你睁开眼睛,你是昏了头了吗?”
“我清醒着。”他紧接着她的话音,一字一顿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墨黑的眼睛像是无尽的深渊:“我很清醒,我甚至能清醒地杀人……你若不也试试这般?就轻轻地划一刀……你就好受多了,你就可以……”
就可以再次伪装出所有的模样,藏匿住所有的真心。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杀过人了,”咸毓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杀人阴影后遗症?可她也不是什么专家,她敷衍道,“知道了你很厉害,你就别吹了。”
“我厉害?”楚蔽微凉的手拂过她的脸颊。
她一面的脸颊都染上了他的血色。粉扑扑的小脸,半张脸都染上了嫣红之色。鲜嫩又灿烂,鲜活又恍然。
而屋里的迷药又如此之浓,使他忍不住地想问:“你真觉得我厉害?”
“……”咸毓道,“你现在疯得有点厉害。”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他的额头冰冰凉凉的,不像是发烧之类的呀?所以肯定是这里诡异的迷药导致的,看来他和她果然又不一样的中招反应,所以接下来该怎么?
咸毓伸手擦了擦自己脸颊,耐心说道:“殿下我们下去吧?不闯这个密室了。”
如果不来这里她和他也不会双双中招。
眼见得接下来好像要更糟糕了,他们还是赶紧撤了吧。
“你想去哪?”楚蔽跟着问她。
咸毓老实回道:“就沿路返回吧?”
“你识得此处的路径吗?”楚蔽问她。
咸毓想也不想地回道:“我不知,难道你知啊?”总之就先试试再说。
“我……”当然知晓。
楚蔽咬牙忍住了。
没想到这一招迷药最后遇险的反倒是怀有秘密的他?
他再次伸手去捉她。
咸毓躲也躲不及地叫了一声:“殿下你不要胡闹!”
“我胡闹?”楚蔽失笑的一瞬间又接着冷下了脸来,他的脸色越来越冷,“你都不知我姓甚名谁!你便同我交好——你说谁胡闹?”
“谁说我不知你姓甚名谁了?”咸毓往后仰躲,“我知道你姓楚啊——啊!”
她忘了此时她的身后是床榻边缘外,她一倒仰,她整个人就势往床榻外倒摔下去了!
楚蔽连忙伸手去拉她,但因为心急,他手上的力道没收住,猛地使出来的力道直接将她拽回来了还不止,使她又顺势纵扑进了床榻里,他以身挡势,后背直接砸向了里头的床柱。
“咔嚓”一声……
作者有话说:
老床柱子:滴,今日退休卡~
无姬:陛下那宫女拍晕后该怎么办?
蔽咸:我们也正晕着呢……
——
第91章 咸鱼穿进宫斗文
墨衣人转身结伴要走, 无姬急得跟了上去。
“几位阿兄!”他快步跟在一旁,“我这话还未问玩呢……”
墨衣人听了倒也没有不耐,其中一人说道:“那我去厨子那温壶酒,再拿几碟小菜来。”
无姬愣道:“都到眼下这时……”
“这时节怎地了?”另一个墨衣人说道, “陛下招待嫔妃, 我等可不得面面俱到候着。这时节虽已转热, 但地下难免荫凉,那经美人如若喝不得凉的, 那厨子还不得备着温酒。只不过眼下兴许经美人不急于吃食了。”
“诶不是……”无姬纳闷道, “谁说这时节的吃食了……”
他想说都这时候了,陛下和经美人再不出来也不是事啊。
拿酒回来的墨衣人笑道:“你这小子,一阵子未见, 变化颇大呵。”
另一个点头道:“哥几个眼下难得有闲,那就勉为其难陪你聊聊吧。”
“……”无姬并无此意, 可他们却一副盛情难却的样子。
……他分明是来找陛下的,并未说是要同他们闲聊啊。
无姬在往常也偶尔同暗狱下的墨衣人打交道,照他看来,这些阿兄们就是在地底下呆腻了, 再少言寡语性子的人, 久而久之也难免觉得闲闷, 若是原本就不怎喜静的人, 那就更不必说了, 迟早会憋坏了。
可虽说是办凶神恶煞差事之人,但众人平日里都以“文雅”自居, 从不朝关在暗狱中的人撒气, 而是一个个都成了话唠, 但凡像无姬之类的偶尔来暗狱交接时, 十有叭九都会被拖拉着好一会儿,眼睁睁看着这些墨衣人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好似在证明自己虽远离了地上的人事,但也绝甘于落下市井中每一段传闻。也不知每回是如何费力打听来的。
无姬认栽地被他们拉进了人群中央的位置上。
一个墨衣人一边给各自倒酒,一边问道:“喂,听说你小子前阵子去宫外好生快活了一番?”
“……”
要是在这之前,无姬还挺有兴致同人聊自己在宫外的见闻的。
但此刻他一颗心悬而未决,哪有精力分享,只是替自己解释了一句:“不是我,我并未……”
“嗐你这小子不承认了?”
“哈哈哈害什么臊!”
“哈哈哈哈哈无姬还小,闹个大红脸倒也不意外。”
“……”
无姬悔了,他在一开始就不该非拉着他们问话。
可几位阿兄难得笑呵呵的脸色,他也不想执意扫兴,
眼下是暗狱中庭里的一处小堂,不仅与各个出入口相同,而且也通向了各个牢房石室。
昏暗的灯烛光影中,几个人倒是在这阴暗的地下和乐融融的。
无姬有意扯开话题,问道:“那个钟老如何了?”
“撤回来继续关着了呗。”墨衣人说道。
无姬当然知道了。他不过是想借由话题再将问话引回到陛下何时出来罢了。
可墨衣人直来直往道:“你瞧我们此处,巧夺天空的石壁,鬼斧神工的机关,他一把老骨头了,哪有本事逃脱升天?”
无姬:“我并不担心他……”
“那他也是老人一个了,还有谁会惦记他?从而专程来营救于他?”墨衣人满不在乎道,“你这小子就莫要担心我等的差事了。”
无姬:“我哪有……”
“哎,不过也不是没有道理,”另一个墨衣人插嘴道,“你我还是莫要掉以轻心,那老头事关重要,不然陛下也不会留着他的性命,还真不好说会不会有人也在寻他。”
“是啊,”一旁的墨衣人也应和道,“确实如此。”
接着哥几个就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各自言道自己的见地。
“……”无姬一个话也不少的人竟然都插不上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