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
哭得双眼红肿的妇人忽然朝她跑过来,紧紧拽着她的手臂求救:“姑娘、姑娘,您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被割掉舌头,不想死,呜呜呜……”
面对妇人的哀求,荀馥雅心里更难受了。
怎么能如此残忍对待手无寸铁的百姓?
这群畜生!
“少夫人,你不是很厉害吗?救救她们吧。”
看到荀馥雅如此痛苦,妙光不知出自什么心理,开口说了句。
荀馥雅转过头来,眼眶已炽热得发红,说话的嗓音轻颤:“妙光公主不是会金针封穴吗?封了他们的哑穴,不是达到同样的效果吗?”
妙光公主愕然一怔,不知是为荀馥雅的话语,还是为她此刻的容颜。
即便面色苍白,身穿红衣的荀馥雅,竟别有一番红梅傲雪之风姿,令人心情激荡。
她想,幸亏这人是谢昀的嫂子。
这种女子,一旦被男子察觉她的魅力,只怕会趋之若鹜,甚至变得疯狂偏执。
眨了眨眼,妙光言归正传:“本宫是可以做到,可本宫为何如此劳累呢?”
荀馥雅知晓她要什么,低垂着眼睑赌一把:“我帮你说服谢昀,虽然你可以用我和谢衍逼他就范,可我有办法让谢昀心甘情愿。”
“好。”
妙光回答得干脆利落。
不待荀馥雅催促,她吩咐手下将人带到谢衍那里,自己前往军营空地兑现承诺。
荀馥雅困惑地看了一眼远去的妙光,似乎她走得比较急。
难道她也不想残害逐郡的百姓吗?
呵,怎么可能?
若不是她做内应,逐郡怎会瞬间被攻破,逐郡的百姓怎会被屠杀被掳来?
荀馥雅瞬间否定可笑的猜想,跟随妙光的两名侍女来到谢衍居住的营帐。
两人互相打量,必须嘘寒问暖一番,确定彼此安然,皆松了口气。
待妙光的侍女离开,只剩他们二人时,他们迫不及待地低声交换彼此的信息,确定他们所谋之事还没出现纰漏,又松了口气。
他们已尽所能地做足了功夫,剩下的只能看天意了。???
夜半三更天,潜伏已久的犬戎大军终于出动。
荀馥雅与谢衍被妙光的手下押送到江边,严加看管着。
瞧见他们趁着夜黑风高,悄然驶出一条条战船,用木板与铁锁将其串联起来,在青戈江上制造了三条连环船道,荀馥雅与谢衍对视一眼,心如捣鼓。
犬戎王桑吉留主力部队在岸上驻守,弓箭手拉弓对准乔装成犬戎兵的逐郡百姓,逼迫他们通过连环船跑向陈县。
瞧见手无寸铁的逐郡百姓一个个走上战船,纷繁无力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荀馥雅紧张得无法呼吸,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玄素及时将信息带给谢昀,谢昀不要上当。
她紧张又害怕,身子禁不住颤抖着,热切希望战火不要来!
第46章 情愫变化
谢衍比她淡然多,也许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他,早已看淡了生死,此刻他的心情更多的是归于平静。
犬戎人皆以为,迎接这些手无寸铁的逐郡百姓,将会是无情的煤油与火箭。那位狂傲不可一世的谢昀谢二公子会火烧连环船,葬送他的同族同胞,引发天启军心涣散。他们的脸上皆挂着轻蔑又兴奋的笑意。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周围安静如鸡,逐郡百姓一路畅通无阻,直达陈县城门。逐郡百姓推开了虚掩的城门,发现里头空无一人,便蜂拥而进。
“怎么回事?”
事情并未按照预期的进行,犬戎王桑吉按耐不住了,怒然质问妙光。
荀馥雅不给妙光思考的时间,大声向对面喊道:“陈县军民早已逃之夭夭,逐郡的百姓们,赶紧进城从密道逃亡吧,犬戎兵要杀你们!”
逐郡百姓离得远,能不能听见不得知,荀馥雅对此抱无所谓态度,因谢衍早已告知逐郡的百姓此次逃亡的计划。
她意在说给犬戎王桑吉听,乱其心智,离间其父女情。
“休想逃。”
犬戎王桑吉眼见逐郡百姓快要消失在眼前,急得抽刀号令。
妙光赶紧上前制止:“父王,唯恐有诈,别轻举妄动啊。”
荀馥雅故意上前添一把火:“妙光公主,谢二爷已成功带逐郡的百姓逃离,你不用阻拦犬戎王桑吉了,赶紧去跟谢二爷会合吧。”
“你——”急疯了的犬戎王桑吉不假思索地甩了妙光一巴掌,恶狠狠地怒斥,“吃里扒外的东西。”
此时,率先跑到对岸的犬戎兵用犬戎语,兴奋地大喊:“哇,好多金银珠宝啊,发财啦,哈哈!”
声音传达过来虽微弱,但一向贪财的犬戎王桑吉听得真真切切,这更让他迫不及待地冲过去。
眼见时机成熟,荀馥雅故意上前扶着妙光,制造与妙光交情颇深的假象。
妙光一心劝说犬戎王桑吉,毫不察觉。
“父王,这是敌人的离间计,不要——”
“滚开!”
犬戎王桑吉怒然一脚将她踹倒。
忆起妙光当初极力阻止自己杀死眼前这两个天启人,张口闭口皆是谢昀,犬戎王桑吉对妙光的信任荡然无存。
他正眼不瞧妙光一下,举着弯刀向身旁的桑巴王子喊道:“桑巴,本王的好儿子,随父王宰天启狗去!”
桑巴得意地瞟了妙光一眼,回应:“是的父王。”
一心敛财杀敌的犬戎王桑吉没等他讲完,已举着凶刀,领兵踏上连环船,气势凶猛地冲向陈县的城门。
而桑巴给妙光留下轻蔑的嘲笑,亦随之奔赴战场。
“妙光妹妹啊,纵然你聪明绝顶又如何,依旧得不到父王的宠信,哈哈哈……”
胸口那一脚留下的疼痛仍清晰,桑巴的话字字诛心,句句刺骨,妙光心碎一地。
她感觉自己的心疼痛得无法呼吸了。
从小到大,她放弃自己所爱,努力活成父王母后所期待的模样。她憧憬儿女情长,却总为犬戎族的未来谋划,为得到父王母后的认可,她做尽厌恶之事,为了得到父王母后的赞许,她牺牲自己的一切去成全王兄。
可,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狠狠的一脚?冷漠的讽刺?
面对大受打击的妙光,荀馥雅觉得她可恨又可悲。
“你跟我说你不受父王待见,这回我信了。”
妙光恼恨地怒瞪荀馥雅:“辛月,本宫还真是小瞧了你。”
荀馥雅看向远方的战场,表情波澜不惊。
此时,犬戎王桑吉领着犬戎大军一拥而上,气势浩大,只是,待十万犬戎大军几乎奔上战船时,潜伏在水里的天启百姓抹黑将油撒在上面,接踵而来的是满天的火箭。
有火光乍现,犬戎兵初看时还以为是幻觉,然而,片刻之间的功夫,火光不断蔓延,连成了一片火海。犬戎兵皆是旱鸭子,赶紧往陆地逃离,逃不掉的要么被活活烧死,要么跳进水里被淹死,顿时惊慌求救声响个不停,由远而近地传到岸边。
“那是……”
有人发现,不知何时,城楼上出现了一排排精兵,手持火箭不断地发射,为首的是名扬天下的箭神路子峰。
“不好,中计了,大家快逃!”
巴桑察觉不对劲,大喊着指挥部队撤离,可为时已晚,熊熊烈火已断了他们的退路。
“父王,二王兄!”
瞧见江面火光冲天,妙光赶紧爬起来,着急想办法。
留守在岸边的犬戎总兵神色慌张地前来跪报:“公主不好了,左方冲过来一队精兵,至少三万人,好像是西南王的兵马。”
话音刚下,城楼战鼓“咚咚咚”响起,只听得城楼上响起了谢昀清冽霸气的喊声。
“众将士听令,随老子杀尽犬戎贼人,护城中老幼妇孺!”
“杀!杀!杀!”
火光漫天衬得谢昀眉眼绝艳,受他指挥的士兵没有一个有退缩之心,纷纷热血满腔地举起武器,跟随这位如战神般的少年一起冲下城楼,奋勇杀敌。
战鼓声声震耳欲聋,传过江面,血火冲天。犬戎铁骑在战船上站立不稳,要么葬身江河,要么葬身大海,前有虎狼之师,后有凶狠追兵,前后夹攻,瞬间被砍得死伤无数。
谢昀在青戈江的对面,领兵追砍犬戎王桑吉,与其精锐部队厮杀,从黑夜砍到黎明,尸骨堆积如山,血染青戈江,场面之震撼,令人叹为观止。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杀红了眼的谢昀见犬戎兵就砍,一砍便连杀数十名,越战越勇,越杀越狠。
他早已血染全身,眸里没有一丝人的情感,此刻只有机械的杀戮,
犬戎兵见他犹如嗜血修罗,身上、发丝、脸上、衣袖、指尖皆滴着血水,却仍然没有停止杀戮,皆惧怕得拔腿逃亡,无一不死在他的无情刀下。
荀馥雅瞧见这样的谢昀,仿佛见到了前世那个血洗敌国的异姓王,吓得浑身发抖。
谢衍察觉荀馥雅的畏惧。
见犬戎兵皆被惨烈的战况吓破了胆,无暇顾及他们。他赶紧拉着荀馥雅偷偷逃离。
妙光察觉大势已去,理智地下令:“可恶,带上人质,我们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