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翦水秋瞳里装满着恳求,我见犹怜,让人看着忍不住心动。
江骜犹豫了片刻,心软了:“你……真的把小太子给我?”
“江公子,我是真心喜欢你,所以不会骗你的,你能不能帮我出城啊?”赵怀淑心里冷笑,面上却楚楚可怜地凝着江骜,仿佛江骜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那般。
见江骜犹豫不定,她赶紧从箱子里抱出一名男婴,放到江骜的手上,随后又挽起袖子垂泪诉说:“我绑架太子,也只是想逃命而已。”
江骜没想到这女人真的将小太子还给自己,呜咽起来又如此的凄楚动人,心里便动摇起来了。
难道她真的喜欢我?真的是迫于无奈才这么做的?
此时,赵怀淑轻轻拉着他的衣袖,眼角微红地再次哀求:“求求你了,怜悯一下我吧。”
说是哀求,却像在跟情郎撒娇。
被这般倾国倾城的美人如此这般对待,试问哪个男人受得了?更何况这女人从前还是他的梦中女神。
最终,他生了怜悯之心。
“好……好吧。”
江府临近酒楼,他先将小太子送回府上安置,命人去通知容太师过来接人,而后帮助赵怀淑扮成一名书生,背着箱笼,装作是自己的同窗好友。
守城的侍卫见是江骜要亲自送行的好友,自然不拦。如此,他们顺利出了城,抵达城郊的一处树林。
只是,当他跟赵怀淑道别的那一刻,周围忽然出现了许多天启打扮的胡族人,挡住了他的回路。
为首的粗野男子一把将赵怀淑拽过去,冷然质问:“小太子呢?”
他正要得意地回复男子,小太子已经被他安全营救了。
然而,赵怀淑的话惊得他心神碎裂。
“在箱笼里。”
言毕,她放下背上的箱笼,从里面抱出了一名男婴。
男子看了一眼,正要抢过来,被江骜激动地喊声转移了注意力。
“赵怀淑,你居然骗我?”
虽然不知道赵怀淑交给他的婴儿是哪里来的,但此时此刻,他若看不出来眼前的婴儿才是小太子,就太有眼无珠了。
男人觉得他太碍眼了,冷然下令:“杀了他。”
江骜瞬间所有的怒气转为冷意,赶紧落荒而逃:“救、救命啊!”
然而,对方人多势众,皆是练武好手,他一介文弱书生,要从这些人的眼皮底下逃走,谈何容易?
男人的手下似乎也看出他的弱不禁风,冲上来先不砍他,抬腿狠狠地将他踢倒在地,而后抡起手中的凶刀,恶狠狠地向他砍过来。
他吓得紧闭着眼,觉得这回是死定了,怕得脑子一片空白。
“哐!”
刀风从他的脸颊擦过,只听得铁锤垂在地上,头顶上传来了玄素霸气的声音。
“不许欺负我男人!”
“玄素。”
江骜惊喜地睁开眼,仿佛重新找回了勇气那般,赶紧爬起身来躲到玄素的身后。
玄素没空搭理他,目光落在赵怀淑手里的婴儿上,戟指怒目:“赵怀淑你这个贱人,把小太子还回来!”
话音刚落,她抡起百斤鱼叉,凶猛又霸气地杀过去,直奔赵怀淑所在的位置。跟随她而来的四名侍卫,也拔剑与这些胡人对战。
江骜见玄素以一敌十,勇猛无比,周围的人都缠斗起来,只有他跟赵怀淑愣在原地观战。
对于赵怀淑的欺骗,他气愤难填。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不顾危险地跑过去将小太子夺过来,将人踹倒在地。
男人见此,抽刀砍过来,想要砍死江骜,玄素替他挡了一刀。
“玄素!”江骜见玄素的手臂上划了了一大道口子,心疼不已。
然而,玄素毫不在乎,胡人强悍无比,其实她也没信心挡得住,但是江骜跟小太子对她来说,比生命还重要,就算将性命豁出去了,她也绝不会让这十几个胡人前进一步。
她紧张地催促江骜:“江郎,快带小太子走,快!”
男人的凶刀再次袭来,玄素抡起百斤鱼叉抵挡,急叫:“江郎,不要回来,一定要亲自将小太子送到皇嫂手里,一定要!”
身边的几名胡人又一起袭击她,她抡起鱼叉扫向众人,带来的侍卫已经身负重伤了,她的处境变得万分危险。
江骜看着心惊肉跳,头一回这么恨自己,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的自信,恨自己对美色抵挡不住诱惑。
那些胡人人多势众,武艺又那么强,玄素能抵挡得住吗?
他不敢去想,玄素的叮嘱仿佛是咒语,虽然很担心玄素的安危,但他一刻都不敢耽搁,抱着小太子,不要命地往城门口跑去。
抵达城门口时,他气喘吁吁,都急出眼泪了,才喊出声来,让守卫赶紧去树林支援玄素。
这回,他不敢再大意了,也不敢相信任何人,直奔皇宫,直到将小太子放到荀馥雅的手里,方瘫倒在地。
小太子失而复得,荀馥雅紧抱着小太子,拥进怀里,喜极而泣,众人也终于放下了心头大石。
喜悦过后,荀馥雅冷静下来,询问江骜是如何寻得小太子的。
江骜不想隐瞒,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啪!”
荀馥雅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他垂头沉默,也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这事,他的确该打!
众人轻叹,并未发一言,而荀馥雅得知是玄素将小太子救回来的,心里对玄素的安危很担忧,赶紧派萧敬禾去寻人。
一个时辰后,去寻人的萧敬禾回来了,带着血迹斑斑的鱼叉,身旁空无一人。
不等人开口,荀馥雅紧张地追问:“玄素呢?玄素呢?”
然而,萧敬禾一脸愧疚地告诉她,去支援的守城侍卫表示,他们去到的时候,地上一堆血迹,四名侍卫全死了,不见玄素,只看到她的鱼叉。
荀馥雅的心顿时沉了下去,靠着门框上痛哭,哭得肝肠寸断:“玄素,我的玄素呢?”
江骜自责不已,也是眼泪盈盈:“都怪我!若不是我错信了赵怀淑,帮她逃出城,就不会,就不会……”
“哐!”
一个茶杯砸向他的脑袋。
荀馥雅将桌面上的东西都砸向他,情绪激动地怒吼:“你滚,我不要听到你说话,你滚!”
江骜捂着流血的额头,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
众人见荀馥雅气得摇摇欲坠,盛景南和江锦川赶紧拽着江骜离开。
姜贞羽怕荀馥雅见荀馥雅精神不济,怕人会摔倒,赶紧上前扶着。
已经过了守孝期的她听到小太子失踪了,便立马进宫陪荀馥雅,如今瞧见荀馥雅这样,心里也发酸,替荀馥雅感到难受。
她宽慰道:“师妹,你别太难过,玄素吉人有天象,会没事的。”
小香儿也劝慰着:“对啊,娘娘,怀玉公主那么厉害,会没事的。”
……
面对众人的劝慰,荀馥雅有了片刻的冷静。
她立刻命萧敬禾派尽量多的人去寻找玄素,无论如何都要将人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萧敬禾不想皇后再受刺激,领了命,一言不发地离开。
小太子失而复得,却让荀馥雅患得患失,不敢让小太子离开片刻,就连睡觉时都不时惊醒过来,确定身旁的小太子是否还在。
夜里是这样,白日她会抱着小太子,站在凤梧宫殿门口等待着玄素的归来,如此日复一日。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每一天都是煎熬,荀馥雅深锁的眉头,不曾解开过。
而她心心念念的玄素的确没死,却被押送到了嘉峪关的战场,寒风凛冽的邯城,胡人部落驻军的地方。
此时,正是胡人与天启两军对阵,胶着不下的非常时期。
先前,因胡人部族要救回他们的衍哥儿王子,不得不退守三千里,将攻陷的城池尽数归还,然而,在交换人质时,依旧中了天启这方的陷阱,损了十万大军,导致退守邯城。而天启三十万大军紧追而至,兵临邯城下。
在胡人大军处于这困境当中时,一直潜伏在天启的粗野男人带来了两个女人,他们将玄素捆绑在木桩上,竖在城墙上警示。
乌黑儿感觉这回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站在城墙上,对着底下虎视眈眈的天启大军吼叫:“天启小皇帝,先前你们抓我们的王子,如今我们抓你们的公主来,你们要拿什么来换回人质呢?哈哈哈……”
他面露凶光,抽出匕首,狠狠地插到玄素身上。
“啊!”
玄素痛苦地发出惨叫。
“玄素!”
赵昀急叫一声,又气又无奈。
他不明白,玄素为何会被抓到这里来?上京城那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等他细想,城墙上的乌黑儿有恃无恐地大喊:“限你们退守三百里,否则我们一个时辰捅她一刀。”
言毕,他又凶狠地捅了玄素一刀,玄素的胸膛上已经插上了两把匕首了,血流如注。
赵昀看着扎心,却绷着脸,始终一言不发。
楚荆担心他会受到影响,赶紧上前提醒:“皇上,这时候撤退,会让军心不稳啊。”
赵昀紧握着手中的黑云剑剑柄,垂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