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珏没有拒绝,接过药瓶,接下这份心意,心情却变得更加郁结。
荀馥雅那日为何抱他?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为何没有推开?他害怕背后的答案。
他的目光有些闪烁:“谢谢师妹的美意,那日的事忘了吧,免得生事端。”
不等荀馥雅回应,他已转身领着赵玄朗离开。
荀馥雅凝着那道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背影,心里有些失落。
今生与前世终究不一样,有些事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他们都不是从前的自己,还是相忘吧!
路子峰等人虽然在内室,但是明显感觉谢昀,容珏和荀馥雅三个人的气氛不对,都面面相觑。
见谢昀看着外头,目光越来越冷,姜贞羽推了推在喝酒逗江骜的路子峰。
路子峰会意,走到窗边,说着谢昀的视线看过去。
他认得荀馥雅给容珏的药,那是阿蛮特制的灵药,能让伤口加速愈合五倍,珍贵得很,只有六瓶。谢昀出征嘉峪关时,阿蛮给了他一瓶。自己磨了阿蛮许久,都没得到一瓶。
如此珍贵的药,谢昀居然让荀馥雅转赠给容珏?那可是关键时候能救命的灵药啊!
他靠过去问:“阿蛮的药是你让嫂子送的?”
谢昀狭长的眸子半眯,扶着窗台的手紧捏着,没答话。
路子峰一看就知晓是怎么回事,伸手拍他肩膀:“你啊!”
谢昀死鸭子嘴硬:“我怎么了?”???
路子峰解下腰间的酒壶,喝了两口,打了个酒嗝,道:“我瞧着嫂子是块硬骨头,你未必啃得下。”
谢昀嘴角一勾,不服气地笑道:“我早啃过了,不硬。”
路子峰惊讶之余又觉得理所当然,哼笑道:“啃了也白啃,我瞧着人家压根就没瞧上你。”
晚风带着凉意,徐徐吹来,谢昀转过头,挑着眼看着路子峰:“老东西,难怪你游历多年也没朋友,人太损了。”
路子峰听到“老东西”三个字,差点被酒呛破了咽喉。
他有些温怒,反唇相讥:“狗东西,难怪你长得人模狗样,也没有一个女子真爱你!”
谢昀忍着怒意挑眉:“兄弟情要散了是吧?”
路子峰哼哼然:“要散就散,谁愿意跟你这种狗东西当兄弟!”
谢昀跟路子峰在这里斗嘴,江骜坐在两个女人之间,有些不悦。
他生平最爱红粉佳人,最会讨女子关心,可眼下两名女子,一个是他命中的劫,一个是他命中的克星。
他不知如何面对她们,恨不得一辈子都与她们无缘再见。
虽然听不到他们在交谈什么,但是总比对着这两个女人强,于是,他站起来,走过去凑热闹!
靠近时,只听到谢昀玩味地询问路子峰:“你说卿卿会因为可怜我留下来吗?”
路子峰有些受不了他:“你说这话本身就够可怜的。”
谢昀趁着路子峰喝酒的空档,半真半假道:“可怜好,她那人容易心软,说不定就留下了。”
“嗯?”
路子峰顾着喝酒,没注意听。
江骜适时接过话来:“把你真实的一面展现给嫂子看,她更同情你。爹不疼娘不在,后娘只想利用你,小时候天天想弄死你。这样的悲惨遭遇,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同情你的。”
江骜这番话原本也就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
不曾想,谢昀却听进了心里,认真思考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居然还认真地询问道:“能行吗?真能让卿卿心疼我?”
江骜一顿,觉得谢昀是不是吃错药了,为何突然如此患得患失,忧心仲仲的。
他弱弱一问:“你不会真想这么做吧?”
谢昀咧嘴笑道:“不会。”
江骜松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话说至半截,忽然,他瞧见了外头荀馥雅正为盛家老小送行,与盛景南有说有笑的,那看着盛景南的眼神带着敬佩和欣赏,很有小姑娘心思。
相反,他似乎从没瞧见过荀馥雅用过这样的眼神看谢昀。
荀馥雅对谢昀的态度很悬,刻意疏离,无可奈何又放心不下,心思还挺复杂的。就好像谢昀上辈子做了许多伤害她的事情那样,让她望而却步。
他似乎有些明白谢昀的不安,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对嫂子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啊?”
谢昀低沉着嗓音道:“我也想知道!”
江骜愣了一下,随即幸灾乐祸地笑道:“哈哈,谢疯子也有今天!”
路子峰将手搭在江骜的肩上,揶揄谢昀:“这人当初还死不承认,说他要是喜欢上嫂子,就把脑袋削下来给我们当蹴鞠来踢呢!”
江骜也想起来了,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调侃道:“谢将军,要削脑袋了,求饶的话,兄弟放你一马。”
谢昀痞笑:“那玩意儿怪血腥的,有什么好踢的。”
江骜“呸”了一声,道:“我待会儿就跟嫂子揭露你的本性。”
谢昀十分淡定地转移话题:“老路,你不是跟夫人回来调查姜氏夫妻的死因吗?跟荀夫人有关事吧,江骜,那个荀凌洲不是在户部吗?跟他走动一下呗。”
江骜哼笑:“亏你说得出口,我抢了他的户部侍郎来做,害他降职,他又知晓我是你的兄弟,都恨死我,一天天地联合户部那群猴崽子挤兑我。”
谢昀向他露出一个很无耻的笑容:“嘿,怕什么!用你的财大气粗让他们跪下来喊你祖宗!”
提到这,江骜就傲娇得鼻孔朝天:“哼,这还真是本少爷的看家本领!”
路子峰欣慰地笑道:“那就有劳小舅子打听消息了。”
江骜这才发现这个一直搭在自己的肩,好像自己跟他很友好似的,冷哼着两那手拨开。
“我又不是帮你。这好歹也是我姐的事,我自然是帮的。”
谢昀忍不住笑问:“路夫人认你这个弟弟吗!”
江骜喷了他一脸:“狗东西。”
路子峰摸了摸鼻翼:“好像还不想认吧!”
说着,与谢昀相视而笑。
江骜唾弃他们:“两个狗东西!”
这两人太老谋深算,心机深沉了,在他们面前,自己就没占过便宜。
想了想,他还是找姜贞羽谈一谈吧,毕竟也是亲姐。
然而,当他回头时,姜贞羽不见了,连玄素也不在。
“这女人都去哪了?”
“……”
“……”
刚才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似乎没注意到她们的动向呢?
三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分开,去寻找他们的女人。
荀馥雅趁着三个男人热聊,带姜贞羽到她设立的小雅苑观赏新买的古董,顺便聊些心里话。
为了保护荀馥雅的安全,玄素自然是跟上的。
荀馥雅最近也有了情感烦恼,不知往后与谢昀是否走下去。
正巧姜贞羽是过来人,她想向她取经。
欣赏了古董,她带姜贞羽坐在紫藤花下,询问道:“师姐,你当初不是心有所属吗?为何会原则嫁给路公子?”
姜贞羽怔然。想到那晚的事,她至今仍会觉得心有余悸。
如今想来,如果不是路吟霜太不谨慎,让她跑错了房间,没能成功进江骜的房里,结果可想而知。
荀馥雅见姜贞羽一直没作声,头低了低,跟她对视:“师姐,你在想到什么了?”
姜贞羽回神:“没什么。”
荀馥雅犹豫了一下,选择再一次询问:“所以,那晚,你为什么会选择路先生呢?是因为喜欢吗?”
姜贞羽苦涩一笑:“不是,只是因为我似乎没得选。”
养父母死后,放眼整个南陵,她找不到任何一个可求助的人。
那个时候,她已经知晓了养父母的死与江家有关。江家与路家是世交,又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她不敢贸然随便向谁求助。
那时候他们搬到西南客栈,是因为她与江骜互生情意之事被发现,所以,养父母死了,江夫人、江骜等江家人都有嫌疑。
路家与江家往来甚密,通过路家可以调查江家。所以,哪怕那个时候路子峰花名在外,甚至很少跟她说话,对比其他人,路子峰也是她的首选。
只不过,姜贞羽最初只是想求助,可结果,却阴差阳错爬上了路子峰的床。
姜贞羽说完话,紧抿唇角。
似乎感觉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荀馥雅看着她秀眉轻蹙的样子,似乎难受,便没再问下去了。
她跟姜贞羽说自己的事:“师姐,我要与谢昀和离了。”
姜贞羽愕然,想要问为什么,可想到她真实身份,心里很理解:“做的对,不过,谢将军应该很难同意吧!”
荀馥雅有些愕然:“师姐真是一猜一个准!”
姜贞羽抿嘴笑道:“主要是他对你的心思很好懂!患得患失的!”
荀馥雅一下子明白了,也想到如何说服谢昀:“看来得给他喂一颗定心丸。”
姜贞羽握着她的手,真挚地告诉她:“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师姐作为旁观者,就告诉你一个事吧!”
“什么事?”
荀馥雅困惑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