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的顺天府尹刘万忠见证据确凿,盛景南是犯案累累的平民,而崔永福的生母是当今怀淑公主的奶娘,自然就偏向于崔永福这边,判盛家赔偿崔永福医药费一百两。
盛景南当场气得臭骂刘万忠是糊涂狗官,被刘万忠关了两日。出狱后,盛景南回到家中,瞧见家里一片狼藉,所有值钱的家具物件全部都砸了个稀巴烂。
盛明兰告诉他,崔永福带人前来索要钱财,发现他们没有钱,就命人将所有的东西都砸了。
盛景南气愤不已,每日拿着木棍蹲在崔永福家门口,准备逮着机会打死这龟孙子。无奈他是个文弱书生,崔永福身边有好几个打手,总是将他打得头破血流。
如今不用看,盛景南定然是在崔永福家门口等着。
荀馥雅觉得这么不理智的盛景南,真的一点都不想他,看来生活的困窘不如意、生父的惨死都快将人逼疯了。
她吩咐香儿给了她们一些银子。
姐妹两人本来是推脱的,但是听到荀馥雅强调说这是一点心意,她们便收下了。盛景南没了官职,家中遭到突然变故,如今的盛家也是囊中羞涩啊,荀馥雅送来的银子无疑是雪中送炭。
盛明兰紧握着手中的银子,对荀馥雅心里充满了感激,说道:“将军夫人这次是专程来找胞弟的吧?请容许奴家去把人拽回来。”
荀馥雅上前握着盛明兰的手,发现那手冰冷得有点发寒。她打量着姐妹两人,如今已经入秋了,早晚寒凉,但她们依旧穿着夏日破旧的衣裳,想来盛家的其他家眷也好到哪里去。
她心生怜悯,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变成这样呢?
她知晓盛家虽然贫困,但不接受嗟来之食,也不接受别人平白无故的恩赐,遂低声吩咐一名丫鬟回将军府将她的那几套旧衣裳拿过来,并买几套适合盛如愿的衣裳过来。
吩咐完毕后,她跟盛家两姐妹说道:“你们不用担心,盛公子会平安归来的,阴霾总会过去,恶人总会得到他该有的惩罚。”
盛明兰也是聪慧之人,听到这话,满怀希望地探问:“将军夫人这次过来是要帮盛家解决难题的?”
荀馥雅摇头解释:“不是,我只是过来找盛公子一起对付崔永福的。”
盛如愿睁着纯真的眼眸,问荀馥雅:“荀姐姐这回是来帮兄长打坏人的吗?那个很厉害的将军是不是也来啊?”J??
荀馥雅笑了笑,蹲下身来,温柔地摸着盛如愿的脑袋,道:“是啊。那个很厉害的将军会将那个总是欺负你们的坏人抓走,让他以后都不能欺负你们。”
盛如愿听到这话,激动得痛哭流泪,一边伸手用衣衫擦着泪水,一边哭喊着:“太好了!有将军在,那个坏人死定了,呜呜呜……”
这是被崔永福欺凌的有多惨啊!
荀馥雅怜悯地揉了揉盛如愿的头发,站起身来,瞧见盛明兰也红了眼,便郑重地说道:“盛姑娘还请多多劝慰盛娘,相信不出三日,上天会还你们盛家一个公道的。”
盛明兰心头一热,泪如泉涌,拉着盛如愿给荀馥雅下跪:“将军夫人,谢谢你!我们盛家能得到你三翻四次的相助,此生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
“快起来吧,你们不必如此的。”荀馥雅赶紧扶起她们。
她想着该去找人了,便跟盛明兰说:“你可否带我们去崔永福家。”
“非常乐意,夫人,请随奴家来!”
盛明兰向荀馥雅做了个请的手势,快步走在前面领路。
荀馥雅将弓箭背在身上,与玄素等人跟随过去。
崔永福的家离盛景南的家并不远,拐角处往前,行走大约二十三四步便抵达。
荀馥雅发现,这是崔永福家的后门。后门的门前有一棵柿子树,树叶已经凋零了,而树下的石块旁有十几个凌乱的木棍捶打在地上的印痕,显然是盛景南坐在这里时愤然敲打出来的。
她们并未瞧见盛景南的身影,而后门虚掩着,从里头传出了一个嚣张跋扈的男子声音:“盛景南,你自诩是人间包青天,代表人间正义,可笑你连官职都被我弄没了。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紧接着是盛景南的悲愤怒喝声:“冤案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崔永福,你的种种恶行总有一天会被揭晓的!”
众人悄然靠近,从门缝里看到盛景南被一群恶仆正围着盛景南,将盛景南摁倒在地上,而盛景南的棍子被一个肥头大耳的华服男子拿在手里。
不用想便知,此人就是那恶名远播的崔永福。
崔永福用木棍敲了敲盛景南的脑袋,居高临下地鄙夷道:“傻小子,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是这么天真。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公道?公道都是靠金钱和关系得到的,你和你们盛家不就是一直吃着这个亏吗?连你爹被我活活打死你都不能为他讨回公道,真是不孝子呀,哈哈哈……”
盛景南怒红了双眼,挣扎着怒吼:“崔永福你这个恶棍,老天爷不会让你这种人命长的。”
崔永福发出轻蔑又嚣张的笑声:“我命不命长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跟你爹一样,都是短命鬼。”
下一刻,崔永福向手下下令:“趁现在没人,你们将这狗东西打死,然后扔出去。”
“住手!”
荀馥雅不想看到盛景南受伤,一把推开门。
由于上一回的事情,玄素和香儿这回护在荀馥雅身旁,没有去迎战,而其他丫鬟家丁上前去营救盛景南。
崔永福是普通百姓,养的打手自然没有训练有素的将军府仆人强,不到片刻,他们已经被打趴下,盛景南被顺利解救过来。
第80章
崔永福见势不妙,赶紧聚集整个府邸的家丁打手。
盛家姐弟急了,赶紧催促荀馥雅:“夫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走吧。”
相对于他们的惊慌失措,荀馥雅显得镇定从容:“不必担心,我有备而来的。”
盛家姐弟对视一眼,不惊慌了,反而站在荀馥雅身旁助阵。
崔永福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有恃无恐地对着荀馥雅怒吼:“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荀馥雅睁着圆眼,故意装糊涂:“我路过的,还请兄台告知这是什么地方?”
崔永福高傲地抬起头,大声怒吼:“这是我崔永福家,你们胆敢私闯民宅,还闯入我家,不想活了?”
“嗯,我活腻了。”
荀馥雅轻声道。
崔永福一时没听清。
以前那些人听到他的名号,都会怕得要死,崔永福自然也以为荀馥雅她们也一样。
他手叉睡桶腰,闭着眼傲慢地笑道:“知道怕了吧?乖乖跪地——嗯?”
察觉周围的气氛不对,他睁一眼看到荀馥雅身边的人都在抿嘴窃笑,有些困惑。
家丁赶紧凑上来告诉他方才荀馥雅说的话,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瞪大那如同牛眼般难看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尖叫起来:“你,你刚才说什么?我活腻了?你居然敢说我活腻了?该死的!”
众人又是一笑。
荀馥雅面对他的怒火,装无辜:“崔公子意见这么大,难道是想在下说……”
说到这,她故意指着他大声喊:“你活腻了!”
“你才活腻!”
崔永福呸了一声,气得牙痒痒的。
更可气的是,这白衣少年身边的随从还肆无忌惮地嘲笑他。
荀馥雅更是像没听见他的回应那样,自顾自地轻叹起来:“呵,想不到崔公子你不仅长得油腻,还活腻了呀。”
完了,她还故意看了他两眼,摇头叹息,又故意抬头看了他两眼,重重地叹息,那神情看着就好像看到自己家的狗长成了四不像那样。
崔永福气得当场指着荀馥雅怒骂一句:“放你娘的狗屁!”
荀馥雅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她莞尔一笑,继续激怒他,有意将话题转移到崔氏的身上。
“想不到崔公子不仅长得粗俗,说话也粗俗,应该是从小没有娘亲在身边教养,才会长成这样的吧!”
这回,连他府中的家丁都笑了。
崔永福脸都绿了,瞪着眼,一时之间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人是路过的吗?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而荀馥雅好像要存心气死他似的,得寸进尺地问他:“冒昧问一句,崔公子的娘亲葬在何处啊?好歹相识一场,在下去去她坟头上一炷香吧!儿子长成这样,她应该很难过的。”
“放你娘的狗屁,我娘还好好活着。”
这世上哪有子女能忍受别人诅咒他娘死了?
崔永福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将荀馥雅大卸八块。
他觉得眼前这位小白脸实在太可恨了,他得亮出阿娘的身份,吓死他。
“我阿娘是怀淑公主的奶娘,住的是金碧辉煌的公主府!是你们这种垃圾一辈子都去不了的地方。”
说完后,他的心里非常得意,为他阿娘的身份感到自豪。
以往那些人,无论是平民还是官员,只要听到他阿娘是怀淑公主的奶娘,就会吓得讨好他,甚至跪地求饶。
他非常期待眼前的白衣少年吓得瑟瑟发抖,跪地求饶的可怜相,到时候他一定会狠狠地踩烂那张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