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见夫人生气了,赶紧低头扒饭。余光瞄到荀馥雅移开视线,他拿着筷子去夹面前的卤鸡腿,却发现对面的玄素也夹着。
两人对视的那一刻,仿佛电闪雷鸣,火花在空中碰撞。
在抢夺美食面前,玄素从不畏惧,提唇开口:“将军,这鸡腿是奴婢先看上的,还请将军礼让一下。”?
谢昀用力夹着卤鸡腿不放手,盯着玄素,不怒而威:“玄素,身为奴才,你胆敢跟主子抢食,这是以下犯上,是死罪,你知道吗?知道就快松手。”
玄素怂了,看了一眼旁边的荀馥雅,忽然想到了个好主意,便道:“将军,你可知这卤鸡腿是小姐的最爱。”
“这样啊。”
自然是荀馥雅的最好,谢昀只好松开,任由玄素夹走。
玄素夹起卤鸡腿,装模作样地放到荀馥雅的饭碗里,笑道:“小姐,给你最后一块卤鸡腿。”
荀馥雅轻蹙着眉,她不太爱吃卤味,玄素倒是爱吃,转头看到玄素垂涎地盯着,便觉得好笑。
她将卤鸡腿夹给玄素:“给你吃吧,你最爱这个了。”J??
“谢谢小姐!”
玄素笑眯眯地看着卤鸡腿,吃得津津有味。
没错,她就是仗着小姐的宠爱,赢了谢将军一回。啊,卤鸡腿真是太香太好吃了!
“……”
谢昀看着两人主仆情深,完全无视他的存在,恨得想咬着手帕流泪。
卤鸡腿也是他的最爱啊!他也想吃啊!
为什么他当主子的吃不上,反倒是奴才吃上了?没天理啊!
他冷冷地盯着吃得麻麻香的玄素,越发觉得此人碍眼。
该死的玄素,以为你憨厚老实,原来也有这么狡猾的时候!
总有一天,本将军会将你调去守卫边疆,永不召回!哼!
低头吃饭时,忽然发现饭碗里多了一块炸排骨,他迷茫地盯着,眨了眨眼。???
荀馥雅见他迟迟不动,犹豫着问:“怎么?你不喜欢吃炸排骨吗?”
“喜,喜欢。”
谢昀受宠若惊,生怕荀馥雅将炸排骨夹回去,立马将其丢进嘴里,顿时感觉酥软馨香,就跟他家夫人一样,讨人喜欢。
荀馥雅见他因为一块小小的炸排骨就高兴成这样,夹了一块排骨,盯着。
有这么好吃吗?至于开心成这样?
她放进嘴里咀嚼,想着。
嗯,味道的确不错。
晚饭后,已经是夕阳西沉。
岑三在众人收拾碗碟时走进来,神色凝重地向谢昀和荀馥雅行了礼。
谢昀知晓岑三是来汇报情况的,不想让荀馥雅忧思,便用眼神示意,领着岑三出去。
荀馥雅向正在收拾碗筷的玄素打了个眼色,轻声吩咐:“玄素,你去偷听一下岑三说什么,回来告诉我。”
“好的,小姐!”
玄素连忙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尾随过去。
荀馥雅唤来别的丫鬟,将碗筷收拾赶紧,随后觉得头痛得紧要,便到软塌上眯眼休憩。
香儿端着药香浓郁的药碗过来,递到荀馥雅面前,道:“小姐,起来喝药了,喝了,头会舒服点。”
“嗯!”
药味很浓重,也很苦涩,荀馥雅很是排斥,可是为了缓解疼痛,不得不咬牙喝下去。
此情此景,她不由得想到了去死的谢衍。
谢大公子每日都喝这东西,日子过得还很是苦不堪言啊!
也许,死亡对他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只是,为何他的尸首会被盗走?盗走他的尸首有何用途呢?
每每想起这个,不知为何,荀馥雅的内心就很不安。
她总有一种感觉,谢衍没死。
可是,他们都亲自看到谢衍断气的,怎么可能没死呢?
她搞不懂自己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药效的作用,不到片刻功夫,她竟不知不觉就入睡了。
院子外头的榕树角落里,玄素偷听完岑三的汇报后,担心会被谢昀发现,在谢昀吩咐岑三做事时,便偷偷溜回屋子里。
她瞧见荀馥雅躺在软榻上睡着了,脸上的疲惫尽显,心里不禁心疼起来。
小时候的小姐过得无忧无虑,可是长大后的小姐就变得满腹心事,整日挂着忧思难忘的样子。可她偏不能替小姐分忧,真是苦恼!
“睡着了?”
不知何时,谢昀走进来,低声问她。
玄素轻声点头:“嗯。”
谢昀越过她,走到荀馥雅身旁,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来,轻手轻脚地送到床榻上。他替荀馥雅盖上被子拢好,坐在床榻上替荀馥雅将碎发拨弄到两边,动作轻柔,眼神温柔。
看到谢昀对荀馥雅如此深情,玄素不由得羡慕起来。
若是有朝一日,江骜也能这样对她,她死而无憾了!
放下了幔帐后,谢昀领着玄素走出来,轻轻关上房门。
他吩咐玄素:“你去叫江骜那小子换一身不那么招摇的衣裳,随我进宫面圣,我在门口等他,叫他快点。”
玄素知晓谢昀这是要带江骜进宫讨官职,激动地笑道:“奴婢这就去!”
谢昀看着玄素远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低声自言自语:“江骜这小子究竟有何魅力,怎么小姑娘家都爱她爱得死心塌地的?本将军跟他究竟差哪了?”
岑三忽然出现在他身后,道:“江公子是来者不拒,将军是独守一朵花,自然是不同的。”
“哇!”
谢昀被岑三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
他不悦地蹙眉:“岑三,以后别突然出现在本将军身后。”
“嗯……”
岑三困惑地应了声,挠了挠头。
谢昀走了几步路,想到自己在荀馥雅那里总是不得手,心里很是挫败,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岑三。”
“在。”
岑三立刻飘到谢昀面前。
谢昀吓了一跳:“你站到本将军跟前做什么?挡路了,一边去。”
岑三有些委屈了,做随从的不是跟在后头,就是站在主子前面等待吩咐,哪有资格与主子并肩着走呢?
主子不让跟在后头,也不让在前头,那他到底要站在哪里才合适?
正当他苦恼时,谢昀搭着他的肩,慎重地询问:“你说江骜那小子应付那么多莺莺燕燕,都能如鱼得水,为何本将军总是在夫人这里碰钉子呢?”
岑三对他家主子今日的举动感到了谜一样的迷惑。
此等事情,为何逮着他一个随从来问呢?
难道,这是最新的考核?
想到这,岑三顿悟了,赶紧拍马屁道:“因为江公子在敷衍女人,而将军您是想将夫人捧在手心上护着,与夫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后者,总会困难点,但是结局都是好的。”
这话听得谢昀心花怒放,一扫心中的郁闷。
他搭着岑三的肩,欣赏道:“岑三,讲得好,这个月给你加二十两月钱,好好干!”
“谢谢将军!”
岑三欣喜地道谢,心里更加确定,这就是考核。
谢昀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满意足地走出门口。
是夜,上京城城西,永乐侯府的酒池肉林。
十二金钗衣衫轻薄、甚至不着一缕地在浴池嬉戏沐浴。李琦只穿雪白中衣下了水,寻了块凸起的平整鹅卵石坐下,水刚好没过胸膛,水汽缭绕,麦色的肌肤很快染了一层红。
他眯着眼打量着不远处的荀滢,肌肤赛雪,青丝披散在背后,发尾浸在池水里,像一簇茂密的水草,随水波微微摇曳晃动。
李琦起了坏心思,懒懒开口道:“卫夫人,过来给本侯松松骨。”
荀滢闻言,愣了一下,也没有出现初时的尴尬或者羞愤,仿佛早已习惯了似的,在水中向李琦走过来。
其实,在拍卖会门口,以前的荀滢已经死了。
如今的她已经无所谓名节声誉,只想这些臭男人都死掉!
许是常年习武,李琦的肌肤紧密结实,人比她高出了一个头。她绕至李琦身后,在略高些的石块上坐,高度正好让李琦舒舒服服地靠在她身上。
李琦眯着眼享受着温香软玉,又吩咐道:“腿也捶捶。”
荀滢没有犹豫,又绕到前去,替他捶腿。
荀滢垂眼眸的乖顺模样很是招人,但他更喜欢荀馥雅收起爪牙的温顺模样。
李琦不禁摸上她的肌肤,赞叹道:“你爹娘给你一副好皮相。”
荀滢冲他媚笑,指尖虚虚描绘过他的线条,勾住了那根在水中沉浮的衣带,倾身靠近。
李琦散开衣襟,勾唇角似笑非笑:“这会儿倒不害羞,倒也不怕被人瞧见了?”
荀滢没有出声,温热的掌心覆上李琦的侧脸,贴过去,温予他亲吻。
唇舌相缠气息交融时,李琦睁开眼,凝视她的眼瞳,断断续续问:“一个人在卫国公府孤立无援时,你可曾后悔过?”
“不曾。”荀滢咬了下他的舌尖,额头与他相抵,交换的气息滚烫,“因为这样就遇不到侯爷这般风流人物了。”
李琦窥见她眼底的黑暗,心里十分喜欢。他喜欢看人坠入黑暗绝望,被毁灭得极致残忍的样子,因为那样真的很美。
李琦微微仰起的颈上染了一层绯色,胸膛剧烈起伏,哑声道:“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