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他的唇角,落下翩若鸿羽的一吻。
“乖,没关系。”
她说。
【没有关系的,你现在可以哭。】
【因为,我还在。】
……
这是他们接过的,最缠绵的一个吻。
空气里,都是相互纠缠的安抚信息素……
待到怀里的Omega终于不哭了,白素才终于把人放开。
指尖擦过他沾湿的睫毛,说:“我还有个小礼物要送你。”
少年便乖乖地望着她,问:“什么,礼物?”
女人回身,从小抽屉里掏出一把雕刻精致的手|枪,塞到了他手里。
“送你防身用的,是不是很好看?这个时代做不出太精细的金属,只能用木头雕了一把,里外都用金属固定了。威力没有咱们那个时代的大,我和风榣他们试过了,射程在三十米内都是准的。里面装的不是子弹,是浸了毒的针镖,一击致死的量,你自己也要当心。一共有十发,你在宫里足够用了。我知道你枪术也很好,这个上手应该很容易。”
段长川手里握着那把枪……
才知道,这几日白素和他在一起时,一直摆弄的原来都是这个。
顿时,眼睛又红了一圈。
他拨开女人的手……指尖轻轻的,在她掌心摩挲。
“这个做起来,很不容易的。”
但女人只是笑笑,抚抚他的头说:“没那么不容易,枪玩的多了,构造我都知道,也有云邪和风榣姑娘帮忙。毒药也是黄前辈研制的,我其实没出什么力。”
少年吸吸鼻子,轻轻吻在她掌心的薄茧:“净瞎说……点子是你想的,木雕是你刻的,外壳是你叫人做的,毒药也是你让黄前辈做的,你出的力明明最多。”
白素笑着把手缩回来,拍拍他的背:“好了,该交代都交代了,准备也都做好了。这次是真的要走了……来吧,早晚都要有这么一下的。早去,我早回。”
“嗯……”
“那……你来,还是我来?”
少年深深吸下一口气,说:“朕来吧。”
后猝然起身。
衣袖一扫,桌上的笔墨纸砚与青瓷花瓶,便应声而落。
“来人!”
少年一声低吼。声音沉静,带着隐忍的怒气。
眼睛虽还带着未消下去的红,但此刻看着,却更像是因为怒火而气的红。
随着话音落下,门外响起长乐的敲门声,问:“陛下,发生了什么事?”
后便带着诸多的侍从推门而入。
白素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撩起身上衣袍,缓缓跪到少年脚下,垂眸道:“臣妾知罪,请陛下宽恕。”
少年身形一晃……
双眸静静地闭了许久,才缓缓睁了眼,重新居高临下地朝人望去。
“宽恕?你做出如此事情,朕如何宽恕?来人!罪妇白氏女,以下犯上,藐视皇威!传朕口谕,将皇后带入贤德宫好好反省!未经朕许可,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任何人不得求情!”
屋里的侍从立刻抱剑回应:“是!”
后将女人簇拥着,一同离开了明圣殿。
正是五月初的天气。
风吹在脸上,每一下都轻柔温润。
天上依旧星辰环伺,月亮仍是那个小小的尖角……可是院子里,却空空的,只剩他一人。
会回来的吧……
等月亮圆了有缺,又变回这样一个小尖角时,她就会回来了,对吗?
【姐姐……我等你回来。】
第71章 你有想朕吗
翌日, 是忙碌的一天。
段长川先是在朝堂上听众臣上了几分折子,说到岭南地区快到梅雨季,要做好水灾的防患;又说到吏部承上来的, 春闱这一批考取功名的学子安排。
下早朝之后, 段长川又叫了六部重臣、白相和摄政王、黄前辈与方太医一起, 就孙老快马送来的书信进行商议。
与摄政王斗智斗勇了一整日,直到午后才消停。
等到黄老太医和长乐一块端着一碗药过来, 才意识到:这一天竟然已经快要过去了。
而那个会和他一同吃药的人, 已经不在身侧了。
“今日感觉怎么样?来, 先把药喝了, 我给你号个脉。”
黄老前辈坐到他身侧,说。
然后示意长乐把药端过来:“我和徒弟商量着, 给你换了个方子。”
段长川没有怀疑地把药接过来:“朕今日没有什么胃口……午膳也没怎么吃,总觉得有些泛恶心。正想同你说,要不要再加些止吐的……耳后的止吐贴似乎也没有太压住。”
老人家立刻扒着他的耳朵看了看:“现在也没胃口?不应该啊……”
段长川一口将药喝下,摇头:“没什么胃口, 不觉得饿, 也不想吃东西。许是今日累着了吧……”
说到一半,又忽然顿住。
不敢确定地低头,朝碗里闻了闻:“这次新方子加了什么东西?”
“加了点芍药粉, 白丫头让我加的, 我寻思这确实是补虚的药,就给你加了, 怎么了?”
黄老太医漫不经心地接话。
心里却是如临大敌。
当日白素在他那里取完血,含着参片同他说:“如果陛下问起药的问题, 就说是加了些芍药。这药苦, 他向来是一口就喝完了, 应该品不出什么来,最多只能闻见一点芍药香,前辈如此和他说就可以。”
他不知道段长川为什么会问,也不知道白素为什么这么说。
说实话,这碗药里除了新加的一点血味,他是一点芍药都没闻见。
但少年却似乎对此非常受用,半点没有思考的便接受了这个说法。
然而,心里的那口气刚舒出去,听见少年又是一个问题砸来,说:“朕先前有些记忆丢了,同你说过的……今日忽然记起,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朕恢复吗?朕身为一国之君,怕误了国家大事。”
黄老太医:……
这也回宫没几天,怎么就这么多事呢!他没在宫里的时候,啥也不管,不也好好的么?怎么一回来,就感觉整个世界的担子都落到了他脑袋上呢。
段长川确实是失忆了,他原也是想着,不管是因为什么失的忆,肯定都是心脏、脑袋出了问题。扎个几回针,慢慢将养,总能记回来。
但那天长乐一直拦着,后来小皇帝就让小乐送他回去来着。
结果刚到医馆,小太监就给他跪下了,求着他别给小皇帝治。
当时还给他看了一封信……
就是小皇帝给长乐亲笔写的一封遗书。
原来,他让长乐准备的那包砒|霜,是想自杀来着。后来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那包砒|霜给不见了。小皇帝是活下来了,但也把这一段彻彻底底给忘了。
当时小太监跪在他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也知道陛下突然失忆不是什么好事,但我也听过一种说法,说是人特别难过的时候,就会把这段难过的事儿给忘了……我就想着,肯定是陛下太难过了,才把这一段都忘了……长乐知道这是欺君之罪,这罪名长乐认了。我只是担心陛下……若是真的记起来,会不会又过不去这个坎。黄太医,长乐求您了……不管什么后果,长乐愿都愿一人承担!”
他能怎么的?只能把人扶起来:“嗐,恁这么苦大仇深是干啥,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当时他就觉着头疼……
现在,看着上来就直接提问的小皇帝……他头更疼了。
这一个个的,为啥都为难他这么个太医。
“你这个失忆吧,我跟你讲道理哈。不管是什么失忆,那都肯定是血气运行不畅,给你把脑子给堵上了。你要恢复记忆第一步就得活血,但你现在怀着胎,活血的东西是能不碰就不碰。等孩子生下来,我再给你扎针。而且,说不定这孩子一生,你气血运行通畅了,自然就想起来了,这都是不一定的。”
老人家大概是这辈子都没说过谎,一番话讲起来,目光都飘了不知多少回。
段长川便识破了:这些都是托辞罢了。
【还是……算了吧。】
没有必要为难一个老人家。
黄老前辈出宫这许多年,在外习惯了无拘无束,乍一回来便接触这么多的秘密,哪一样都得守在心里,哪能受得了?老人到现在都还没走,恐怕也是担心自己身为男子却要怀胎生子……
想到这些,少年没再继续问下去。
而是转头淡淡地吩咐:“长乐,叫人传膳吧,朕饿了。”
他已经一整天没什么胃口,这会突然说饿,小太监立马开心的和什么似的。赶忙重重地应了:“诶,奴才这就传话给御膳房,让他们把菜端过来。今日熬煮了鸡汤,是按照娘娘吩咐的,把油都箅了才煮的,喝起来清爽的很。”
“嗯……”
他弯弯唇角。
-
晚上,段长川和黄老太医一同用了晚膳。
老人家吃完饭后又陪着他说了好一会的话才离开。
晚上没什么特别的,同任何一个晚上一样,沐浴焚香、批阅奏折。
好不容易都改完,夜夜深了。
他习惯性地叫了一声:“白素。”
想说:朕的折子都批完了,终于可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