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轻声轻气, 谢旸心情这一刻感觉就像是被人挠了一下,神思变得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唇角的弧度也不受控制地扬起。
好可爱。
背后没了声音, 铁啾以为他照做了才慢吞吞转过身去。
结果——
两双眼睛下一秒在暖光灯下相聚, 黑白分明,映出彼此神态。
铁啾:“你这人……”
她心如鹿撞, 只能佯怒伪嗔。
谢旸眼角有着得逞后的狡黠笑意。
他见好就收:“不逗你了。”
他从脑后抽出枕头, 将它横在两人视野中间。
然后问:“这样可以吗?”
不得不说,这是个绝好办法,隔绝了视线目光,都感觉自然多了。
铁啾应:“就这样吧。”
她调整了下睡姿, 摸了摸睡麻了的半边屁股,安然地闭上眼睛。
之后谁也没说话,夜, 静谧起来,落针可闻。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声称睡不着的家伙,渐渐的呼吸变得轻浅匀称。
谢旸却仍睁着眼,目光虚焦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该怎么描述当下的心绪,他满脑子都是女生刚才那可爱的一幕。
他拿开枕头, 重新将其枕入脑下,没了物质遮挡, 女生的脸再次遁入视线。
第几次了, 因为她失眠。
……
后半夜的时候,谢旸中途又被迫醒来, 因为身旁贴过来一个脑袋, 空调成了一个契机, 许是冷,旁边的人不自觉地寻找暖源。
他往后躲了躲,手却没客气地在被窝里悄然牵住了她。
后面的时间谢旸都没再睡,精神在混沌和清醒中来回更迭,心似火烧,浑身也变得燥热。
*
铁啾从闹铃中醒来便发现了大事不妙,她她她竟然黏在了谢旸身上!
救命啊……罪过罪过……
趁着人没醒,铁啾脸红心跳地赶紧滚到一边,将闹铃摁灭后,她又发现了第二件事。
手……好像牵着……
她瞳孔瞪大,这也是自己干的吗??
心跳快到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她悄悄将手抽回,然后利索地爬下床去洗漱。
落荒而逃。
谢旸破功地睁眼。
等人从卫生间化好妆出来,他也已经清醒地坐在了床头,双臂环胸,神色自若地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铁啾脚步一顿,强装随意道:“早啊,你怎么醒了?”
谢旸半真半假说:“被吵醒了。”
铁啾脊背僵住,不会是被她……
“你醒多久了?”她试探问?
谢旸没作答,只偏头往床柜方向看了一眼,说:“你手机一直在响,应该有人给你发消息。”
铁啾走过去亮屏看了一眼,还真是。
“是我经纪人。”她一边说一边打字回复,“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你再睡会吧。”
谢旸嗯了声,又说:“你不用道歉。”
铁啾:“……”
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快速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
临走前,谢旸叫住她:“等等……”
铁啾回身:“怎么了?”
谢旸摸了摸头,本来潦草杂乱的头发更显得像鸡窝。
他淡声问:“你今天什么时候收工?”
铁啾看得有点想笑,抿了抿唇说:“7点。”
谢旸哦一声,别开脸不自然叮嘱:“下楼记得吃早餐,晚上结束了给我发消息。”
*
一路上,铁啾都在出神。
今天的谢旸好像也有点怪,但她好像也被传染,不然自己一直笑什么,可控制不住,心情愉悦。
好奇怪哦,简直有毒。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到剧组才得以抽离出来。
这次来东宜是为了拍一个微电影,一天下来,铁啾的演技遭遇了人生第一次正式大考验,她在批评和指正中改进磨砺,一整天都无暇顾及其他。
散工时,戴静在一旁纳闷念叨:“你看你,才多久没接戏,你这演技不长进就算了,怎么反倒还比以前更差了?”
“呃……”铁啾心虚完全不敢说话。
我已经尽力了。
她在心里暗自回应说。
之后两天,铁啾都忙着拍摄,谢旸也在负责展会的事宜,自从那天早上醒来后,铁啾之后都借口对戏,睡在了戴静房间里。
戴静赶都赶不走,最后只能随她,毕竟这酒店是她蹭了铁啾的福,白住的。
只不过她表示很无语,这俩口子干啥呢,又吵架了吗?
看着也不像啊!
为期三天的拍摄,并没有提前结束,甚至第三天,铁啾因一场镜头情绪一直演不到位,NG重来了无数遍,导演气得直接先拍别人了。
中场休息调整时,铁啾略有些自暴自弃,后面接的戏,她在想要不还是推了。
三天下来,她听到最多对她演技的形容就是不自然,太木,太僵,太死板,放不开,没灵气。
正心态崩裂时,冷不丁肩膀被人一拍,一个身影出其不意地窜过来。
“啾老师,好久不见。”
铁啾愣愣抬头,神情笑了一下又低丧回一张脸,她没什么情绪地应:“是你啊,魏老师。”
魏枫收起笑脸,正色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铁啾反问,“你怎么在这?”
魏枫说:“这两天刚进组,就在隔壁那个棚,昨天其实就看到你,但你匆匆走了,所以今天特意来串门看看。”
铁啾沉默地点了点头,低头继续看剧本。
魏枫瞥一眼,有感知:“啾老师在为剧本发愁呢?”
铁啾点点头,不掩饰:“被导演骂了一上午,太丢脸了。”
魏枫露出些同情的目光,敛眉问:“什么戏份,我能看看吗?”
铁啾将剧本递给他:“就这场,导演说我情绪不对。”
魏枫看完一遍后说:“这样,你跟我过一遍,我看看。”
于是两人走了一场。
之后魏枫指出:“我知道你问题在哪了,你表现的情绪太单一了。”
铁啾愁眉:“导演也这么说。”
“来,你看……”魏枫指了指剧本,“主要这一段你情绪稍加处理就好……”
他所指的这幕戏是铁啾扮演的女大学生在花店兼职时遇到劈腿的前男友,两人正分开不到三天,男生就带着同校的另一女生来买花。
魏枫继续说:“这个时候你其实对前男友还没放下,所以对话的时候你除了表现出厌恶和坦然,应该眼神里还含有点难过和不甘……”
铁啾:“我知道,但觉得不合理,一个劈腿的渣男有什么好留恋的,还为他要有这么多情绪,不屑一顾才最痛快。”
魏枫笑:“剧中就是这样,我们需要去代入,人物性格千万,每个人的个性不同,就会做出不一样的举动,所以很难追求什么合理性,有种东西叫情感使然。”
铁啾默默听着,慢慢觉得有被点开窍。
她抬头:“你说得挺对,演戏方面还是你专业。”
“没有。”魏枫露出男生少见的腼腆和羞涩,挠挠头说,“啾老师或许可以试试这个办法,想象一下你有一个很舍不得的人,亲人或者朋友,有一天,这个人因为另一个人提出要跟你断绝关系,你是不是会难过和不舍?”
铁啾:“舍不得的人?”
魏枫点点头。
正说着,这时魏枫的助理跑了过来,说导演在找。
魏枫面露憾色:“啾老师,我得先走了,你加油。”
铁啾起身相送:“好,刚刚谢谢你了。”
魏枫默然颔首,临走前发出邀约:“啾老师,我今天没夜戏,收工早晚上一起吃饭吧?”
“啊?”铁啾怔愕,想了想说:“我还不一定能早收工。”
“没关系。”魏枫没放弃,“你如果提前结束,给我发消息。”
说完,他挥了挥手转身跑开。
铁啾来不及再说一句话。
目送魏枫走后,铁啾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剧本上,她决定尝试一下魏枫说的那个办法。
于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铁啾打了个电话给谢旸。
电话响了近半分钟才被接起,谢旸的声音低哑传来,还带着困顿的含糊。
他问:“怎么了?”
铁啾口中的话变成了:“你才刚醒吗?”
“嗯。”谢旸声音依旧懒洋洋,“你说吧,什么事?”
铁啾左右瞄了瞄,小声说:“谢旸,你能跟我说一句离婚试试吗?”
“呃……”电话那端长久陷入沉默。
铁啾茫然无措起来,看了眼通话界面,又贴回耳朵:“你……你还在吗?”
电话里依旧安静,但多了些布料摩擦的细响,谢旸似乎坐了起来,声音比之前清晰。
“你要离婚?”
他声音听起来冷冷的,铁啾心没来由一颤。
“不是。”她飞速否认,“我只是在酝酿情绪,一上午了这场戏还没过,刚刚碰到魏枫,她建议我代入一下,我就在想,可能听你说一句我就代入更快一些。”
“为什么非要是离婚?”
“因为方便我想象。”
“想象什么?”
铁啾哑然住,难以启齿。
但好似不说更容易引人瞎想,她纠结一阵,还是说了:“想象你是个渣男,现在因为前女友要和我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