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珞可不会因此收手,她只是轻描淡写地添油加醋道:“我当初就不应该从开阳峰那几人手中救你,我就应该不多管这个闲事,就应该让你在玉衡峰里自生自灭。我真后悔把你当师弟,也真后悔认识你。”
说完这些话,池珞也不管身后之人究竟会是个什么反应,她只是颇为冷静地闭上双眼,看上去居然有着引颈受戮的姿态。
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对崔辰安说的话会引起怎样的误会和波澜。
“好,真好,姐姐你当真是好样的。”崔辰安的手上色泽似乎都有些苍白了来。
池珞隐隐感觉到崔辰安的目光逡巡过自己的颈间,少年的气息似乎都有些不稳了来,像是正在死死压抑着什么。
池珞只觉得天旋地转,前一瞬还是面对着铜镜,后一瞬便已然是被崔辰安翻过身来,视线便被迫对上了崔辰安的视线。
眼前的少年有些奔波多日的狼狈,额前的碎发散乱,眼尾间也泛着疲惫的薄红,显得他有些可怜兮兮。
他的眉眼间一如既往的秾丽精致,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眸望向池珞的时候,耀眼得灼目。被这样的一双眼眸看着,恐怕很难能够生出辜负他、伤害他的心思。
自然,池珞除外。
池珞的视线从崔辰安身上冷冷地偏移开来,目光避开崔辰安的时候,就像是在避开着什么脏东西一般。
厌恶、憎恨。
而崔辰安只是抬手将池珞抱在了桌案上,一双流长而下敛的眼眸可怜兮兮地望着池珞,声音微哑:“姐姐,他碰你哪里了?”
小师弟说出来的话却像是藏着锋刃。
他冰凉的手指蜷缩起来,隔着衣料细细地摩挲了一下师姐腰间的软肉,令得她不由得轻呼了一声,复而咬着下唇克制住了自己不自觉的颤抖。
“这里这里,还是这里?”崔辰安的手指指腹点了点池珞已然咬出齿痕的下唇,又一路向下。
从唇下点到下颌,再点到雪白的颈间,振翅蝴蝶般的锁骨。
池珞不自在地挣扎了一下,试图去遮掩住自己身上暴露在空气中的任何一寸肌肤。
崔辰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将那月牙手链拿了来,晃晃悠悠的长链勾带在他的手指间,月牙互相碰撞,发出锁链碰撞一般的声响。
好像在下一刻,他就会用这月牙手链刺破池珞的娇嫩的肌肤,穿过她的锁骨,将她死死地锁在自己的怀中。
这月牙叮当碰撞的声音和池珞鸦发上的红玉流苏碰撞的声音响作了一团,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一同反复折磨着池珞隐忍的心神。
池珞眼眸中的视线未敢乱看,但也能知道崔辰安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的……这处、这处和那处。
崔辰安会怎么想呢?
他会觉得自己的唇和温师兄温柔缠绵过了呢?还是会猜想自己的下颌脖颈,是不是被温师兄轻柔摩挲过了呢?
她现在甚至还穿着打算嫁给温师兄的嫁衣,被小师弟圈在怀中。
她亲爱的小师弟会怎么想呢?
他受的住吗?
崔辰安带着薄茧的指腹微微颤抖,摩挲着池珞的动作也是异常的轻柔和缓慢,目光描摹过每一处的时候,都不由得沾染上了怀疑和苦痛。
他受的住吗?
崔辰安的脑海中不由得冒出先前在梦境中邪魔息水里的画面来。
记忆画面中的师姐鸦色长发微湿,冷着一张玉白的小脸,身上尚且还披着宽大的、男式的雪白斗篷。
她伸出手来,泛着桃花粉色的指尖却落在温似旻的袖口,柔柔地扯了扯他的袖子。而温似旻察觉到了池珞的动作,转过身迎向池珞,而后轻柔地俯身罩下来……
崔辰安脑海中凌乱的想象推演已经像是脱缰的野马,任何一个池珞与温似旻同框时的画面,上边所有的一举一动的细节都在被他无限地放大。
姐姐那紧致的下颌,娇嫩嫣红的嘴唇,泛着薄红的指尖,雪白小巧的耳朵……下颌像是正被其他男人的手指摩挲,弯起的唇角也正迎着他人,指尖顺着搭在旁人的手腕上,就连那雪白小巧的耳垂,似乎也落在了他人的唇齿之间。
像是一只大手陡然攥住了他的心脏。
师姐一身红色嫁衣,精心地化着盛妆,她簪饰叮叮当当,衣袂飘飘翩然,眼里却全然忽视了崔辰安,转而对着温似旻言笑晏晏。
为着嫁给温似旻,他的师姐,甚至还不惜编造出来了一个并不存在的蛊虫。他心思纯净的师姐,居然为着能够嫁给温似旻为妻,破天荒地将脏水泼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所有的欢欣,所有的爱慕,所有的疼惜,在姐姐的眼里,全然是一文不值。
崔辰安觉得自己的思绪都要被折磨到崩溃了。他的鸦色睫羽不可控地颤抖,那双承载着星河的眼眸也几乎是要破碎了来。
他怨恨,他嫉妒。一想到姐姐会对温似旻这般,他几乎是扭曲得想要发疯!嫉妒得将要发疯!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嫁给旁人?怎么敢踩着我嫁给旁人?”崔辰安的声音像是易碎的琉璃一般摇摇欲坠,又捎带着疯了一般的癫狂病态。
他偏了偏头,这张漂亮的脸使得他像极了一个昳丽至极的傀儡。肌肤冷白,眼白胜雪,而眼眸瞳孔中却是化不开的乌墨。
鸦发之间墨色的发带上,那上边绣着的金线像是浮动着的流光,衬得崔辰安那张漂亮的脸靡丽而诡异。
待得池珞反应回来时,小师弟已然是将她禁锢在了自己的怀中,稍显尖锐的牙齿不轻不重地磕碰在池珞的颈间。
崔辰安的眼尾猩红,埋在池珞的颈间耳鬓厮磨,小师弟耳边散落下的碎发在她的颈间一撩一撩的,几乎是要将她的呼吸也一同扰乱了来。
“他可曾是碰过这里?”崔辰安的唇齿短暂地离开池珞的颈间,眸底的浓郁神色却压着想要暴起杀人那般的戾气。
声线也跟着发冷,像是紧绷着的弓弦,随时要对不远处误入陷阱中的懵懂猎物出手。
“他可曾是像我这般吻你的?”崔辰安的气息尚且还是乱着的,手却覆在了池珞的手上,显得勾人又暧昧。
池珞的视线一紧,慌张地向远处偏移了开来。
“姐姐,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脸好红好红?”崔辰安的小臂紧绷,令得池珞的后腰被紧紧抵在桌案之上,几乎是难以动弹半分。
池珞的心跳还未曾舒缓下来,这边崔辰安身周的灵力涌动,两人的身旁便忽而出现了无数道铜镜来,统一对准了两人。
这一回,池珞的视线是再也无法躲避了,无论她看向哪里,入目之处皆是铜镜,令得她看向哪里都躲不开看见自己现在神情的命运。
铜镜之中乌发雪肤的美人已然是被抱在了桌案之上,耳廓通红,鸦色长发飘飘悠悠,精致小巧的绣鞋靠着桌案垂下,显得她脚踝处那般纤细漂亮。
而她现在一身火红嫁衣,正被那眉眼秾丽的少年圈在怀中,少年红到有些靡丽的唇正啄吻在她的脖颈下颌,辗转缱绻。
吻每一次落下,由轻倏地加重的时候,都会亲得那绣鞋犹如海中浮萍遇到了倏地涌来的大浪,颠颠儿在浪里,令得绣鞋上的珠子都跟着快频率地细颤了起来。
像是枝头的花骨朵儿颤颤巍巍,簌簌抖落下细碎的落叶,颤然得好看。
少年乌黑的皂靴往前踏上一步,强势地抵在颤然的两只绣鞋间。绣鞋上的绣着的花朵似乎都要羞赧地卷起自己展开的花瓣,含羞成花骨朵躲着了。
“姐姐,你乖乖看看铜镜来。你的夫君,能够有我亲你这般,将你亲得这般可爱好看吗?”崔辰安的声线就像是方从潜水中出来,捎带着绵长的甜腻气息。
压抑着的怒意之下,却是恶劣至极。
听了这话后,池珞羞得忍不住想要避开崔辰安的逼问,视线之中除开来对准自己的铜镜之外,便是如出一辙的铜镜。
而铜镜之中的少女鸦发上的鹿角像是梅花花枝一般颤颤,清丽干净的面上也是含着羞怯,仿佛下一刻,便要“梨花一枝春带雨”来了。
可怜的师姐根本就躲不开无处不在的铜镜,只得被迫在崔辰安的言语之中,看着铜镜之中本就窘迫至极的自己。
温似旻相关的所有事情,基本是池珞瞎编的,可是在崔辰安冷着声的时候,她总有一种事实确是如此的错觉。
“崔辰安,你怎么可以这般、这般拿师兄来比较!你个无耻之徒!你的道德你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这是我与师兄的大婚!”
池珞冷声怒斥着崔辰安,在喊“师兄”二字的时候却是格外的娇软亲近,几乎是要让听着的人骨头都要酥了去。
崔辰安惩罚性地咬了咬池珞的脖颈,令得她不由得轻呼了一声。
听到自己反应的池珞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对自己的反应羞恼不已。只是她根本无法从崔辰安的压迫下抽身。
故而她手上一转,那春葱般的纤指指尖泛粉,勾搭在崔辰安的手背上,勾搭在崔辰安的手指上。
那指尖上的指甲却是对着少年白到近乎不正常的手背狠狠地一挠。几道新鲜的血痕便浮现在少年的手背上,看着便生疼生疼,算得上是池珞对崔辰安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