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的关系吗?”崔辰安偏了偏头,乌墨色的长发微微偏动着,凌乱束缚着他长发的发带上绣着的金线也是金光浮动。
这令得崔辰安看起来更加漂亮了。
“你真好看。”池珞下意识张口道。
崔辰安一怔,抿了抿薄唇,顺着颈间而下,锁骨上的那点朱砂痣似乎愈发嫣红了起来。
“你还记得些什么?你先前实在是伤的太重了,我担心你再一次昏迷过去。”少年郎那双眼眸直白地看着她,一双流长而下敛的眼尾给他增添了几分令人信服的无辜。
原来是担心她的身体。
“失忆后”的池珞很轻易地就被崔辰安扯开了话题,她抬起腿来,小腿悬在床榻边前后轻轻晃动了下。
铃铛被她的动作弄得再次响起。
而池珞似乎对铃铛的存在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看向铃铛的目光也是那样的纯澈,好像真的就把铃铛当成是一个普通至极的饰品。
“我就依稀记得,我受了我爹娘的嘱咐,拜入了千山缥缈峰,然后见了见我的师尊……还有师兄。”池珞缓缓地念着,似乎在仔细回忆着每个人的样貌,“不过你是谁来着?”
虽然姐姐依旧是只记得温似旻不记得他崔辰安,崔辰安却是按捺下了眼尾的戾气,耐心地继续往下听。
“欸?我现在的灵力怎么这么多呀!”池珞迟钝得像是记忆慢慢复苏,她好奇地拨弄了下自己的鹿角,而后掐指在算着些什么,“嘶!我怎么这个岁数了?我这是发生了些什么,怎么一下子就跳跃了三百岁!”
“你记得你现在是几岁?”崔辰安抿了抿薄唇,幽幽问道。
“两百呀。”池珞回答得毫不犹豫,“我刚成年呢,又是难得的一个整数,我怎么会不记得呢?所以你究竟是谁呀?你要是再不说,我就要开始怀疑你是谁了?我可是瑞鹿世家的瑞鹿。”
说到最后一句时,池珞露出来自己那颗尖锐的小虎牙,刻意暗暗威胁着崔辰安。
姐姐这话说的是这么欢快,恐怕是当真不知道瑞鹿世家已经几乎尽数死在了瑶池之战中。
“……”崔辰安停顿了一下,“我比两百岁大,但是细算起来应该是你未来的……师弟。”
池珞原来还在用怀疑的目光扫向崔辰安,听到这么一句话,她给吓得一呛,开始咳了起来。
这一咳,牵连得她胸口上的伤口更疼了。崔辰安看了看池珞,用手中的灵力强行压下池珞胸口伤口的撕裂。
然后用那双漂亮的眼眸幽幽地望着池珞:“我是你的小师弟,崔辰安,字衔月。姐姐想起来了吗?”
少年郎的声线听起来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不会吧?弟弟?”池珞连忙起身,伸手试图去拿放在远处的铜镜,“呜呜呜呜我已经是这么大岁数了吗?小师弟?”
崔辰安担心她再次下地扯动到伤口,便替她将铜镜拿了过来,放在了池珞手中。
池珞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在感受到这真实感后,她又视线转向了崔辰安,脸上清晰地写着欲言又止。
姐姐这是想要说些什么?
他现在的容颜应当只是有些憔悴吧,姐姐刚刚既然已经是喊了他“漂亮小哥哥”,想来是并不觉得他太过狼狈吧?
“那个。”坐在榻上这鸦发雪肤的美人缩了缩自己的腿,纤美的赤足也跟着缩回在了榻上。
她那花骨朵儿似的雪白耳尖泛上来了薄红,搂着自己小腿的手,手上指尖也是泛着朝霞似的羞红赧然。
清澈的眼眸看了又看他,那双眼眸里好像又要盈盈地掉下泪来了。
见崔辰安完全没有领悟到她的意思,池珞这才咬了咬唇,不太好意思地张口道:“你既然只是我的小师弟,为什么要坐在我的榻上呀!我们两个到底是个什么奇奇怪怪的关系呀!”
听了师姐的开口质问,崔辰安这才意识到了这刚成年的瑞鹿师姐究竟是在在意着什么。
对于三百年后的池珞来说,与小师弟坐在同一张床榻之上,根本不算是什么事情。
“完全是没有想到……”崔辰安顿了顿,幽幽地开口,“完全是没有想到,三百年前的姐姐居然会在乎这个事情?姐姐你是在想些什么呢?这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似乎有什么在小师弟的脑袋中一闪而过,熟悉的被支配感又跃然上他的心头。
“失忆”的池珞坐在榻上,而映入她眼眸中的小师弟也坐在榻上。
崔辰安本身就生得漂亮,尤其是他那望向别人的眼眸,常常会给别人带来一种被一见钟情的错觉。
更别提他说话时的声线又好听,在和姐姐说话,声音还会沾染上崔家那地颇有韵律的腔调。
在“失忆”的刚成年瑞鹿眼里,小师弟简直就是一举一动都砸在了情窦初开的瑞鹿心上,砸得她七荤八素,甚至是有些懵懵然来。
“姐姐怎么不说话?”崔辰安的小臂骤然上前,骨节分明的手也忽而压在了池珞的身侧。
少年的力道落在柔软的床榻之上,压得池珞的身子都跟着稍稍下沉来了些,她一时间被眼前这忽而凑近的昳丽给晃眼到难以反应了。
池珞下意识地想向后来些,与崔辰安撤离开来一段合适的安全距离。
可是她身体稍稍后仰的时候,视线落在了少年郎那双漂亮耀眼的眼眸上。眼前这“陌生”小郎君的视线是那样的直白,像是蛰伏已久的恶狼。
鸦发雪肤的少女哪里遭得住这样的视线,她偏了偏头,闭上眼喊道:“不必问了我也知道了!我们其实是有私情吧!”
“你该不会是我未来的夫君吧?!”
没有听到回答。
池珞心“咯噔”一下,睁开眼眸不可置信地看向崔辰安:“我们总不会是在偷情吧?”
作者有话说:
? 67、绣鞋
崔辰安手上一顿, 眼眸定定地看着池珞。
眼前的师姐好像真的忘记了所有东西,她就这么眨着眼眸,面色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又是一副非常好骗的样子。
清丽可爱到惹人想狠狠地欺负。
姐姐她失忆了。
也就是说,无论现在他对姐姐说些什么, 姐姐都会更加轻易地相信他的说辞。
这是一个骗到姐姐的绝佳的时机。
只要他承认自己是姐姐的夫君, 那么姐姐就会是他名正言顺的夫人, 他也会是姐姐名正言顺的夫君。
夫人啊……
崔辰安那骨节分明的手摁在池珞身侧,侧眸看着自己师姐那白皙细腻的脖颈, 那上面有着他先前留下的红痕。
他的手指再一次摁了摁床榻, 精致的眉骨上眉色延伸好看。
小师弟眉心微拧,着实是犹豫了。
少年郎的视线隐晦地掠过姐姐那白皙如雪的耳尖,看着姐姐因为青涩紧张而起伏着的锁骨。
他恨不得当即便侧头衔住池珞小巧的耳垂, 然后再恶劣地捉弄她,告诉她:“你后来嫁给了你的师兄, 心中却始终惦念着我。我们就是在偷偷瞒着你夫君,躲在春深台这里卿卿我我呀?”
倘若真的这么去惊吓姐姐,恐怕他会看到姐姐那双眼眸之中盛着盈盈的不可置信。姐姐的耳垂到下巴到脖颈,恐怕也都会红成一大片。
然后姐姐会用她那只白皙细腻的手推着他的肩膀, 试图推开他来。那嫣红娇嫩的唇, 恐怕也会一张一合的, 羞赧惊恐地去询问他, 这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多么诱人的可能性。
少年郎的喉结轻轻滚动。
但是姐姐先前才说, 她最讨厌欺骗了。
他偏了偏头,躲避开来池珞的视线。少年郎额前散下的碎发将落入他眼眸中的光剪碎成了星子, 显得他的下颌线清晰好看。
他不能再欺骗姐姐了。
谎言终究是谎言, 也许先前他还期待着能靠谎言来骗得姐姐一时的温情,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没有哦, 我不是你夫君。”崔辰安将摁在池珞身旁的手缓缓抽了回来,而后将视线重新移回到池珞身上。
居然不应承?
池珞眼里掠过幽光。
莫非是欺负他欺负得太狠了?
而刚才还沉黑着眼眸看向自己师姐的小师弟,此时却忽而轻笑一声:
“姐姐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先前你失忆前……不过是我们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邪魔。姐姐你这么脆,我不过是一时没看护好,就见你被那邪魔趁乱打伤了,差点就折在了那里。”
“你在说什么?我们出去执行任务?”池珞蹙了蹙眉,“按照我的性子,什么时候会愿意执行任务了?”
崔辰安眼尾一顿。
那当初那个南阳折柳曲的任务,就是冲着温似旻去的了?
呵。
又是温似旻。
“我怎么知道姐姐你是怎么想的呢?在遭遇了那邪魔之后,我用灵力救下你,伤口也沾染上了邪气。我本来想带着姐姐你逃跑的,谁知道意外掉落在了春深台这里……并且还找不到法子出去了。”
说到这里,崔辰安促狭地弯了弯眼眸:“方才姐姐想这么多,该不会是想让我当你的夫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