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现在又不能突然改变对周云娘的态度,得找个机会把那桩事翻出来。
看着手中的文章,荣楚露出一个轻松的神情,这事办起来其实也容易。
周云娘停下步子,哀伤的看了书房门一眼,回了自己的卧房,坐在床上,她还有些惊魂未定,想到这一年多来相公对她的态度,她悲从中来,鼻子阵阵发酸,她无数次在心里问自己,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相公为何会对她这般?
她曾经也鼓起勇气问过相公缘由,可是相公只对她冷嘲热讽,却从未说明,明明这婚事是相公自己提的,为什么婚后却这般厌恶她?
荣大嫂洗完碗,又收拾好了厨房,这才擦了手出来,在院中看了安静的东厢房一眼,她笑了笑,回了自己的西厢房。
荣大郎和荣大丫都已经回屋了,荣大丫在她屋里午睡,荣大郎也躺在床上,他还没睡着,听到脚步声就坐了起来,“二弟和弟妹那边没吵吧?”
“没动静。”荣大嫂笑着摇头,她坐在床边,捶了捶发酸的腰。
荣大郎忙拉她,“累了吧,你也躺会儿。”
荣大嫂就笑着躺下了。
“二弟和弟妹也不知道是咋了,刚成亲就闹了矛盾,这都一年多了还没和好呢。”想到弟弟对弟妹的态度,荣大郎就担忧。
荣大嫂说:“可不是,也不知是啥事,值得二弟气这么久,二弟也不是气性大的性子呀。”
她嫁到荣家这么多年,深知小叔子的性子,挺好说话一人,这是为了什么事气这么久的?
“你问了弟妹没?是啥事?”荣大郎问。
荣大嫂说:“问了,弟妹自个也说不清楚。”
“这事闹的,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我还盼着弟妹早些生个儿子,将来咱们也好有个依靠。”荣大郎说。
荣大嫂苦笑,“能有啥办法,他们小俩口的事,咱们也不好多插手。”
“都怪我不好,连累你和大丫了。”荣大郎歉疚说:“当年要不是我服徭役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孩子,咱俩也不至于没儿子,老了也没有依靠,没有人养老,大丫也没兄弟依靠。”
荣大嫂见相公又提这事,赶紧道:“你又来了,都这么多年了,这事我早就不在意了,二弟和弟妹都是好的,二弟又是个有出息的,将来一定不会不管咱们一家三口,你就别再自责了。”
“对,二弟是个重感情的,二弟妹也是个贤惠人,他们将来的孩子也定差不了。”荣大郎看到妻子有些腊黄的脸,心疼说:“只是家里日子紧巴,让你和孩子受苦了。”
荣大嫂听到这话心里别提多慰贴了,她笑说:“庄户人家的日子哪家不紧巴,咱们家还算好的了,再说了,公婆待我和大丫好,二弟二弟妹也是和善人,咱们家和和睦睦的,这日子过得比别人家强多了。”
最重要的是丈夫是个会疼人的,处处为她和女儿着想,能嫁给这样的丈夫,嫁进这样的婆家,她哪还觉得日子苦,心里甜着呢!
供小叔子念书她是没意见的,毕竟当初公婆也让丈夫去念了,是丈夫没念书的天份,怪不得别人。
荣大郎觉得自家媳妇真是个贤惠人,十里八村也找不出像她媳妇这么好的女人,他满足的搂着媳妇,再道:“就是现在他们俩口子这个样子总归不是个事儿,你能帮的就多帮帮,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好插手。”
荣大嫂应下,“我知道。”
她不傻,以大房现在的处境,小叔子俩口子好了,他们一家三口才能好,能帮的肯定会帮,毕竟帮他们也是帮自已。
荣大郎夫妻两个操着心,正房里,荣老头和荣老太老俩口也犯着愁。
“这老二和老二媳妇究竟是咋回事?真愁人。”荣老太坐在床边,一边纳着鞋垫,一边叹气。
荣老头躺在床上,双手枕着头,也是一脸愁容,“愁有啥用,你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小儿子俩口子刚闹不愉快的时候他就让老太婆去问了儿子儿媳妇,可是谁都不肯说。
“老二这孩子,从小到大没让咱操过心,又听话又懂事,还会念书,就这成亲后的日子,我是一个好觉没得着。”荣老太拿着针在头发里别了别,继续说:“这亲事是他自己相中的,怎么成了亲对媳妇像对仇人似的,这老二媳妇也不是个坏的。”
起初,她以为周氏心眼不好,所以儿子才对她诸多不满,可相处发现周氏贤惠能干,任劳任怨,又孝顺懂事,对大儿媳妇和大孙女也是极其和善,且还裁得一手好衣,一家子的四季衣衫都是她一手裁出来的,那针角,那手艺,村里谁人不夸?
加上周氏带来的嫁妆让儿子能继续念书,还让一家子过得不那么紧巴,她对这个儿媳妇没有不满的。
她实在想不出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儿子对自己亲自相中的媳妇生出这样的怨气来?
荣老头也想不出,他翻了个身道:“孩子不说我们能有啥办法?行了,我睡会儿,你别叨叨了。”
荣老太看了老伴一眼,低下头默默纳鞋垫,心里忍不住叹气,老二啊老二,你这究竟是因为啥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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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科举文中的大反派3
庄户人家一整日都待在地里侍弄庄嫁,早天没亮就起床了,为了下午有力气干活,一般情况都会午睡一会儿。
正是太阳最烈之时,除了偶有鸡犬鸣吠几声,村里上下都安安静静,荣家也不例外。
荣楚自个在书房收拾东西,周云娘在屋里坐了一会子,想起煨在灶里的地瓜,起身要往厨房去,这时书房传来荣楚压低声音的怒问,“你把我的策论书拿到哪去了?”
周云娘一听到自家相公的声音就本能的紧张起来,忙转身走到书房门口,怯声道:“我、我没拿。”
“我明明放在桌上的,今日也只你进过书房,你没拿难不成它长翅膀飞了?”荣楚尽量压低了声音,怕被荣家其它人听到。
荣家人太过看重原主,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惹得一家子紧张担心,所以平日里原主对周云娘诸多不满也只是在私下里发作,明面上只冷着脸从不说什么。
周云娘再次摇头,“我真的没拿。”
“你说你没拿是吧?那你帮我找出来!”
周云娘赶紧进去找书,书桌已经收拾干净,自然不必再找,是不是掉到了地上?周云娘蹲下来,在地上寻找着,果然在书桌下看到了一本书,她捡起来喜道:“找到了。”
荣楚看了眼被自己故意放在书桌下的书,冷笑,“你确定这就是我丢的书?”
“不、不是吗?”周云娘看了看书,不确定问。
她数了几遍,确确实实是三个字,难道不是策论书吗?
荣楚指著书上的字,恼火道:“你自己不会看吗?”
周云娘看著书页上的字,半响抬头看向荣楚,羞愧道:“我、我不识字。”
“呵!”荣楚简直没气笑了,“你不识字?骗鬼呢?”
周云娘急了,“相公,我真的不识字,我没骗你。”
相公怎么会觉得她是在骗他呢?不识字这事确实让她难为情,但她没必要骗人。
“不识字你能给我写那么多信?”荣楚怒问。
周云娘一头雾水,“信?什么信?”
“装,你还装!”荣楚指了指她,一副气极了的模样。
周云娘心怦怦直跳,一度以为荣楚气得就要对她动手了。
荣楚自然不会对她动手,他一把夺过她手上的书,怒道:“周氏,你别想再骗我,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说完,将书放进书厢,提起书厢怒气离去。
“相公,我真的没有……”周云娘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自家相公却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她追出门去,见得他怒气冲冲的出了院子,扬长而去,她欲去追,又怕惹出动静惊了人,只好打消了念头。
她百思不得其解,相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信又是怎么回事?
没听到身后有响动荣楚才停下步子,转头看了荣家一眼,暗道,台子已经搭好,重头戏就就看明天了。
“老二媳妇,咋了?”荣老太听到响动从正屋出来,见周云娘站在门边边发呆,忙问道。
周云娘回过神,将耳边的碎片拢到耳后,掩盖住情绪,“娘,没啥,是相公走的时候忘了拿地瓜,我追出来他已经走远了。”
“老二走了?”荣老太问。
周云娘点点头,“是。”
“老二也真是的,咋走得这样急。”荣老太看了看门口,十分不舍,“这孩子,把功课看得也太紧了。”转念一想又笑道:“不过也正因为他念书刻苦才会这么出息。”
周云娘点头赞同,“正是呢。”
“地瓜没带就算了,反正明日你得回娘家,顺道帮你男人带过去就是了。”荣老太说完朝她招手,“你跟我来,我给你拿点银钱,明天买些纸钱元宝回去,好好拜祭一下你娘。”
“谢谢娘。”周云娘满怀感激的道了谢,拧眉朝门口看了一眼,跟着荣老太进了屋。
次日一早,周云娘就回了周家。
周财生知道女儿会回来,铺子都没去,就等在家中,见女儿回来了,赶紧站起了身,“云娘,你回来了。”下意识朝她身后望去,见没人后露出了失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