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傅沉欢陡然出手,速度虽快手势却柔,他轻轻在黎诺细白的颈边一点,黎诺顷刻眼皮一沉,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傅沉欢将软软倒下的姑娘稳稳接在臂弯。
他打横抱起她,她很轻,但这般轻的负重也让他的腿不堪承受,急剧惨痛。
但傅沉欢面色却未流露出任何痛楚,将黎诺小心放在背风的长桌后面,用几个蒲团垫着。末了,他的手终于轻柔覆在她的发顶,沾了些温暖后便立刻收回。
“你不用背我的,”他低声,“可我以后,却也没有福分能背你了。”
……
黎诺一晚上睡的不安稳。
睡眠条件和质量都不好,再加上心里装着事,天刚朦朦亮时她就醒了。
睁眼放空几秒,黎诺叫系统:“小石,出来。”
系统立刻答应:“姐姐,我在。”
黎诺张张嘴,她本来想既然醒了睡不着那就开始工作,抓紧分析一波,可顿了一下,觉得思绪有点乱。
昨天的事情不算少,黎诺想了一会问:“虽然傅沉欢让我收着玉佩,但是他的表情可不像是要答应娶我,倒像是下定决心要跟我保持距离。不过我觉得……他这个表现反而说明好感度是上升的,你看呢?”
系统说:“这个我不知道。我是数据辅助,涉及思想与感情需要您自己判断。”它停了一下,“不过我要汇报个事。昨天傅沉欢走后心绪波动,黑化值最终涨到40%。可以推测,他应该是做出了什么重要决定,包括但不限于割舍萌生的情感。”
“好,”黎诺怔忪过后,思忖道,“你那边能不能连接主系统,看看到好感度的指标?”
“可以,但是需要时间。最快也要三五天。”
黎诺琢磨着,“行,三五天不算慢。”
“昨天傅沉欢说他就要离开安王府了,这个时间和原着中差不多对得上。不过,目的上还是有些区别。”系统分析道,“原着中傅沉欢在安王府期间并无人照看,几次凶险的生死大关都是他自己硬生生挨过来的,逃离这里后,没多久就起兵造反;但现在,不知道他是不是用书中的办法走出安王府,如果是……难道他要谋反吗?”
黎诺觉得谋反不太可能:“现在黑化值才到40%,谋反不至于,从韬光养晦转变为锋芒毕露更贴切。”
毕竟,傅沉欢本身并不是一个恋栈权位的人。就算后来他谋反,也不是想当皇上,而是因为心中恨意滔天,只想毁灭一切。但现在还远远不到那个时候。
“好吧,那接下来要怎么做?傅沉欢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啊。”
黎诺一手托着下巴:“我想想。”虽然没有数据支撑,但她觉得,傅沉欢现在,一定是动了心的。
因为动心所以逃避,这份情意就显得更加真实。她要想办法封住他的后路,让他不得不回应她的喜欢。
……
这一天,安王府炸了锅。
外边一阵一阵传来忙乱的脚步声,黎诺听得心烦,也实在好奇傅沉欢究竟用了什么理由离开。
推开门看了会儿,她叫住一个看起来十分老实的小侍女。
“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还好,这个小姑娘长的老实,性子也老实,乖乖走过来屈膝行礼:“小郡主请问。”
“出什么事了?”
“回小郡主的话,咱们王府来了位大人,是奉皇上的旨意来接傅将军回府的。”
黎诺若有所思,“回府,回他自己的将军府吗?”
“唔……应该是。”
这个结局不意外,黎诺试着往下问:“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让傅将军搬走啊?”
“嗯,似乎是……奴婢只听了一耳朵,”小侍女挠挠后脑勺,“那位来府上的大人说,傅将军在北疆屯兵……好像越过境线什么的……王爷发了好大的脾气,但是那大人一劝,王爷还是妥协了。”
那就是了。
原着中,傅沉欢是位不折不扣的铁血将军,正应了那句“运筹帷幄之内,决胜千里之外”的古言。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处境,所以在北疆留了一队前锋军。不为起兵,但求掣肘。后来他断腿后又遭皇族作践,黑化值爆满,主动挑起战争跟北漠打了两个月,吓得夏朝皇族与大臣们在京城瑟瑟发抖。但他们祈祷的奇迹不没有出现,傅沉欢将北漠这后顾之忧解决后,便毫不犹豫挥兵南下,□□。
不过,现在傅沉欢并没有黑化到那个地步,不会发动战争,只是警告——他没有更多动作,夏朝也绝不敢再轻易辱他,他·与夏朝之间,便处于这样一个微妙的平衡。
虽然和书中理由相同,但目的却淡化许多。不过从此以后,傅沉欢的日子只会更艰难,怪不得,昨晚他会说那样的话。
正思考着,黎诺一打眼看见个锦衣华服的男子,他面色怒气冲冲的,由一帮小厮簇拥着往西边方向去了。
黎诺心中微沉,连忙挥挥手:“你先下去忙吧。”
等小侍女走后,黎诺看准时机偷偷溜出来,往那个方向跑去。
她一边问系统:“刚才过去那个人,是不是安王府的二公子黎玉臻?”
“是。”
黎诺加快脚步。
系统:“姐姐,什么情况啊,计划里没有这一节,你要干什么?”
“你先下线,晚点说。”黎诺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况且也没有真凭实据。她只是看黎玉臻怒发冲冠一副要找茬的样子,觉得要出事,毕竟安王妃生养出来的两儿两女,一个比一个草包。更别说,黎玉臻去的方向和傅沉欢呆的院子是同一条。
作者有话说:
开盘了,猜猜下章黑化值,猜对我有奖,猜错我有爱。
哈哈哈哈哈哈哈
——
第14章 以身相护
黎玉臻确实是来找茬的。
他气不过很久了,当年傅沉欢寄居在他们王府时,日子要多惨有多惨,即便后来他有了军功,成了将军,他也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谁成想,就这么个玩意儿,竟然敢杀他大哥。
他的牛皮在狐朋狗友间不知吹了多少遍:“傅家的小贱种断了腿,那是报应。怎么龙州军那么多人没被畜牲咬,偏他被咬?现在可好,落在小爷手里,我定要他知道命硬也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你们看着吧,我要让他天天对着我大哥的灵位跪着磕头,没了腿,这头也得给我磕!”
结果,倒是他自己天天被安王拘着,左一个别弄死了,右一个不到时候。
直到今天,听说傅沉欢就要完好无损的走出府了,他大哥的仇还没报呢,黎玉臻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带着一帮小厮就冲到了傅沉欢的居所。
傅沉欢耳力远胜常人,早就听见向这边来的动静,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撑着竹棍立于门边等着。
他身姿挺拔,眉目淡漠,静静站立时,竟与常人无异。
黎玉臻冲进来,本想着看见一个病秧秧半死不活的傅沉欢,却没想到人竟在门口站着,他不合时宜地呆了一呆。
“哎呦,看看,咱们傅将军缺了条腿,还能站着呢?”黎玉臻很快回神,当日傅沉欢血淋淋被抬进府时,他亲眼见过他的残肢,难道还能再长出个腿不成?这必然是硬撑站着。
身后的小厮很给面子的哄堂大笑。
黎玉臻抬抬手示意安静,阴测测地看着傅沉欢:“傅将军手眼通天,不知用什么办法竟哄了我父王将你送出去——他咽得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
“在我们王府舒舒服服养好伤,这就想走,当我们王府是什么?”黎玉臻一边说,一边向后伸手,立刻有机灵的小厮为他递上东西,“看看这是什么,呵,今天你若想走,也行。先向我大哥的灵位磕上十八个响头!”
傅沉欢淡声道:“如若不然呢。”
黎玉臻冷笑:“傅沉欢,你若是觉得没腿磕头不方便,我这么多兄弟,自会帮帮你的。”
他说完后,手向侧方这么一伸,后面有人将一马鞭稳稳放在他手心。
那马鞭是用来驯服烈马的,黑亮冰冷,展开后有六尺长。鞭尾分为几股,如同蛇信子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啪”的一声,黎玉臻一甩,长鞭触击在地面,本就破旧脆弱的砖石顿时碎了好几块。
他右手高扬,狠狠一鞭甩向傅沉欢面门——
忽然斜里冲出个娇娇小小的姑娘,浅杏色的衣衫像一团柔软云雾般,她展开双臂,死死护住傅沉欢。
虽然提早开了防护,但见鞭子破空甩来,黎诺仍下意识紧紧闭上眼睛。
下一刻,身上却没有挨到鞭子的触感。
黎诺睁开双眼,就见自己面前一双有力的大手紧攥成拳,鞭子末梢被他牢牢桎梏在掌心。
回过头看,傅沉欢的眉眼竟有一层薄愠,“你不要命了?!”
这样的马鞭打在她身上,一鞭下去不死也要重伤。
她冲上来那一刻,他心脏跳动几乎一瞬骤停。
倘若他反应慢些,或是失了准头,这鞭子真的打中她——傅沉欢不敢再想下去,眸心缓缓沁出一层血色,手上用力到骨节泛白。
黏腻的鲜血从他手上一滴滴砸落在地,他的气息越发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