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身衣服舒服又好穿,就不劳烦裁缝师傅了吧。”穿得越好看,就只能让华炎晏越往自己身上看。
张妈妈把他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可怜可悲的,“姑娘,老妈子我知道你不愿意给殿下添麻烦,但是你看看自己,身上这粗麻棉布的,穿着怎么能舒服?”
华奇珩扯上广袖:“挺舒服的啊,这款式也好,波西米亚风都没这个耐看。”
张妈妈愣了一下:“波西米是哪种米?姑娘要是想吃,我让丫头们上街去买。”
卓其拉:“……”
“我看小姐,还是让裁缝给你量吧,都是殿下的一番好意。”她朝华奇珩使了个眼色。
华奇珩无可奈何地举起手臂,量完肩宽量胸围,一路向下,经过专业师傅的专业折腾,他再过十天就能穿上锦衣华服了。
他觉得胸闷,拉上卓其拉要去外头透气,张妈妈紧紧跟着做起了地陪导游。
他们逛着逛着就到了骆怀慈的寝居,只见粒粒雪子里跪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走近一瞧,原来是阿黛。
“这么冷的天,她跪在门口干嘛?”华奇珩问。
卓其拉:“肯定不是在等堆雪人。”
两人一起看向张妈妈。
张妈妈微低头,“回姑娘的话,这个丫头在罚跪。”
华奇珩:“罚站?这么冷的天,谁罚她的站?”
张妈妈说起原因气就不打一处来:“罚她的是逸王殿下。因为殿下问话她私自插嘴,所以就让罚跪。”
卓其拉打了个冷颤,这么冷的天,跪在地上?万恶的封建社会!
华奇珩对下人受罚可谓司空见惯,但是初到府上就领罚的也太少见了,这明显就是华炎晏想要给骆怀慈来个下马威。
他的眼中藏了话,张妈妈是个明白人,立刻凑近了小声说:“其实原因多半是昨天姑娘在王妃屋里受了委屈,殿下找了个由头罚她跪着而已。这其实就是殿下在告诉全府,谁要是敢对姑娘不敬,殿下绝不会给她好果子吃。殿下对姑娘,是十分上心了。”
华奇珩无语,他的眉头锁着淡淡的忧桑。
骆怀慈撑了把伞出来,站在阿黛身边为她挡雪,又在她膝下垫上一块木板,木板上铺着厚棉垫子,以大无畏的精神捍卫自己丫鬟的膝盖。
华奇珩都感动得落泪了,这才是他妈该有的样子,不畏强权,干死情敌,巩固正宫地位,永登皇后宝座。
他为现代女性的斗争精神鼓掌,张妈妈看不懂这操作。
阿黛也看不懂,她只看出了对面这个贱人的幸灾乐祸,她家小姐命真是太苦了,一入豪门就要开始宅斗,除了一个空头衔什么也没有,她的斗争意识一下被激发了,以后一定要亲手收拾了
沈玉音这个小贱坯子。
自始至终,只有骆怀慈无动于衷,她除了在雪地里打了两个喷嚏之外,连个白眼都懒得翻。
华奇珩内疚了整整一宿。
一宿之后,他被亲爹召见了。
华炎晏约他在书房见面,他匆匆吃了颗大蒜,前往老爹的文库重地赴约。
纵使书房内有檀香气味氤氲,华炎晏还是能清晰地闻到华奇珩嘴里的大蒜味,不得不再一次感慨,玉音妹妹的口味,可是越来越重了。
“我最近需要出一次远门。”华炎晏的表情像是在请假。
华奇珩眼珠子转一下:“嗯嗯,哦哦。”
华炎晏:“我打算带上你。”
华奇珩:“……啊?”
华炎晏:“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东都,沈公的案子虽然破了,但是要害他的人还是会继续作祟,所以,你还是跟我走吧。”
华奇珩想了想,他说的沈公,应该就是指当年的大理寺卿沈确,永德十一年时他被人陷害入狱,冤死狱中,他这个真身,应该是沈确家的亲近之人,要是猜的没错的话,就是女儿没跑了。
炎晏看出了她的犹豫,但没给她任何考虑的机会:“收拾好东西,明早我们就出发。”
华奇珩在内心OS:我还是更喜欢和我娘待在一起。
门外有人提醒他马车已经备好,华炎晏应一声,放好书桌的册子就要动身离府。离开书房之前,他问了一个憋了很久的问题:“玉音,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吃蒜的?”
自从沈玉音进了府,但凡她接触的生物,都能被这股浓重的生化气味包围,起到很好的杀菌消毒作用。
华奇珩清了清嗓子:“大约是在狱中喜欢上的吧。其实也谈不上喜欢,只是牢狱的饭菜不大合胃口,很多东西不是馊的就是酸的,一碗饭菜也就只有蒜的味道永恒不变,为了安全起见,我就只吃大蒜,然后就不知不觉依赖上了这个味道,现在就算是溜个肥肠,都要蒜蓉味的。”
华炎晏恍然大悟,表情十分微妙,他用30秒的时间消化这条信息,留给他的玉音一句淡淡的“知道了”。
纵古观今,“知道了”在大部分情况下都只是表明对获取信息的一个掌握程度,但华炎晏是何许人也?他是有着超强能力的天选之子,是天生的行动派,他带沈玉音上路时,还不忘拉上了一马车的大蒜。
华奇珩望着那堆小山,别说蒜蓉溜肥肠了,就算他想洗蒜蓉浴,也是绰绰有余的。
一整个上午,卓其拉的嘲笑就没有停止过,她笑话华奇珩低估了华炎晏对她的爱,才导致现在这般作茧自缚的尴尬境地,这么多的蒜,就算是骆怀慈从盐山县一路走来一路吃,到了东都都还有富余的。
华奇珩此时十动然拒,他爹越是对沈玉音痴情,他的任务就越是艰巨,他调整了本次行动方针,帮阿黛找母后已经是退居到第二位的任务目标了,他的首要任务是替丘比特行道,把爱神之箭射向他的亲生父母——这对不思进取毫无大局观的缺心眼父母。
马车快速行进一天之后,他们在天黑之前到达了目的地。这里不是什么旅游景点,更没有什么公务接待,映入华奇珩眼帘的,是奔跑的战马、兵士和并不算大的营盘。
“这是什么地方?”华奇珩问华炎晏。
华炎晏:“允州。”
他神色凝重,望向远处的山林。
“允州?”华奇珩小声喃喃这个地名。
这里距离京城东都四百余里,城市面积不大,人口不多,经济也不行,但有个重要事件,让它在荆朝历史上留下了引人注目的一笔——守城将军通敌叛国,荆朝差点失了这座城。
华奇珩对这个地方没甚好感,不仅因为它的将军不靠谱,还因为他爹曾在这块倒霉地差点驾鹤归西。
“我们来允州是……”其实明知故问,他爹就是来打仗的。
“来查案。”华炎晏严肃地说。
华奇珩:?
你当年向我形容的战场杀敌英勇神武难道全是编的?
“父皇接到密报,允州的粮草一夜之间少了三分之一,兵士们每月领到的军饷也和实际数目相差甚远,他怀疑允州的卢士宝克扣了军需和军饷,中饱私囊。”华炎晏说。
华奇珩替他你捏了把汗,皇爷爷这是坑你,查案查不到一半,你就得上场杀敌了,你这个从来没打过仗的傻憨憨,还不知道战场的凶险呐。
“庆灵帝于允州背水一战,杀敌于城门之外,是日,援兵赶到,活捉卢士宝。”
史书上寥寥几笔,就把庆灵帝擅文不擅武的形象打破了,原来被晶瓷皇后和靖武大帝养在身边的乖孙孙,不仅仅是个文弱书生。
华炎晏把他安顿在营盘靠里的一个小帐篷里,特意命人给他准备了暖被和热水,一切硬件条件都比其他士兵的帐篷好得多。
他心事重重的,怎么都不在状态。
“拉拉,过几天要打仗了,你说我父皇会不会受伤?”史官们向来擅长粉饰太平,那寥寥几笔的记录,说不定就是他爹全身挂彩换来的。
“要打仗吗?真的?!”卓其拉像根被点燃的烟花,整个人都准备灿烂了。
华奇珩暗叹自己失策,他怎么就忘了,身边还有个擅长搞野地实战的军事玩家……
第101章 消失的皇后(五)
华奇珩指望着卓其拉帮自己想办法阻止战争,卓其拉却兴奋地期待两军冲锋,让她身临其境地领略一次古代冷兵器的威力。
“我父皇背上有道不深不浅的短疤,他说就是在允州打仗的时候留下的。他还说是有将士及时除了对方的刀,否则他恐怕是没命回到东都的。”
华奇珩讨厌打仗,他也是个崇文不尚武的,他们华氏的武力值大约都给了他的太爷爷靖武大帝了,皇位传到他这辈,保卫江山几乎就是守边大将们的事情了。
卓其拉拽着小木棍看畏首畏尾的华奇珩,表情真是轻蔑又鄙视,“你不能改变历史,懂吗?谁也不能。史书上记载你爸有这一战,他就必须打这一战,否则我们强改的历史和历史不一样,是要遭天谴的,比如你爸早逝,你妈失踪。”
华奇珩抖了一下,他爸虽然寿终正寝,但是他妈确实失踪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母后的失踪,是因为篡改了历史?”他的肌肉都紧张得收在一起了。
对于这个推测卓其拉也无从所知,“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既然系统把我们送到这里来,就是让我们找出真相的,阿黛虽然回来了,但是老了的她还得在另一个世界找答案,我们只有30天的时间,找到皇后失踪的原因我们才能回到未来,你的出生晚一年或者早一年都没有影响,因为历史上确实有你这么一位皇帝存在过,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