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炎晏凝视华奇珩,眼神中充满怜悯与自责,内心五味杂陈不能平静:她是怎么对杂耍产生兴趣的?
他小心翼翼地牵住了华奇珩的手:“玉音,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
华奇珩心里卧了个槽:你还是赶快让我生出来吧。
十天后的王府,逸王大婚。
华奇珩见识到了他亲娘嫁进门时的寒酸,别家王侯娶亲新娘的都带着十里红妆,他爹娶亲时
他娘就一个硕大的长箱子和一个丫鬟,要不是穿的喜庆大家都以为她带的是口棺材。
“不能这么穷吧?”
华奇珩找了处二楼高的酒肆,站在高处向下望,怀疑她娘来的路上碰到土匪被打劫,这场面,可是寒酸了。
“我外祖父,好歹也是个官,再穷也不能这么嫁女啊,何况她嫁的是个王侯,是皇上的亲儿子呐。”
华奇珩咬了手背,疼得清醒,这根本不是在做梦。
卓其拉以局外人的角度观察:“会不会是骗婚?”
领完证,分完钱,蹬了人,离之前刮走一套房,这不是21世纪的独有乱象吗?
华奇珩:“去,谁敢到王侯府上来骗婚!”
卓其拉:“你外公是个什么官。”
华奇珩:“七品县太爷。”
卓其拉:“……”
大概是清水炖莲子,清廉一家亲吧。
“但是为什么一个七品县官的女儿能嫁给王侯?”这波操作确实迷惑。
华奇珩露出几许小得意,“何止是嫁给王侯,她还当上了皇后。”也分不清到底是母凭子贵还是子凭母贵。
“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卓其拉怀疑这是一场别有用心的买卖婚姻。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等能买……”华奇珩不出声,她就循环哼唱。
“好了好了,别唱了,是我皇爷爷给他们指的婚。据说是他老人家亲自拟的旨:逸王华炎晏,独处一时,跌宕风流;才女骆怀慈,德容无双,适婚嫁之时,特赐逸王华炎晏与骆怀慈成婚,布告天下,咸使闻之。”自豪感爆棚。
卓其拉:“这就能解释通了。”
华奇珩:“解释什么?”
卓其拉:“你为什么会喝洗脚水。你爷爷颁道指,还要全国人民‘捡屎闻之’,这是什么样的怪癖家族才能命令臣民和他们一起捡屎用鼻闻啊!”
华奇珩:“……”
华奇珩:“…………”
华奇珩:“………………”
下面小小骚动,有刁民大喊:“快看,要进府了!”
华奇珩寻声望去,新娘子的花轿摇啊摇慢悠悠的到了王府大门。
“诶,你们猜这个新娘子会不会被逸王给轰出来啊,哈哈哈哈哈!”刁民总有无数恶趣味来匹配自身的市井气质。
华奇珩翻个白眼,你们不配妄议我母后的婚礼。
今天过后他才知道,那些刁民要是知道他母后的婚礼,至少得妄议他个百年。因为他妈的婚礼,是在独守空房中度过的,而他爸,在自己书房隔壁房间临时搭了个带蚊帐的单人床,守着自己的一大堆重要资料玩单人露营。
他开始怀疑他一直以来的“父母恩爱孩子是意外”的认知是否准确,他应该是“父母不相爱,婚姻纯属传宗接代”的被迫产物。
他弱小,无助,又可怜。
但他有颗孝顺的心,他决定亲自去安慰母后,以防她对日后的婚姻生活失去信心。
直到一踏进新房,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嫩了。
他妈带着自己的陪嫁丫鬟,一左一右坐在圆桌两旁,正在玩连连看。这个年代没有打印机,
没有复写纸,所有图画完全靠手绘,还得一绘绘两张,她一张,丫鬟一张,比谁连得快,可想而知,她们两个是有多闲。
“呃,母……后……姐姐。”一不小心就说错话。
母后抬头,有点意外地瞧她,“后姐姐?我只听说过后妈后爸,没听说过后姐姐。”
卓其拉忍不住用力捏了华奇珩一下:你妈的词汇量怎么这么现代?
皇后很快改口,热情招呼两人进门,又命丫鬟给赐座:“坐下一起聊。”
华奇珩尬笑:你果然是无聊到嘴巴都要生蛆了。
她妈笑意盈盈地十分和善,“我叫骆怀慈,昨天才到王府,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卓其拉嘴角抖了,她和华奇珩互换眼神:你妈应该是来拜码头的。
华奇珩站起来福个身子:“小女沈玉音,也是才来府上不久。”
话音刚落,他仿佛听到一声巨雷劈下来,在他和亲娘之间劈出了一条不可逾越的分界线,水火不容。
丫鬟过来撤掉了他屁股下的圆凳,华奇珩险些坐到地上。
这一招点开了卓其拉的格斗模式,她分分钟能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像劈柴火一样劈开。
“阿黛?”华奇珩总算是看清丫鬟的长相。
卓其拉切换掉了格斗模式,仔细看了丫鬟五官,确实是阿黛。
“你年轻时好漂亮啊!”
华奇珩看呆了,那张脸虽然比他上个扫码客户年轻不少,但是五官还是一样,只要仔细一看,还是能够分辨出这是同一个人的脸。
他又默默地观察了一下母后,果然最好看的人还是要好看的人来伺候的,满眼都是仰慕的小星星。
阿黛怀疑他心怀不轨,没好气地说道:“早上殿下的贴身婢女说要借张凳子晒书除虫,我拿去给她。”
华奇珩透过窗户看外头,下雪天晒书?
骆怀慈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才来东都,水土不服,所以脾气躁得很,见谅,见谅。”
卓其拉的眉头皱了一下,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华奇珩见到母亲尤其激动,上去就拉人家的小手:“从沧州过来,很辛苦吧?适不适应东都的生活?有任何需要都不要不好意思叫人,府里的下人你可以随便差遣。”
骆怀慈:“呃……”
搬凳子的阿黛恰巧回来,见这手,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从两个人中间横穿过去,拉开骆怀慈,“我们王妃是府上的女主子,当然能够差遣府上任何一个下人,说句不好听的,府上任何
一个下人都是我们王妃和殿下的,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横眉冷对华奇珩。
卓其拉也在看华奇珩,他正傻呵呵地同意这个观点用热脸贴阿黛的冷屁股。什么九五至尊的脸面,在母子亲情面前全都是浮云。
她识趣地把华奇珩拉回了芳馨园,华奇珩还在回味初见母亲时的美好,整个就是一个脑残粉见到爱豆后的意淫后遗症。
“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好吗?”卓其拉把他按在了圆凳上,开始分析利害关系。
华奇珩花痴地点头。
卓其拉:“你妈不是这儿的人。”
华奇珩又点头,点着点着发现哪里不对劲,花痴傻笑变成了不屑表情,“她确实不是东都人,她从川蜀来。”
他怀疑卓其拉有健忘症,他们昨天明明一起在茶肆看到骆怀慈过门的。
卓其拉更不屑:“我是说她不是荆朝人,她不是古代人,她从现代来。”
华奇珩:“那又怎么样,你也从现代来,我也从现代来。”他们就差开现代牌汽车穿越回来证明自己是现代人了。
氮素,好像哪里不对劲?
华奇珩:“……嗯?”
卓其拉顺着他的思路:“她会玩连连看,会说‘水土不服’,知道词汇‘后爸’和‘后妈’,难道你不觉得她的知识储备量超纲了吗?”
华奇珩艰难地吞咽了口水,他一个从现代又回到家乡的归来少年,在听到亲妈的各种现代化语言时,确实没有对这些词当场起疑,但是经过卓其拉一分析,他的狂热劲一下头,现在只剩一身毛骨悚然。
他在脑子里画了一张分析图,就快要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你妈其实是个现代人,和我们一样穿越到荆朝,也就是说,你其实是个现代人和古代人的混血儿。”卓其拉也被自己的推理结果震惊了。
第100章 消失的皇后(四)
华奇珩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从哪儿来?他要到哪儿去?他是要继承大统的人,这血统到底算不算纯正?满朝文武中那些刁蛮老倌儿们要是知道他的身世,一准能组团来逼他退位。
“我觉得和继位比起来,你应该想想怎么让自己降生。”
他怀疑卓其拉的嘴是发射井,总能在关键时候打出原子弹。
“他俩连房都没圆,你就不着急吗?”卓其拉问。
华奇珩怎么不急,但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又能怎么样?他总不能押着他爸和他妈去圆房吧,这操作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大逆不道。
卓其拉才不管他,“还有,你有没有发现,你妈对你爸压根也不上心?”
华奇珩嘴角抽抽,废话,上心的话还能自绘草图去玩连连看?这显然是现代女性在对封建包办婚姻的无声抗议。
他果然是父母不相爱的传宗接代产物。
两人俱是陷入沉思。
门外张妈妈来报,华炎晏叫了裁缝给沈玉音做衣裳。卓其拉开门让张妈妈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