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德鲁教授的药到了,林诺去拿了药回来,让林复去坐诊,自己到书房将药偷偷拿了出来,又买了许多瓶瓶罐罐在书房里捣鼓。
黄昏时分,林诺看着自己捣鼓出来的东西叹了一口气。
洪仰天还真够小气的。
她不过列了三张单子的谢礼,到现在一样东西都没送过来。
估计是不打算给了。
肚子咕咕的叫着,林诺准备吃饭了,一打开门。
林尧坐在台阶上,他一见到林诺眼睛都亮了。
林诺仿佛看见他屁股上有根尾巴在摇啊摇。
要不林尧还是改名叫大黄吧。
林尧是真的怕了。
那么多枪。
那么多血糊他脸上
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死在他面前。
他以前去赌场就是赌点钱,最多欠点钱,赌场打手打人是狠,但是也不下死手啊。
人要的是钱,不管怎么说,他总觉得有谈的余地。
可是这一次。
林尧不敢想,一想就浑身发抖,腿肚子哆嗦,晚上一闭上眼睛就是血肉横飞的画面。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林诺,“阿姐。”
倒是不赌了。
胆吓破了。
林诺无语。
想跟着就跟着吧。
原身的这个弟弟虽然毛病很多,但至少在前世没害过原身。
林诺带着林尧去吃饭,没见到林复,一问,伙计说林复给书店老板送药去了。
那也行吧。
先炒菜做饭。
林诺又带着林尧去厨房做饭。
一个小时后,饭菜出炉。
小炒肉,白菜汤,红烧鸡。
饭菜上桌,林复回来了。
他对着林诺笑了笑,回了房。
林诺吃着饭,余光瞥见林复袖口有血迹。
林复在十方堂当的是学徒,还没出师的那种,会点简单的诊脉。
动刀还没那个技术。
据她所知,书店的老板有慢性病,常年在十方堂拿药。
每次都是林复送的。
书店那种地方,总不至于像赌场一样发生枪战吧?
还是老板杀鸡请林复帮了忙?
过了一会儿,林复换了衣服出来,林诺没问,让他坐下一起吃饭。
林尧是真吓破了胆,林诺夹一筷子,他就跟着夹那个菜一筷子,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林诺吃完,放下碗筷,他立刻也放下,亦步亦趋的跟着林诺。
林诺:“……”
这些日子,林尧不去赌场了,冯丽珍也消失了,林诺对外宣称冯丽珍去看亲戚去了,林母也就不问了。
十方堂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每天林诺坐诊,书房,吃饭,没有病人的时候就听996直播秦凌枭和冯丽珍的动态。
那天冯丽珍被送到客房休息之后,秦凌枭就一直没回来。
冯丽珍每天就是在软软的床上醒过来,佣人伺候着吃饭,逛一逛小花园,晚上抚摸着自己的那把防身小刀思念着林耀。
终于,半个月后,秦凌枭回来了。
身上带上浓烈的血腥味。
他瞎了一只眼,英俊的容貌毁了,也不愿意戴眼罩,只能出门就戴墨镜。
最可气的是洪洋帮那帮混蛋。
也不知道是谁把他瞎了的消息透露出去。
洪洋帮那帮地痞流氓跟唱大戏似的天天站在台阶上对着路过的行人喊:嘿,兄弟,听说了吗?青帮秦爷让人打瞎了一只眼,现在成了独眼龙了。
这还就算了。
更可气的是,洪仰天包下来的那个戏班,把他去赌场找场子结果挨了一子弹,左眼瞎了的事迹编成了戏,一天演三回。
戏院门口挂着牌子:洪爷请客,看戏免费,茶水全包。
去他妈的。
秦凌枭气到心梗。
是,洪洋帮b城最大的赌场让他给端了,杀了不少人。
但是这个世道最不缺的就是愿意卖命的人。
所以赌场很快又开起来了。
但是秦凌枭的眼睛可是实打实的瞎了,以后再也好不了了。
这叫啥?
偷鸡不成蚀把米。
赔了夫人又折兵。
哈哈哈哈。
据说洪爷去了看了那新排的戏,笑得心脏疼。
啪啪啪。
秦凌枭一连砸了好几个花瓶。
默默听着996说起这一切的时候,林诺感叹道:果然高端的帮战,往往采用最朴素的方法。
哈哈哈。
林诺叉腰笑,损人损法,牛。
秦凌枭心情不好,就需要点放松,经过佣人提醒,他终于想起来了那个他随手捡来的美人。
秦凌枭叫来了冯丽珍给他上药。
刚好,冯丽珍常年跟着林耀行医,对这些很懂。
昏黄的灯光下,美人在侧,药香淡淡。
手臂上的伤口包扎好之后,秦凌枭一把将冯丽珍搂到了大腿上,他摩挲着冯丽珍雪白的脖子,“没经过你的允许把你带过来,不生气?”
冯丽珍僵硬的笑着,“仰慕秦爷已久,得此良机,被秦爷带在身边,是我的福分。”
“有点意思。”
秦凌枭好像很喜欢冯丽珍的腰,那手一旦搭上去就舍不得松开。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说着,看着彼此。
秦凌枭又不是正人君子,情动之时一点都不悠着,直接就吻了上去。
冯丽珍被他吻得全身软绵绵的。
秦凌枭一个翻身将冯丽珍压在了身下,埋首在她的脖颈之间。
冯丽珍偷偷的将藏在袖子里的小刀拿出来,目光一狠,对着秦凌枭的脖子扎了过去。
鲜血在白色的衬衫上浸染。
“妈的!”
秦凌枭一巴掌对着冯丽珍的脸抽了过去。
他那一巴掌很重,打得冯丽珍小刀直接脱了手。
秦凌枭不顾脖子上得血窟窿,一把掐住冯丽珍得脖子,“谁派你来刺杀我的?”
冯丽珍死死的咬着唇,不说话。
秦凌枭手上的劲道又大了几分。
她脸憋得通红。
她咬牙说道:“没人,是我自己要杀你。”
“贱人。”
砰!
秦凌枭抬手将冯丽珍砸在了墙上。
冯丽珍倒在地上吐了血。
秦凌枭蹲下,冷冷的看着她,“谁派你来的?”
到了他这个高位的人,日日夜夜都处在会被暗杀的危险中。
他根本不信这个能伤到他的女人背后没人。
冯丽珍一脸坚贞不屈,“我说了,是我自己来的。”
她啐了秦凌枭一口血唾沫,“你还记得林耀吗?那个被你绑去给你开刀取子弹的医生,他是我未婚夫,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而你!你杀了他!”
冯丽珍拔出头上的发簪,对着秦凌枭刺过去。
秦凌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簪子从她的手里拿了出来。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冯丽珍。
原本以为这是一朵娇花。
没想到这花还带刺。
意外的,秦凌枭没处置冯丽珍,反而让人把她关了起来。
他手里拿着那只发簪,坐在灯下,让梁雷给他上药。
秦凌枭看着手里的那只发簪,就是普通的银簪子,连个镶嵌物也没有。
他是□□生的儿子。
从小在妓院长大。
他见过最多的就是妓馆的女人抬头笑,转头就嘲讽谁谁给的钱少了,谁谁又老又丑又软。
妓馆里的女人没真心。
但他的母亲有。
他的母亲是凤仙楼前身的名妓,弹得最好的就是琵琶。
那琵琶曲里,风月里来,风月里去。
客人都说好。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妈妈和恩客生下的孽种。
后来才知道,母亲是被自愿进妓馆的。
进来的时候,母亲就怀着孕。
那天,母亲家里因为得罪了大清的鞭子爷,家族获难。
父亲为了脱罪,直接给了母亲休书一封。
于是,母亲自愿走进了妓馆。
她要让世人看看,堂堂的大诗人,他的妻子是妓馆名妓。
她要报复父亲,让他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后来,父亲也确实沦为了笑柄,仕途尽毁。
那天,幼小的他看着父亲醉酒闯入妓馆吵闹,被打走,不慎跌入河中。
那时,河边只有他一个人。
他没有叫人来救他。
他只是蹲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沉下去。
因为他恨。
他恨这个男人的无情无义。
恨这个男人让如此烈性的母亲选择了玉石俱焚的方式去报复他。
恨自己被迫出生在妓馆。
秦凌枭把玩着手里的银发簪,“倒也是个烈性的人。”
梁雷瞥了一眼那那支发簪说道:“烈性的人也危险。”
“巧了,爷刚好喜欢危险的人。”
听着996的叙述,林诺想吐。
这么喜欢危险,怎么不去战场排雷?那里天天都危险。
林诺看了看正在给客人抓药的林复,又看了看寸步不离,假装认真记笔记,实则瞎浪费纸的林尧,说道:“你们两这悟性,一个很认真,学了几年了,就学会了点皮毛,一个偷奸耍滑,心思不在医术上,要不,你们两去当兵吧。去战场扫雷去。”
林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