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见状,也心里一突。
江泓吓坏,忙摇头,“不不不,断然不是。从小我便将久推官当作妹妹疼爱。”
“但她的失踪也与你有关。”
“这……”
江泓垂头,半晌不语。
万般思绪涌过,思来想去,权衡利弊后,他抬起头,轻轻道:“是,是我之过。”
欧阳意心头一颤。
想起江泓以前拜见父亲后,都会悄悄在她闺房外放一些他们以前的“定情信物”。
那并非在向她表白,而是试探欧阳意是否装失忆!也是施压!
还好欧阳意是真不记得原身的过去!
否则,当年害她的人脸在窗外一闪而过,打开门,看到这些信物时该有多大的心里阴影!
如此心机,才是真正的江泓。
“那日父母不在家,我们约在家中,正在兴头上,意妹妹忽然出现……”
大概任何一个女子看见自己的未婚夫臣服于另一个男人,匍匐扭动的场面,都会发疯吧。
江承典眼角泛红,声音嘶哑得自己都听不清,“爹……爹……”
一定是这样的。人的欲望是那么简单、那么容易猜到,尤其对于一个仰慕丈夫、深爱丈夫的深闺女子来说,她为他养育儿子、操持家务,只求他正眼看她一眼。但他却连微小的亲密也不肯施舍给她。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做得不够好,更加谨小慎微、处处讨好。
可当竭尽全力后的她发现……
这不是她的错,也是她的错,她错在爱上一个永远不可能回报她爱的男人。
她撞见了丈夫的荒唐事,终于崩溃,在绝望中自尽。
江泓未回应儿子,涣散的眼直愣愣地望着欧阳意。
“我真的不知你会来找我……你大哭大叫,还说要告诉我爹娘,那时我也年纪还小,吓坏了……推搡之间,你撞墙晕厥,我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告诉我别怕,他朋友有一种令人失去短期记忆的药,只要喂你吃一口,今日所见之事你将都不记得……”
“三教九流,不乏有能令人失忆的能人异士,也许真有他说的药……”
“他身强力壮,主动把你驮在身后带走……他说,找到他朋友,喂了药,就送你回家……”
“若伯父伯母盘问起来,也简单,编个你在路上摔倒晕厥的理由……他向我保证了啊,他说绝不会伤害你……”
江泓把头嗑出血来,涕泪横流,“是我错了,是我害了你……”
欧阳意呼吸有些不稳,唇角抿得紧紧,彰显此刻心绪的不宁静。
追查多年的案子,终于有了进展,换谁不高兴啊。
梁柏从未见她这么激动。
心想,如斯恐怖的经历,即使聪明冷静的久推官,也会后怕吧?
何况还是他的娇妻。
梁柏的脸色渐渐沉下来,拳头微不可察地握了握,黑冰似的眸底有滔天怒意翻涌。
但下一刻,他逼自己放松下来,牵起欧阳意的手。
欧阳意心头正喜,反握住丈夫的手,更让梁柏误会是她怕极。
不在妻子面前杀人是对的。
她已经受了够多苦难,不能再吓着她,梁柏告诉自己。
空气很闷,外头风声呼号,依旧吹不进屋里,吹不散这里阴凉陈腐的腥臭。
梁柏耐着性子发问。
“那人姓甚名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自称吕敬,比我大三岁,是个米铺伙计,给我们家送过几次米。”
“之后你们可有联络。”
“没了,意妹妹那日没有回家,我发现大事不妙,去找他,米铺说他走了。”
“他在商州可还有认识什么人、常去什么地方、家里父母兄弟如何、有没有商州口音?”
“我、我不记得了,我们只认识数日,并不熟悉,我也去问了米铺,米铺说,他只是米铺临时请来的短工,不清楚其来历。”
“来历不明?”
“我连他住哪里都不知道,只是互相看对眼,鬼迷心窍,满脑子只顾着做那见不得光的事。”
“蠢货!”
“我贪他动作娴熟,不是新手,呜呜呜……我真蠢,我怎么会信外人的鬼话……意意失踪整月,我无一日不是在煎熬中度过啊……”
江泓又涕泪横流地哭嚎起来。
沉静也很气,骂道:“你个棒槌,久推官和你定亲真是倒了血霉了,久推官,咱们走,让他革职查办、家破人亡去吧!”
梁柏一脚踹在江泓胸口,“够了,哭有什么用!”
欧阳意和沉静都是头一次看梁柏发火,双双吓一跳。
江泓吐了口血,浑身却是一个激灵。
屋内安静了半晌。
江泓看梁柏的眼神充满畏惧,像见了阎罗王。
欧阳意在江泓面前蹲下来。
“他长相如何,方脸还是圆脸,是胖是瘦,是高是矮,他穿衣、吃饭上有没有喜恶,说话有没有口头禅,斯文还是粗鲁,是否识字,你与他多番亲密,是否发现他身上什么特征……”
她循循善诱,冷静得根本不像是一个受害者。
作者有话说:
求留评嘤嘤嘤。有时没评论作者菌感觉自己在单机。。。。
第58章 人之初(27)
欧阳意:“我不着急, 你也不要急,好好回忆。”
江泓循着欧阳意的提问冥思苦想,喃喃道:“吕敬身高在我之上, 七尺三左右。现今年纪在三十出头。”
“他不识字,因为我记得我还教他认字。对了!他这里,这里有颗痦子!”
江泓指了指自己右边下巴。
梁柏挑眉, 想起他擅丹青,问道:“可能将其画出?”
江泓对老仆道:“速取笔墨纸砚。”
老仆二话不说,赶紧取来, 接着磨墨。
片刻, 一副半人画像出炉。
画像墨迹未干, 江泓吹了又吹,呈给梁柏, “我记得,他就长这样!我想起来了!他肩上有纹身!”
“什么纹身,纹在何处?”
“蝙蝠,就在肩头。”
听见“蝙蝠”二字, 梁柏精神一震。
这么巧?十年前拐走妻子的人牙子团伙是黑蝠团?
沉静嘀咕着, “正常伙计谁往身上纹蝙蝠啊?这人八成是个混江湖的。”
梁柏怒喝, “纹身也画出来!”
“是!是!”江泓忙不迭又扑回桌子, 立马画出一只蝙蝠。
梁柏一见,脸色微变。
这只蝙蝠与从皇宫行刺案缴获的黑蝠团剑身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竟真是黑蝠团!
“夫君, 可是何处不妥?”
梁柏还没想好是否对欧阳意和盘托出,只摇摇头,转而对江泓道:“现在带你去奉宸卫, 把刚才说的这些再说一遍, 签字画押, 敢不敢。”
梁柏的嗓音低哑些许,但杀气却消散不少。
江泓觑着梁柏脸色,心下稍喜,这是不打算杀他们父子俩了。
万幸,命保住了。
两害相较取其轻,性命攸关,官职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活着,凭着他江泓的脑袋,将来说不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是,等等,为什么狄仁杰会在奉宸卫?
继而头上传来梁柏冷而危险的嗓音,“怎么……不愿意?江郎中满腹经纶、能言巧辩,是不是想事后抵赖?”
江泓仿佛被看穿心事般,一哆嗦,忙口不择言地道:“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那么一瞬,欧阳意觉得自家夫君的口气像极电视剧里的奸佞权臣。
仅是一瞬,这个念头便如风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多感动。
“爹……爹!”
房门打开,江承典第一次动情地呼唤父亲。
清隽的父亲,仿佛一时间老了十岁,磕破了头,磕乱了头发,儿子看父亲,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又如此亲近。
江泓回头,“说什么都晚了,我去坦白一切,不会再有隐瞒。”
不知为何,说出这句话后,江泓心头多年的郁结仿佛消散不少。
“儿子,你之过在于我,是我心中太多秘密,未能尽好父亲责任。我以为,给你锦衣玉食,就能让你无忧无虑长大……”
江泓望着与自己几乎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儿子,终年严厉的脸上总算露出温和。
“亡羊补牢,希望未晚,你要作践自己,我不拦你。只求你心中但有一丝良知,想想你的祖父母,他们年事已高,不该为我们陪葬。”
说罢,头也不回地跟着梁柏出府。
寒风猎猎,江承典靠在老仆怀中,被风吹红了眼睛。
外面已有数名奉宸卫候着,梁柏吩咐几句,江泓就被裹挟上马,马鞭一扬,马儿在街道上狂奔起来。
欧阳意目送一行人远去,不知为何,脑袋传来一阵钝痛,很快又过去,继而对江泓的记忆开始清晰起来。
灰蒙蒙的梦境画面开始显得立体。
梦里,那个人影渐渐靠近,嘴角勾起诡异的笑。
以前,欧阳意在梦里拼命地想看清他是谁,都失败了,但这次在清醒情况下,脑海出现了他的身影。
是江泓。
他说:“意意,你乖乖听话。”
她在梦里怕到发抖的人,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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