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的进意正要告知佟格格院子的情况,可见佟格格往后殿走,还以为她已经知晓了,便也跟着上去了。
康熙跟着抬着乌雅庶妃的宫人来后殿,看到屋内没有一丝光亮,就止步在门口处。
半晌屋内还是没有光亮,康熙微微皱起了眉头,梁九功见状忙问里头的人怎么回事,怎么还不点亮烛光。
乌雅庶妃的贴身宫女香梅跑出来,跪下来道:“还请皇上恕罪,后殿实在是没有蜡烛煤油可用了。”
康熙闻言当即脸就沉了下来,这连根能照亮的蜡烛都没有,比底下那些宫女都不如,这怎么可能?
还是说着乌雅庶妃跟他耍花招,在他跟前办可怜。
康熙一下子就起疑了,他瞧着乌雅庶妃分明故意在前院晕倒,目的就是引自己来这里。
恰好佟格格赶到,瞧见屋内乌漆嘛黑地的,虽然心下奇怪,但也没往没蜡烛那边想去,还以为乌雅庶妃是已经歇下了,顿时觉得有机会将皇上重新拉回主殿去。便道:“表哥,既然后殿已经熄灯了,咱们先回去吧?”
方才她只看到了康熙的身影,并不知道乌雅庶妃在院子前晕倒了。
康熙沉默半晌道:“乌雅庶妃的宫人说这里连根照亮的蜡烛都没有,这情况表妹你可知?”
佟格格心下一沉,下意识想到乌雅庶妃要陷害自己,便道:“乌雅庶妃乃嫔妃,怎么可能连蜡烛都没有?分明就是那贱婢别有用心,在这里胡说八道。”
佟格格一语双关,竟不知道她是在骂乌雅庶妃贱婢,还是香梅贱婢。
康熙闻言沉默不语,似乎是认同了佟格格的说法。
如果是外头的老百姓夜晚没有照明的光具倒是可信,可这发生在自己后宫嫔妃身上,那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毕竟这些东西嫔妃们根本就不用买,每月就有内务府分发下来。
香梅伏在地上泣道:“皇上,奴婢没有骗您,是前些日子小主病了,可当时没有太医肯为小主看病,只能变卖了能用的一切东西,给了钱才有太子肯前来。”
佟格格闻言眉头皱了起来,前段时间她的确是听闻乌雅庶妃感染上了风寒。
这宫中嫔妃请太医,如果有主殿有嫔妃住着,那便应该先知会一声,然后再由主殿的嫔妃再派人去请太医。
当时佟格格想着风寒这病,在民间的老百姓甚至都不用看,靠身子抗几天就好了,反正也是死不了,最多也就受几天罪。
她本就讨厌乌雅庶妃欺上瞒下,踩着她成为了嫔妃,也就没有去请正经太医,而是请了一位平日给宫人看病的医士去。
虽然医士一般都是刚入太医院不久的实习太医,但是治疗个风寒也是绰绰有余。
所以佟格格便当即怒道:“你这贱婢是什么意思?不是让人给乌雅庶妃抓了药吗?什么叫没有太医肯来?”
香梅听到佟格格的怒呵声,吓得身子不由一抖,可一想到自己任务,便暗自咬了咬牙,强撑道:“可那是往日给宫人看病的医士,给小主开的药用了也不见好,只能花了钱才能请到太医给小主瞧瞧。”
佟格格冷哼一声道:“医士平日有帮嫔妃诊治过,怎么地,就你乌雅氏身子比较矜贵?”
只不过诊治的一般都是官女子等之流的嫔妃罢了。
康熙听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感觉头的大了,根本没耐心听下去,他根本就不在乎给乌雅庶妃看病的到底是什么太医,便让她们停止了争吵。
梁九功此时也让御伴中的掌灯太监,拿出蜡烛点亮了屋内。
这下也终于能看到这屋内的情况了,屋内的摆设空空荡荡的,里头最值钱的估计也就是这些家具了。
加之没有冰块,又是后殿空气不怎么流通。
整个屋子真是闷热中又带着几丝霉味,完全不像一个嫔妃所住的地方,这破败的程度就跟那冷宫差不多。
康熙当时脸都绿了,果真什么能变卖的都卖了。
佟格格脸色一白,她让底下人克扣乌雅庶妃一半份例,不也每月还有五两银子吗?用得着连屋内的摆件都要变卖了吗?
她瞧这乌雅庶妃分明就是的故意。
可她那里知道,她这一暗中操作,内务府那帮人就像闻到了风向一般,加之乌雅庶妃似乎也不得皇上宠爱,也偷摸着克扣份例。
最后能到乌雅庶妃手里也就原先的七、八份之一左右。
很快太医也到了,他替床上的乌雅庶妃诊了脉,说乌雅庶妃感染风寒,加之许久没有进食,这才导致昏倒的。
总而言之就是饿晕了。
康熙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对外实施的仁政就是让天下的老百姓能够穿暖吃饱,可就连他后宫的嫔妃都饿晕了。
这传出来让他这皇帝的脸往哪里搁?百姓又怎么相信自己这个皇帝?
这下他也更加认定这乌雅庶妃是在故意博取他的怜惜。
这蜡烛灯油这些生活用品是按每月发放的,可这饮食可是每日都能去御膳房取膳的,这怎么可能会饿昏?
这时乌雅庶妃也悠悠转醒,要看屋内乌泱泱全是人,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看到人群中那抹黄色的身影,一滴硕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声音楚楚道:“皇上~”
第102章 册封
佟格格见乌雅庶妃摆出这副可怜的模样, 一下明白自己似乎是被乌雅庶妃这个贱婢暗算了。
她是故意饿晕在前院,引表哥来屋子里的情形,故意弄得自己饿晕, 以此博取表哥的怜惜。
也怪自己时间长了,便让人开始放松看管, 这才让她有可乘之机到前院来。
康熙面对如此楚楚动人的美人, 内心没有一丝波澜,淡淡问道:“你怎么地会饿晕?”
佟格格心里头一紧, 暗道糟糕, 要是乌雅庶妃告状, 说内务府克扣她份例怎么办?
换作平时,她倒是不怕, 反正表哥也不会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嫔妃来责怪她,可现在是自己与昭妃争夺后位的时刻, 会不会因为表哥看她对自己宫中的人都不够宽和, 就不会选她做皇后。
但是佟格格所想的告状并没有出现。
乌雅庶妃柳眉微蹙,那张如芙蕖般的面容露出一丝歉意,道:“嫔妾该死,竟让皇上为嫔妾担忧。”
这副楚楚可怜的神情,乌雅庶妃已经在镜子练习了上千遍,她坚信世间哪位男子看到自己,都会忍不住对她动恻隐之心。
佟格格看到暗骂乌雅庶妃狐媚子,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勾|引男人,
而且这乌雅庶妃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表哥又怎么会为这个贱婢担忧。
康熙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动容, 在他眼里这都是在博取自己同情是手段。
他只是眼神冷淡望着乌雅庶妃, 似乎让乌雅庶妃赶紧回答。
乌雅庶妃心头一紧, 为何她都这样了,皇上在面对她时就跟面对一个陌生人一般,脸上还没有露出一丝柔情。
她不禁疑惑,难道皇上的柔情只会在董庶妃面前展露吗?
可虽然康熙的表情冷谈,但她的戏还是要演下去的,她强撑身子起来,咳嗽一声,惭愧道:“是嫔妾时不时咳嗽几声,可见风寒还未好全,但听闻想要根治风寒可以试试断食,可谁知竟一时饿过头晕倒了。”
康熙与佟格格脸上的神情微怔,两人没想到乌雅庶妃竟是这样的回答。
也没有告谁的状,只是把错都拦在自己身上。
康熙也心里有些疑惑,难道是他多想了吗?
乌雅庶妃暗自勾唇,她才不会如此犯蠢直接向皇上告状。
她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身子蜷缩到床的最里头,惊慌失措道:“嫔妾身上还有病气,皇上您离嫔妾远一些,小心染上龙体。”
轮谁看到有人在病中还在担心会不顾感染给自己,心中都会有所动容。
康熙脸上的神情缓和了少许,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低眸思考片刻,转身吩咐太医好好医治乌雅庶妃,便就走了。
乌雅庶妃见康熙走得那么干脆利落,完全没有再往下询问自己的情况的意思,心中不由地一凉。
完了,她不惜冲泡冷水让自己感染上风寒,不只是想要皇上派人给自己医治好而已,而且想让皇上替她做主,帮摆脱今日的困境。
要是自己不成功,接下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样的困境。
佟格格见皇上没有要替乌雅庶妃追究下去,心中一喜,也要跟着皇上离开,临走前她回头用眼神警告乌雅庶妃。
眼神露出的意思就是我回头再收拾你。
但是这一打扰康熙也没有心思继续待在承乾宫了,便跟佟格格说:“朕还有事情要处理,先回去了。”
说是这么说,但却是打算去储秀宫找戈雅。
这让佟格格暗恨不已,都怪乌雅庶妃这个贱人来这么一出,害得表哥都没有了兴致。
康熙来的时候储秀宫,戈雅都已经沐浴完毕斜靠在软塌上看话本子了。面对康熙的到来,她心里难免奇怪,康熙今日不是翻了佟格格的牌子吗?
康熙看到戈雅脸上疑惑的神情,也没有解释,让她替自己更衣,然后一边跟她说了一下承乾宫所发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