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妃扶着女儿的手微微收紧,不悦道:“如果燕阳真的喜欢的话,我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
诚王直接冷笑道:“你是不是忘记了,张老夫人是最讲规矩的,这是她深受敬重的原因。”
“没错,以燕阳的身份嫁给徐潇是低了。可徐潇出身再不好,徐家已经认了,就会把他当成堂堂正正的徐家人对待。可燕阳呢?她与人私奔过,这件事你可以瞒京城所有的人,甚至于是燕阳将来的夫家,可徐家长房、二房都还在为朝廷效力,你让皇上家夹在中间怎么想?说还是不说?”
“说了,这件婚事就有点强人所难。不说……等将来徐家知道了,世代对朝廷忠心耿耿的臣子,难道他们就不会伤心?”
这些话,是站在大局上来考虑的,诚王妃显然没有想到。
此时丈夫提起,她想到拜托张老夫人去梅府说亲的时候,张老夫人微微地笑着,点头应承。可那双睿智深邃的眼睛里,可没有半分高兴的意思。
的确,他们想要糊弄任何人都可以,但是徐家……太难了。
诚王妃沉默着,扶着女儿的手慢慢下滑。
燕阳郡主的心脏刺痛了一下,泪水在眼底涌动。
原来做过的错事,竟然成为她婚事的负累,她以为过去了就过去了,可原来只是她以为的过去,并不是真正的过去。
她再也忍不住,起身跑了出去。
诚王妃心疼女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埋怨丈夫道:“都怪你,如果不是你一味地退让,不肯在朝堂谋事,区区一个徐家而已,还能高贵得过当朝亲王吗?”
“别人家的女儿,想方设法还要送进高门呢。我们家,尚且在高门,想要低嫁,却还要看人脸色,真真是可笑至极。”
诚王看着伤心的妻子,叹了口气道:“你不用说气话,你知道我是为了燕阳好。你想一想,为什么满京城只有张老夫人敢去梅家替我们说那样的话,就知道我为什么反对燕阳嫁去徐家。”
“张老夫人精明了一辈子,是个会宽容体谅的老人,但不代表,燕阳嫁过去就会得她老人家的欢心,如果没有,那就只能靠她和徐潇的情意维持。”
“可问题是,现在是她看上了徐潇,而不是徐潇看上了她,强求来的婚事,谈何夫妻情意?”
诚王妃当然知道丈夫是对的,可丈夫的理智让她难以接受。毕竟不管怎么说,受委屈的都是他们的女儿。
“一个当父亲的,会分析厉害算什么本事?我若是你,就该让徐家知道燕阳的好,心疼她的遭遇,从而上门求娶。”
“如果你做不到,那燕阳的婚事你不要干预了,我会想办法的。”
诚王妃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诚王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暗沉沉的天色,随即低下头去,想着还是找一个机会问一问陆云鸿,他是最了解徐潇的人。
如果徐潇无意,他们总不能仗着皇权就压着徐潇娶吧?莫说皇上不会允许,就是满朝的文武大臣也不会放任他这个王爷压制朝臣。
否则的话……诚王府就别想在京城过太平日子了。
===第644章 长公主有喜了===
裴善搬出去住了,王秀有些意外,但又觉得理所当然。
陆府还是那么热闹,因为两个孩子正是成长的时候,一天到晚笑料不断。
每每这个时候,陈老夫人看着女儿陆云珠,神情就会陷入短暂的沉思。
她这三个女儿,因为有儿媳妇的操持,让她并没有怎么操心。
不过只剩下着最小的一个女儿了,她并不想云珠早早出嫁,心里想着,怎么也要留到十八岁。
可听说外面适龄的小姑娘都在议亲,又忍不住旁敲侧击,想知道女儿有了心上人没有。见女儿不肯说,便又跟儿媳妇叮嘱一番,叫她私底下问问。
王秀听在心里,见了陆云珠就问了。
结果陆云珠赧然道:“娘也真是的,我都说没有了,她还不信。难不成我还会骗她吗?”
王秀道:“娘也是关心你,既然没有就算了,如果有了,一定要跟我说。”
陆云珠点了点头道:“嫂嫂放下吧,我又不傻,别人骗不走的。”
王秀笑着调侃:“但也不能太聪明了,还是要给别人骗你的机会。”
陆云珠被逗笑,转而又惆怅道:“徐姐姐说她回府后要准备议亲了,裴善也在这个时候搬了出去。”
“他们好像都要成家立业了,只有我,什么都不想。”.CoM
王秀问道:“是觉得孤单了吧?”
陆云珠没有说话,她就是感觉,大家都像是被推着走,开始慢慢选择。
可她不想那样,哥哥嫂嫂给了她绝对的自由,她就要对得起这份自由,绝不辜负。
“嫂嫂放心吧,就算我暂时孤单了点,也不会因为心情低落就胡乱找个人嫁了。”
王秀听后,笑着道:“那我就放心了,娘问起来我也好交代。”
“不过你也别太在意了,大不了我把你当小叔子照顾,将来还给你分家产怎么样?”
陆云珠哭笑不得,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同时也感觉到了被宠着的幸福。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和梅敏、徐言心以及燕阳郡主,多多少少还是有所不同的。
她比她们,更幸运。
……
长公主病了。
计云蔚来陆府请王秀时,显得很焦急。
王秀也没有来得及细问,因为计云蔚说完,就骑马赶回去了。
等到她到了计府,就看见长公主躺在软塌上,背靠着大迎枕,似有些精神萎靡。
但计云蔚直接是卷缩在她身边,看起来像是一只生了病的大狗狗一样。王秀愣了一下,一时间竟然搞不清楚,自己是来给长公主看病的,还是给计云蔚看病的?
还是长公主踢了计云蔚一脚,没好气道:“你先出去,我跟阿秀说说话。”
计云蔚不情不愿地起身,随即又叮嘱道:“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在外面偷听的。”
长公主:“……”那说不说还有什么区别?
王秀也忍俊不禁,捂着唇笑。
等计云蔚都出去了,她看见奉茶来的吕嬷嬷面带笑意,眼里熠熠生辉,便大概猜到了。
果不其然,等替长公主把了脉,她便都清楚了。
长公主也满含期待地望着她道:“如何?”
王秀故意嗔道:“知道还问。”
“是喜脉,已经一月有余。”
长公主咯咯地笑起来,开心道:“我怕不准,他闹着要去请你,我就随他了。”
王秀道:“都已经是当过娘的人了,什么准不准?不就是担心他空欢喜一场吗?”
“你呀,就宠吧!”
长公主羞红了脸,也没有反驳。
吕嬷嬷连忙拿了靠枕给她垫着腰,这才细声地问道:“殿下今晚想吃什么,老奴亲自去做。”
长公主道:“寻常那般便好,不用闹得兴师动众的。”
吕嬷嬷点头应是,转而非开心道:“这是喜事,老奴觉得,还是进宫报个信好。”
长公主也没有反驳,轻轻点了点头。吕嬷嬷当即很高兴地就走了。
计云蔚进来,一头雾水道:“吕嬷嬷怎么那么高兴?凤阳没事了吧?”
长公主转过脸去,没理他。应该是也没有准备好要怎么说?
王秀站起来道:“你们夫妻说说话,我去开方。”
长公主着急地问道:“怎么还要开方?”
王秀道:“你别紧张,天气冷了,我给安年开两副温补的药,免得他身体着凉咳嗽,你又心神不宁的。”
长公主闻言,才放心下来。
唯有计云蔚还在问:“不是凤阳不舒服吗?怎么给安年开药?”
王秀没有回答,她提着药箱走了,接下来就是那夫妻俩的事情了,她可不想掺和。
结果她还没有走多远呢,就听见计云蔚大声道:“真的吗?是真的吗?凤阳,你真的有身孕了?”
王秀揉了揉眉心,心想幸亏走得快,这声音真炸耳朵。
然而计云蔚似乎并不觉得,又是欢呼,又是雀跃,最后也不知道和长公主说了什么,就一下子冲了出来。
他从王秀身边跑过的时候,像一阵风一样,没过多久,王秀又见他飞奔进来。
不过这一次,他怀里多了一个人,一脸懵呆的赵安年。
王秀:“……”
果真是一家子的大事,少了谁都不行。
王秀摇了摇头,正想开了方就回家去。
却冷不防在门口看见了计若薇,她似乎很憔悴,眼睑下乌青很重,皮肤蜡黄,头发糙乱,像是好久都没有心思打理了一样。
王秀狐疑道:“计二小姐?”
计若薇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眼神呆滞,神情木然。
王秀觉得她很奇怪,正想问问计家的人发生了什么?便突然听见身边护卫惊呼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