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晴听后,十分感动道:“谢谢陆夫人,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王秀笑着道:“好,我也一定把话带到。”
姜晴闻言,蓦地红了脸。不过略坐一会,她回房去取了一部残缺的园林设计图回来,用灰色的布包着的。
只听她道:“之前听父亲说,裴善替皇上画梨山行宫图时,对园林有了些许兴趣。这是我早年间寻得的一本关于园林设计的书本,现在也用不上了,就当是……”
“就当是我给陆夫人的谢礼吧!”
姜晴说完,腼腆地笑了。
王秀看她包得很好,书页虽然残缺,却是整整齐齐的。想必是准备了许久,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
她笑了笑,打趣道:“真的是给我的吗?”
姜晴红了脸,眼眸里的光氲氤着羞涩,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王秀见状,觉得她的性格软萌可爱,或许真的会是裴善的良配也说不一定。当即便将书收好,点了点头道:“放心吧。”
余下的话虽然没有再说,但姜晴也听出来了,顿时又微微福身谢过。
因为王秀怀有身孕,姜家不敢强留她夜宿,在罗老夫人服药后,便连夜备车送她回去。
岂料王秀人前脚刚到陆府,后脚就听见定国公府那边哀嚎不止,下人们四处报丧了。
王秀对自己开的药方有着绝对的信心,刚要折回去询问清楚,陆云鸿就劝道:“别去了,皇上要发落姜家,就不可能让罗老夫人走在他的后面。”
“这大概也是他和罗老夫人商量好的,一起给姜家留一份体面吧。”
王秀愕然,呆愣在原地。
她想过罗老夫人的病情来得蹊跷,甚至于猜到了最坏的结果。可是真的知道了真相,又发现格外残忍。
夫妻二人也没有急着回房,先在门房哪里略坐一会。
大约一刻后,姜家报丧的人便来了,来的人还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姜康,他哭着道:“祖母突然病故,全家都在伤心之中,家父家母因是孝男孝媳不能走动,特命我来给陆夫人解释。”
“家中丫鬟失责,误将给祖母擦身的药酒放在床边的香几上,祖母口渴拿当茶喝,这才……”
“今夜让陆夫人受惊,家父家母改日登门致歉,还望陆夫人莫要放在心上,祖母去世一事,着实与陆夫人所用之药无关。”
说完,重重地给王秀和陆云鸿磕了个头。
王秀连忙让陆云鸿搀起来,因为担心姜家主事的人不够,王秀还对陆云鸿道:“你送世子回去吧,今夜先安慰国公爷和夫人,明日再回来。”
陆云鸿颔首,搀扶着姜康离开。
……
皇宫里,顺元帝睡得迷迷糊糊的,恍惚中听见报丧的声音。
他一下子坐起来,问着李德福道:“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李德福刚要摇头,便有小太监跪着爬进来,带着哭腔道:“回禀皇上,宫外刚刚传来消息,定国府的老夫人……没了……”
顺元帝面色突然一白,眼眸深深地紧缩了一下,随着身体各处传来的不适,他很快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第449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定国公府的丧事办得很匆忙。
按理说罗老夫人这个辈分,又已是古稀之年,应该要隆重一些才是。
可仅仅停灵三天就下葬了,好多世家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连路祭都是匆匆准备,也不像个样子。
就是京城里那些扎纸人陪葬品的,也都在这几日没日没夜地干,却还是供不应求。
许多与姜家关系亲近的都来问,怎么将丧事办得如此匆忙,这是大不敬之事。
姜家却是一脸无奈,因为下葬的日子是钦天监算的,还说若是错过这次的时间,罗老夫人的灵柩便要停满三年之后才能入土了,那样对老人家的灵魂不好,不得安息。
谁家的子孙能听这样的话,所以便顶着压力将罗老夫人匆匆下葬了。
然而事情还没有完,就在罗老夫人办丧事的期间,梅太傅就被皇上给革职了。
梅家因此大受打击,许多人猜测皇上是不是因为罗老夫人的死而迁怒至梅太傅,谁让他那天没事把定国公约出去呢?
可这些人不知道的是,梅太傅是收到定国公的邀约才去的。
只是去了才知道,定国公说是受了他的邀约。
两个人正一团懵时,姜家报信的人就去了……
梅太傅在床边吐了血,痛苦不甘道:“果然啊……”
家人们想听什么,梅太傅却把眼睛一闭,装睡了。
只有梅太傅的女儿走上前来,愤愤不平道:“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爹爹有什么错?皇上也……”
梅太傅猛然睁开眼,目光锐利极了。
梅敏被父亲吓了一跳,剩下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然而她委屈哭红的眼睛,却也让梅太傅心肠一软。
只听梅太傅道:“要怪就怪爹这一生都太清明了,皇上一走,爹就成了四朝元老。”
“若是不留一些把柄给新帝,皇上不放心。”
“好孩子,你回去吧,爹没事。”
梅太傅说完,闭上眼睛,长长一叹。
梅敏却不甘心地捏了捏拳,她就看不得父亲受委屈,凭什么啊?
就在这时,梅太傅又道:“你想想姜家,当年姜皇后在的时候,多风光啊。”
“甚至于这几十年,你看看皇上可曾申饬过?”
“但是现在……不一样,大树轰然倒塌,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梅敏心惊着,神情渐渐变得惊恐起来。
……
通州。
顾彦正在和儿子顾子真商量怎么把周陵救出来。
突然间,徐秀筠猛地推门而入。
“七爷出事了?”
顾彦父子眸色一变,都没有说话。
徐秀筠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你们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七爷是什么时候失踪的,现在落在谁的手里,你们还不肯说吗?”
顾子真低着头,正要离开,猛地被徐秀筠一把抓住。
徐秀筠冷冷道:“你们要是不说,那谁也别想走了。”
顾子真面露难色。
顾彦见状,淡淡道:“秀筠姑娘,你是七爷的人,注意分寸。”
徐秀筠闻言,虽然不甘心,但还是放开了顾子真。
顾彦目光微闪,继续道:“七爷没有被人抓,他和太子协议,暂时留在宫里。”
“我和子真在说,怕老皇帝驾崩之前会对七爷不利,所以才想冒险进宫的。”
徐秀筠听了,面色稍缓。
只听她道:“不是还有太子吗?他可不像是会杀兄弟的人。”
顾彦冷笑:“那老皇帝看起来是像会杀亲儿子的人?”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只看表面。”
“更何况,七爷的消息是那位太子殿下帮忙传出来的,具体是真是假,我们也不清楚。”
徐秀筠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顾彦冷厉的眼神,她还是忍住了。
片刻后,她道:“那你们去吧,我会守好通州。”
顾彦见状,这才放软语气道:“如此,想必七爷知道了也会很高兴的。”
徐秀筠微微颔首,垂下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暗芒。
她才不会乖乖地等着什么都不做,太子最能依仗的是王家,现在王家的人都在京城,她自然是没有办法的。
不过……王家的女婿陆云鸿,他可还有老爹老娘在无锡呢。
徐秀筠冷哼一声,突然想起陆云鸿狠狠踹向她的那一脚,心里越发愤懑起来。
就算不是为了七爷,这个仇她也要报!
……
东宫的偏殿里,虫鸣声断断续续,昭示着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然而,一盏昏黄的孤灯由远而近,来人推开殿门,走进内室。
很快,一张冷峻的面孔暴露在灯光之下,是周陵。
太子点燃了屋内的蜡烛,四处看了看,发现这个地方还挺整洁的。
他问道:“是花子墨的功劳吧?”
周陵抬头,不咸不淡地看了太子一眼,轻嗤道:“你若是见不得他受苦,就直接带走好了。”
太子笑了笑,摇了摇头。
周陵太尖锐了,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不过谁让他在异样的环境中成长,这是必然的。
太子坐了下来,淡淡道:“你的人并不认你的信物,还是准备入宫来接应你。”
“你看我是让花子墨直接带过来,还是你自己去迎一迎。”
“尤其是,你那几个近身护卫,叫什么范右、连左的。”
周陵垂下眼眸,淡淡道:“用不着,叫花子墨去见一面,打发掉就行了。”
太子道:“你还是去见见吧,要不然我替你去见?”
周陵的目光突然深了几许,冷冷道:“你不用试探我,我说了会跟你合作就不会轻举妄动。还是说,你担心我抢你的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