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早点吃完早点回去睡觉,没有你抱着我,我真的睡不好。”
陆云鸿之前和计云蔚说的那句,是想炫耀炫耀,但他心里明白,王秀不是离不开他的人。
可此时听见王秀这样说,他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连带着目光都变得缠绵起来。
这就是他的妻子啊,她的感情直白而热烈。
如果有一天他听不见她的心声,他也只需要看着她那双眼睛,其余的便都不必再问了。
……
红烛的光映着美人的脸,那近在咫尺的红唇好像诱人的毒药一般。
安王凑上前去,刚刚勾住美人的脑袋往前一压,只听“刺啦”一声,腹部的剧痛来袭。
他不敢置信地垂首看去,只见自己的肚子上扎了一把匕首,匕首上的红穗子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不敢置信地问道:“为什么?”
美人阴翳地望着他,盈盈泪光中满是绝望,她道:“你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为王家翻案是不是?”
“因为你就是陷害王家的凶手!”
“赵怀,你就是一个无耻的卑鄙小人,你竟然一直都在骗我!”
“不,不是的……”
腹部的血一阵阵涌出,他痛到踉跄,却还想极力去解释。
可美人看了一眼闪烁的烛光,笑着,一把拂落。
大火簇然而起,美人在火光中绝望而凄厉地笑着,仿佛恨不得拉他一同入地狱。他惊得一下子坐起来,方知原来是一场梦。
可腹部剧痛如绞,他焦急叫来下人点灯。
等灯火燃起,房间里顿时亮如白昼。
暗红色的寝衣上,一处处干干净净的,哪里有血?
他恍惚地揉着衣服,揉得处处褶皱,却仿佛还看见一把刀插在他的腹部一样,那样的疼痛,竟不像是假的。
时通赶来,连忙问道:“王爷,您可是做了噩梦?”
安王坐到临窗的罗汉床上去,然后说道:“王妃不曾在这屋住过吧?”
时通以为他是梦见了安王妃,连忙道:“王爷和王妃成亲以后,王妃一直住在上房的芷衡院,这玉琼院一直都是王爷的书房,王妃不曾住过。”
安王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挥了挥手,淡淡道:“你下去吧,本王再坐一会。”
时通连忙应是,离开时,把房间里的两个丫鬟也叫到门口去守着。
房间里,安王撩起衣服,腹部并无疤痕。
只是那处还在隐隐作疼,虽是疼,却感觉不是肉体上的疼痛,而是一种他曾经经历过,难以忘怀的疼痛。
梦中那个女子,与他看向摘星楼那惊鸿一瞥的女子相重叠,面容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是王秀。
可他很清楚,自己不曾见过她,像她那样的美貌,虽说不是万分出挑,却也是十分难寻。更何况她那神态坦然自若,明媚动人,并不像那些看到男人就害羞低头的小姑娘。
她那双眼眸,璀璨如星河,看人时只会叫人自惭形秽,哪里有她不敢直视的人?
安王心里狐疑万千,却是理不出头绪来。心想若是有机会,还要再见一面的好。他从不信鬼神之说,想必一切都只是巧合。
亦或者是他最近心思重,一时不查,冷不防看见王秀站在摘星楼上凭栏而望时,突然就入了眼。
换作是白天,换作是在别的地方,或许又都正常了。
安王再次睡下,却是转辗反侧难以入眠。
天快亮时,他不知不觉睡去。
这一次,不是在灯光下,王秀也没有突然捅他一刀。
她坐在玉琼院的罗汉床上喝茶,对面的两盆兰花开得正好,幽幽香味仿佛她的笑颜一样,多了些许耐人寻味的神秘。
他进来了,就坐在她的身边,他们的对面是用来隔断的多宝阁,上面还放着玉石盆景,那是他从宫里搜罗来的,王秀很喜欢。
她抿着茶,戏谑地望着他道:“你王妃又来闹了,赵怀,你究竟要我怎么样呢?”
他眸色一紧,往后躺时,又显得玩世不恭。只是笑道:“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在这府里,你才是王妃。”
王秀道:“你就唬我吧,那我也唬唬你,我听说陆云鸿回朝了。”
他瞬间坐直了身体,神色也不大好了,阴阳怪气道:“你想回去找他?”
王秀笑道:“有何不可?”
然后他愤然拍桌,离开了。
临走时还在想,王秀,你做梦呢?就是我死,我也不会放你出去的!
他走出去好远,回头时看见王秀依在门口,神色格外冰凉。
“不好了,她要杀你!”
安王这话一出,他自己醒了过来。
他心里惶惶不安,梦里担心的余悸还在,可他顾不得,爬起来就往外去。
临窗的罗汉床上摆着喝茶的小几,右边果真有两盆开得正好的兰花。可他心里无比清楚,半夜醒来那回,他连这房间里是不是有着两盆兰花都没注意到,一切都是在梦里看见的。
就在他呼吸一滞时,目光缓缓落在隔断的博古架上。
还好还好,那架子上并没有什么玉石盆景。.c0m
安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梦境中,王秀看他的目光,那样冰凉,还是让他心里一悸。
仿佛有什么愁绪难以抒发,郁结于心,让他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起来。
===第247章 依我说你们是蜜里调油才对===
春闱后,裴善把梨山行宫图上呈给了皇上。
画卷栩栩如生,其中长廊、亭子、院落、大殿、花园、戏楼等,无一不是复刻了行宫原本的设计图,却又比那设计图精妙许多。
毕竟梨山行宫建成也有二十来年,其中许多地方都有了增减,就连当初栽种的树木,如今也越发的郁郁葱葱。
皇上因此召见过裴善几次,只等着殿试后,召他入翰林院。
梅太傅也发现了裴善的过人之处,几次三番邀请裴善去梅家做客,他想将小女儿许配给裴善。
不过裴善并没有应承,只说是师父布置的课业太忙,他闲时又要给师娘作市井民生图,抽不开身。
梅太傅无奈之下,找到了皇上,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当年陆云鸿中了状元,皇上替他和王秀赐婚。王秀是少傅之女,担得这门婚事。
而如今裴善是陆云鸿的弟子,而他的女儿又是太傅之女,这已经算是抬举裴善了。
皇上听后,笑了笑道:“这孩子朕也很喜欢,不过朕看他年纪还小,心思不在男女之情上,且等殿试以后再说吧。”
梅太傅没有得到准话,但他心里清楚,他先开口了,皇上若不应承他,自然也不会应承别人。
当即就想,那就等殿试以后再说。
等梅太傅离开皇宫以后,皇上把太子叫来,转述了梅太傅的话。
太子道:“太傅之女,名门之后,知书识礼,温婉娴静。按理说是裴善高攀了,可不知陆云鸿夫妇给他定了亲事没有,我还是让长姐去问问吧。”
皇上道:“先前你说办赏雪宴,朕以为你要选太子妃,可现在看来,你根本无意选妃之事。既然如此,朕提一人许给裴善,既可以拒绝梅家,又抬举了裴善,你姑且思量思量。”
太子问道:“谁?”
皇上道:“你表妹,姜晴。她素来体弱,又是姜家娇养长大的,受不了一丝委屈。裴善的家事简单,且无高堂。唯一的师父师娘又是陆云鸿夫妇,最是好说话的人家。这门婚事,朕若提,你外祖母不会拒绝。”
太子想了想,觉得表妹姜晴的确合适。
他道:“那梅家的女儿呢?”
皇上道:“梅家的女儿,入主东宫也不算辱没,如果你不愿意,朕去跟梅承望说。”
太子思量一会,斟酌道:“先缓缓吧,容儿臣想想。”
皇上见状,笑呵呵地道:“这次父皇不干涉你了,你慢慢想。如果心里有合适的人选,门第低些也无妨,横竖你已经有长子了。”
太子微微颔首,心思却不在自己选妃的事情上。
他回去以后,很快就让花子墨去了一趟长公主府。
不到晚间,便得到了裴善婉拒婚事的消息,说是年纪还小,暂时不想成家。
皇上听了以后,长叹一声,十分惋惜。
实际上,不管是梅家还是姜家,都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就连长公主,虽然帮着裴善拒了亲事,可还是跟王秀道:“难得梅大人看中裴善,真是可惜了。”
王秀道:“我听说的时候,心口也是一跳呢。”
“可我去问裴善的时候,他懵懵懂懂的,什么也不知道一样。我寻思着他连女儿家做衣服用的细锦和双层锦都分不清楚,便想说算了。”
“梅大人家的千金,那吃穿用度多讲究啊,裴善少年心性,家资不丰,我觉得还是高攀了,怕以后相处不好成了怨偶,还是听他的好了。”
长公主想想也是,别到时候两口子吃一道菜,一个细细讲究,一个吃白饭也成,那就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