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余得水不说,花子墨就问道:“你是不是在宫里有什么中意的对象?东宫可没有对食,你不要开这个先例。”
余得水汗颜,连忙道:“哪里?花总管严重了。是之前长公主身边的吕嬷嬷入宫,说王娘子和计家公子合伙做生意,我那些都是在计家的店里买的,想着平时攒的银子也没处花,不如就买些东西回来分各底下的宫女们,让她们尽心尽力伺候太子殿下。”
花子墨嘴角抽搐,不敢置信道:“你这是在默默支持王娘子的生意?”
余得水红了脸,低下头去,不好意思道:“我知道很笨,但她是王家的大小姐,吃穿用度都有王家和陆家操持,哪里用得着我?”
说完,还有些幽怨。
花子墨:“……”
这孩子不仅天真,还实诚!
完了,估计是带不上大道了。花子墨当即感叹道:“你是太子身边的人,多少人想巴结你都巴结不到,你何必……”把姿态摆得这么低?
话还没有说完,余得水便道:“说起来,王娘子是我进东宫后遇到的第一个贵人。如果当日不是她执意要守着长公主生产,现在太子殿下也不可能会信任我。”
“总之,我心里是感激她的。”
尤其是后来,王娘子还治好了太子殿下的病,他心里更是把她当恩人一般看待。
花子墨听了以后,沉默了一会,问道:“那你下次出宫的时候……帮我也买点。”
余得水抬起头,面露讶然。就在这时,他看见站在殿门口的太子殿下……
“殿下,您怎么出来了?要研墨吗?”
花子墨也连忙回头,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他的脸也红了。
太子看着他们两个,淡淡道:“王娘子的情分孤会还,你们两个不要给孤丢人现眼。”
余得水:“……”
花子墨:“……”
太子说完,转身回去,翻开了那本刚从太医院抄录回来的《急症方》。
……
肃州打仗了,平静的京城迎来一阵惊雷。
九月二十六日傍晚,边关八百里战报紧急送入宫中,在蕙兰殿用晚膳的顺元帝让李德福念。
谁知道李德福看了一眼,双腿一软就跪下了。
“回皇上,信报上说永安侯已于七日前战死,曹将军带兵深入敌营为父报仇,至今了无音讯,生死不明。”
“啪”顺元帝搁下筷子,阴翳的瞳孔聚集着狂风骤雨。
只见他猛地站起来,可因为太急,还未说出一句话便直直地往后倒去。
李德福吓得信报都掉了,连忙去搀扶着,嘴里焦急地喊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与此同时,惠贵嫔也扑过去叫喊着:“皇上,皇上您醒醒啊。”
没过多久,得到消息的太子带着孙院使急急赶来。
他面色阴沉如水,目光犀利地看向李德福和惠贵嫔。
李德福身体一颤,连忙躬身解释道:“边关八百里急报,皇上刚听完就……就昏过去了。”
太子很快收回目光,跟随孙院使进去,眼里的厌恶显而易见。
惠贵嫔只感觉一口气上不来,压在心脏的地方,像一块石头那么沉重。
入宫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位东宫的太子殿下呢。外面的人都在传她怎么受宠,怎么像先皇后,几乎所有后宫的嫔妃都恨不得撕开她的伪装,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可唯独太子和长公主,这两个人压根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就好像她是这宫里微不足道的一棵树,亦或者只是一只野猫罢了。
惠贵嫔平缓着呼吸,低垂着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自嘲。
她在心里不急不缓地道:二十年了,太子殿下!
二十年前我因你而死,二十年后……我不会再犯蠢,你也不会再有机会杀了我!
她随即走进去,看见躺在床榻上的帝王,他两鬓斑白,早已不复当初高高在上的威武,就连那张脸,好像也不怎么耐看了。
真是可惜……她的报复还没有实现呢。
一个把她当成替身,给了她希望又狠狠踩碎的男人……
惠贵嫔捏紧拳头,缓缓抬起头来,这一次她再也不惧了。
床榻边,孙院使很快把了脉,脸色十分凝重。
“血瘀之症。”
说着,摸了摸顺元帝的身体,又道:“胸胁胀痛,得尽快下针。”
说着,掏出银针来。
太子在一旁连忙帮忙脱去顺元帝的外袍,很快,等孙院使下针以后,顺元帝的嘴角缓缓流出暗沉的血。
李德福看得心惊肉跳,整个人惴惴不安。
孙院使收回针又开始把脉,见顺元帝还是没有声息,额头都冒出了密汗。
“再过半个时辰皇上若是还不醒,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太子沉凝着,突然想到王秀献上的急症方中,有一个方子是专门治这个血瘀之症的,当即便道:“《急症方》,第二十八方,化瘀汤。”
孙院使想起来了,眼睛一亮,可他随即道:“那方还未有人用过,怕……”
太子当机立断:“来不及了,快。一切后果孤担着!”
孙院使闻声松了口气,连忙下去抓药。
就在这时,惠贵嫔站出来道:“慢着!”
太子蹙眉,目光冷然道:“闭嘴,滚下去!”
惠贵嫔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恼,厉声道:“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风,你随意给皇上用药,要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这群后宫嫔妃怎么办?”
“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你必须……”
“来人,把她给孤拖下去,先关在偏殿!”
太子不耐烦地说完,阴翳地扫向孙院使:“你还不快去,是要孤连你也捆了?”
孙院使吓得连忙奔了出去,不敢再停留了。
御前侍卫进来抓人,惠贵嫔不敢置信地看着,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怒吼道:“你们敢?我……”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侍卫给押了下去,而且顺势堵住了她的嘴。
她扭过头,眼睛瞪得大大,那面目狰狞的样子连李德福都吓到了。
这……这时的惠贵嫔哪里还有先皇后的影子?
===第177章 夫荣妻贵===
顺元帝服下孙院使研磨来的药粉,很快便醒了过来。
而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惦记边关的战事,紧紧地握住太子的手道:“曹家……曹家……”
太子连忙道:“父皇放心,消息并未外传,曹家暂时还不知道。”
顺元帝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是在惠贵嫔的宫里。想到惠贵嫔的来历,顺元帝多少有点心虚,目光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知晓皇上心意的李德福连忙上前解释道:“皇上突然昏厥,孙院使说皇上不及时醒过来就危险了,太子殿下便让孙院使临时用了王娘子进献的方子,惠贵嫔娘娘担心有损皇上的龙体,便和太子起了争执。”
说着,暗暗瞅了一眼太子,见太子没有什么反应,这才壮着胆子继续道:“太子殿下因忧心皇上的龙体,便先请惠嫔娘娘去了偏殿。”.CoM
说完,微微松了口气。
而从头到尾,太子都面无表情,好像对这个惠贵嫔一点兴趣都没有。
顺元帝轻咳一声,淡淡道:“妇道人家,她懂什么?”
“太子先回去吧,朕会训斥她的。”
太子顺势告退,走了几步以后,想了想还是退回来道:“边关战事一出,朝堂少不得要有动荡,眼下父皇身体欠安,儿子愿请兵出战。”
顺元帝闻言,宽慰地笑了笑道:“还用不着你冲锋陷阵,先回去吧,朕再想想。”
太子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当即便走了。
孙院使上前请脉,随即长长地松了口气。
顺元帝挣扎着摇起来,孙院使和李德福连忙搀扶着,给他垫了一个靠枕。
顺元帝道:“朕嘴里还一股药味呢,不过气息顺畅了许多。”
孙院使连忙解释道:“皇上的病起得急,微臣用的是药材研磨成粉,还未来得及煎汤。”
顺元帝也想起来了,当时自己突然就昏厥过去,连他自己都没有料到的事情,孙院使怎么会有对策?
好在有王秀进献上来的方子。
王文柏这个女儿,先是救下他的女儿,儿子,现如今又是他。
当初她跟着陆家去无锡,本以为心里会多少有点怨,谁知道办官学,编医书,献良方,她一样都没有落下。
这有用的人,去哪里都有用,去哪里都能让看人家她的好。
顺元帝心里熨帖,出声道:“拿方子给朕看看。”
孙院使连忙拿出来,正是那本医书,不过封壳都快翻坏了。
顺元帝目光微微凝滞,许是没有想到。
孙院使窘迫道:“一应药材微臣都是查过的,因此翻得勤了些。书中的方子里绝无害命之药,所以微臣才斗胆,将这化瘀方用在了皇上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