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雨?”耿意欢嘀咕了一句,依稀记得若雨曾求见过她,只是那时她心中无奈,便没有见,只是施恩同意她留在听雨轩。
屋里擦桌子的若雨听到动静,也慌慌忙忙跑了出来。
一见耿意欢,若雨眼睛一亮。
她快步跪下请安:“奴婢若雨见过侧福晋。”
话音刚落,耿意欢便已来到眼前。
“不必行此大礼,起来吧。”
若雨却不肯起来,眼底已然盈起泪珠:“侧福晋,若雨有一事相求。早前求见,一直未曾得见。我们格格临终前,留了一份书信让奴婢等她故去三月后交于您手。”
“钮祜禄格格?”耿意欢怔了一下,点头道,“既是临终之托,那......便取来吧。”
若雨大喜所望:“奴婢这就去拿。”
说罢,她连忙起身慌慌张张跑出去,似乎是害怕耿意欢跑掉一般。
耿意欢四处打量着,随后叹了口气。
故人已去,心中自是少不了怅惘。
如意见转,低语道:“侧福晋,钮祜禄格格不过是自己求死,同您无甚干系。甚至您还百般规劝,一切都是命。”
耿意欢喃喃自语:“或许吧。”
片刻的功夫,若雨慌慌张张手执信封赶了来。
她气喘吁吁呈了上来:“侧福晋。”
耿意欢接了来,本想打开,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把这信封收了起来。
耿意欢起身,望了那葡萄藤片刻,眼前蓦然浮现出钮祜禄格格的音容笑貌来,“好了,你们去做事吧。”
雍亲王从外头走了进来,那散着热气又带着点薄茧的手掌顺势牵起耿意欢皙白柔嫩的小手。
耿意欢只感觉到手像是被什么烫住了一般,想要甩开,奈何雍亲王不肯撒手。
耿意欢无奈:“王爷!”
话音刚落,雍亲王就舒服的呼了口气,随后眉眼舒展,松开了耿意欢的手。
耿意欢:......
这个坏心眼的男人,自己的手上那点子凉气全被他摸走了。
雍亲王一来,屋里的冰盆足足加了两盆。
府中人尽皆知,王爷苦夏。
这夜里本是该比凉爽些的,哪成想今儿这么闷热。
耿意欢吩咐如意去小厨房,让他们做些冰点来,例如刨冰一类的。
雍亲王道:“还是你贴心。”
“这会子晓得我贴心了。”
雍亲王讪讪一笑,随后道:“下午那会你怎么不在房里啊?”
“不在便是有事啊。”耿意欢颇为自然道,“行了,莫问了,我去了听雨轩。”
“听雨轩?”雍亲王面上有些不自然,“怎么去那了?”
耿意欢无奈,简单说了说。
“原来如此。”雍亲王道,“你若是喜欢花草,不若也布置些。”
“我也是这么想,听雨轩那葡萄架是真不错,比这石榴树看着招人喜欢。”
雍亲王并不赞同:“葡萄虽好,却也没有石榴树这样喜庆。”
耿意欢还待说话,却被苏培盛的禀告打断了。
“王爷,废太子那......出事了。”
废太子不说是清俊疏朗的君子,起码也是个仁厚之人,待雍亲王不薄,待胤祥也不薄。只是这样的人,做个隐士、清官还好,却不大适合做储君。
雍亲王终究还是不愿旁人折辱废太子的,屡屡送去自己的分例,因为他晓得,那些人不见得想逼死废太子一家,却也绝不会让他们过得多好。
这一听到废太子那出了事,便慌忙出门。
竟是连饭也顾不得吃。
他一走,耿意欢本想去看看孩子们,却蓦然想起那侍女递来的信。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更深夜重,书房里灯火通明。
耿意欢伏在案上,迟疑了一下。
到底要不要看呢?
不过须臾的功夫,耿意欢的心情不自觉低落起来。
钮祜禄格格人已经没了,留给她的书信又会是什么好话呢?莫不是辱骂之语?
应该还不至于,好歹弘昼被托孤给了自己。
耿意欢迟疑片刻,还是取出了里面的信封,厚厚的一沓,可见其慈母心肠。
信上言之凿凿,字迹不甚清秀,只堪堪入目而已。
但其中的真情却格外令人瞩目。
从有孕到生产,孩子给她带来了许多欢喜和感动,尤其是雍亲王明显偏向于静玉院的情况下,她下定决心要更疼爱孩儿几分才是。
雍亲王的种种,钮祜禄格格只怪自己不得宠不争气,孩儿生的晚了一刻,偏自己身子强健也没能像耿氏一般博得王爷的怜悯,故而钮祜禄格格这样娇艳坚强的在月子里也是忍不住落泪。
这才为出月子讽刺耿意欢,屡屡与她为难埋下祸根。
看到这儿,耿意欢感叹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怨不得她当时总与我为难,原来都是为了孩子。”
钮祜禄家人大多身强体壮,很会生养孩子。
可惜......
看到半拉,耿意欢唇角的笑意蓦然消失。
整个人脑袋瓜嗡嗡的。
她的手不自觉抖了抖,随后强压下心底的慌张,一页一页翻下去。
只是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却也不知是为何。
“吧嗒,吧嗒......”
第64章 往事(小修)
认真说来,雍亲王也曾与废太子有过龃龉,可谁曾想废太子就这般落魄了。
祸不及女眷是真,平平淡淡也是真。
皇家贵胄掉落神坛,跌入人间本就是一件憾事,即使保住性命,却也失了荣华富贵。
雍亲王这一趟可是感慨万分,废太子一家过得凄苦,他也无法独善其身。废太子再如何,也曾在他年幼时帮衬过,恩是恩过是过,到了这会子,雍亲王便只记其恩不记其过了。
雍亲王回来时,顺道去了趟廉贝勒府,商讨了一下政事。
至于从前那些个恩恩怨怨,早已被雍亲王抛之脑后了,也不是雍亲王大度,实在是胤禩这人太好用了。
打从牛痘推广后,雍亲王的声望确实有所提高,只是到底是新法,许多愚昧无知之人不止自己抗拒甚至还撺掇着其他人不去接种。
再加上胤祯一等人背后暗中挑唆,也生出不少事端,还不等雍亲王想出万全之策,胤禩便已派人平定这些风波,算是投名状。
雍亲王、雍亲王很满意。
随后又试探着交了不少任务给他,件件皆得处理,且天衣无缝,人人都说不出什么。
尤其是帮着对付十四时,十四那一副见鬼了的表情,因为这法子但凡心里有些成算的都知道定有些胤禩的手笔。这不是说胤禩算计人容易被发现,而是胤禩故意的,就是为了告诉众人,八爷党以后就归于四爷党了。
便是胤禟兄弟二人心中虽有不愿,可为了胤禩还是认了。
胤禩私下里也悄悄给两个弟弟做了功课,
当时雍亲王就惊了,往日里胤禩给他添麻烦,可把他恶心坏了,纵使能破却也总得落下些坏名声。
胤祯大怒,挥手便把桌上的一切推倒在地,震落了一地的碎片,他只恨不得眼前的杯子便是胤禛等人。
“倒是不曾想,这老八三人竟是投奔了我那好四哥!”
“好啊好啊!”
“不过短短几日,便忘了昔日的仇怨?十三的事儿明明他们也推手了,偏老四就记在我身上,难道我有办法救十三吗?我若不推脱,现下被圈禁的可就是我了!”
胤祯是恨得牙痒痒,偏又无可奈何。
有人回禀十四福晋后,她冷哼一声:“去叫侧福晋陪着吧,我这个黄脸婆可是不得咱们爷的欢心,还叫他的开心果去吧。”
侧福晋得到消息后,高高兴兴去了书房,想着争争宠。
最后被怒斥一顿,哭哭啼啼回了自己的院子。
十四福晋冷哼:“瞧瞧,没脑子的蠢货多的是。只是......咱们爷又有多大能耐呢?”
侍女小心翼翼道:“福晋,咱们爷若是做了太子,您不就能......”
“哼。”十四福晋眼皮轻撩,“咱们这位爷有这能耐吗?”
她淡淡瞥了眼那侍女,感慨道,“也就你们觉得他能行。”言下之意便是十四爷成不了事儿,上不了位。
“福晋!”侍女一惊,四处看了看,幸亏没什么外人,“这话若是爷听见了可怎么办?”
十四福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漫不经心道:“怕什么?这府里,本福晋倒要看看谁敢胡言乱语,小心他全家性命。”
屋里的侍从纷纷跪下请罪。
十四福晋悠悠然起身,冷哼一声:“无妨,本福晋最会连坐,谁爱背主就去背,最多也就是被本福晋杖毙而已。哦,连依,上次就是你去传的话吧?”
那名唤连依的侍女后背一颤:“福晋,不是奴婢,真的不是!”
“拉下去,杖毙。”十四福晋斜睨着她,甩了甩衣袖,“其他人就去给我盯着,好好盯着。”
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上前拉住连依往外走,除了十四福晋的心腹其他人都去了外头观看,一会儿子的功夫便传来阵阵惨叫。
十四福晋却丝毫不受影响,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吩咐:“蝶衣,去完颜氏一趟吧。告诉阿玛和兄长,不必为了我同这蠢货一条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