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不由得笑了,他笑眯眯道:“快别做梦了,等着我钓起来给你们吃。”而一旁的胤禵却没抱什么希望,觉得他钓的不过是侥幸罢了。
谁知——
片刻功夫,弘晖就钓了好几条。
“这是黄鳝爹,这是它妈,这是它姥姥这是它舅。”他挨个盘点。
胤禵等他数完了,这才随意的点着其中一条问:“它是谁?”
“它舅。”弘晖斩钉截铁的回。
十二年岁大些,到底稳重些,并不参加讨论,只观察着周围环境,以免有坏人来。他听见这话,也忍不住低头看。
“你怎么笃定是它舅?”胤禵问。
弘晖就笑眯眯的回:“因为你们不认识。”
他就可以随口胡说。
胤禵:……
被个小孩给糊弄了,真是离谱,但还是很开心。
几人让奴才来把黄鳝做成麻辣膳段,这才轻笑着道:“吃着膳段吹着风。”
他们在这里摘茅草根、捉黄鳝,而胤禛正在快马加鞭的往此处赶。弘晖没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完全没办法放心。
等他到了,远远就能听见弘晖放肆的笑声,他总是很开心,笑声随着风传出去很远。
胤禛远远的驻足,骑在马上静静地看着十六和弘晖追逐打闹,他以为弘晖没看见他,谁知道对方哒哒哒的跑过来,甜滋滋的唤:“阿玛阿玛你来了!”
弘晖张着小胳膊,软乎乎道:“阿玛阿玛抱抱~”
胤禛试图像冬天那样,拎着他后脖领给他拎起来,然而春衫单薄,根本拎不起来。
“小猪崽一样,沉甸甸的。”他笑骂。
险些拎不起来。
那薄薄的衣裳看着也有些经不住他肉嘟嘟的小身子。
弘晖乖乖的搂住他脖颈,拼命的蹭了蹭,奶唧唧道:“半日不见,就好想阿玛啊。”
胤禛斜睨着他,嘴巴挺甜,刚才他笑的多开心,这会儿见了他,就说什么想他了。
晖晖崽的嘴,骗人的鬼。
他差点就信了。
胤禵叫他来,别别扭扭的走上前来,看天看地的请安:“四哥……”
他喊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胤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才侧眸望过来,挑眉:“怎的了?”
他这居高临下睥睨的态度,让胤禵心里的火再次窜出来,他不高兴的扭头就走。
十六:……
他一个人站在这里好傻。
像个二傻子。
“四哥。”他请过安,一脸求救的看向一旁的弘晖,救命,你阿玛的气场实在是太强了,他有些扛不住。
冷脸四贝勒爷,估计就十三哥不怕,其他人见了,莫不噤若寒蝉。
弘晖拱了拱胤禛,奶唧唧道:“别板着脸。”他压低声音外在他耳边小小声撒娇:“好不好呀阿玛~”
他没说话,但是眉眼间到底柔和了些。
他一来,除了弘晖,几人都有些别扭,在他面前安静扑鸡,基本上就是动都不敢动的状态。
胤禛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不必拘礼。”
众人嘴里说好好好行行行,面上却拘谨的厉害,根本不敢动。
见他们玩不开,天色又不早了,胤禛就低声道:“回吧。”
一说要回,弘晖就不乐意。
他还没玩够。
“你额娘想你了。”胤禛慢条斯理说。
弘晖顿时明白,他乖乖的跟着,不说话了。
他依依不舍的跟几个叔叔挥手告别,回去后才撅着小嘴巴,哼哼唧唧的跟乌拉那拉氏撒娇。
“额娘额娘,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说着还踮起脚尖亲了一口。
“见人就说想,你好歹换一句。”胤禛冷笑。
弘晖窝在乌拉那拉氏怀里,蹦着她的脖颈,哼哼唧唧的告状:“额娘,阿玛凶我,好害怕。”
胤禛:?
爷揍你你就知道什么叫真的害怕。
乌拉那拉氏柳眉一挑,冷冷的看着他,现在两人相处久了,慢慢的行为习惯也跟着像起来。
胤禛:……
他摸了摸鼻子,福晋不知道,她近来圆润了些,纵然这般眉眼含煞,却像是眼风勾人一样。
“咳。”
他清了清嗓子。
正说着,就听外头传报,说是十三阿哥求见。
胤禛让传。
胤祥面色凝重,看着乌拉那拉氏、弘晖,张了张嘴没说话。
乌拉那拉氏顿时明白,瞧着弘晖的小手走了。
“何事?”胤禛皱眉。
胤祥看着他,压低声音说,他得到消息,近些日子来,八贝勒一直在活动,如今已经得到好几个大世家的联系,眼瞧着就要一飞冲天。
“不慌。”胤禛拍拍他的肩膀,眉眼不动,“如今汗阿玛还健在,太子地位稳固,纵然几次得咎,却也算不得什么。”
除非他犯捂不住的错误。
太子轻易不会倒,就连大哥这个战功赫赫的郡王尚且被架在火上烤,更别提胤祀毫无根基,此时蹦跶的欢实,并没有什么用。
汗阿玛春秋鼎盛。
他即是劝胤祥,也是劝自己,不能着急。
弘晖趴在屏风后头听,不禁若有所思,去年还能一道约着出去赏雪喝酒的阿哥们,随着太子被处置,一个个都心思浮动。
大伯定然是忍不住,下面的三伯就很稀奇,明明才情极好,在斗争上却显得有些稚嫩。想想他犯的那些事,就觉得离谱的紧,上赶着被人抽。
而自家阿玛自然不用提,他就不信他整日里早出晚归是去做慈善了。
再就是八叔了,他在初期确实隐隐有统领之势,但是康熙一句“辛者库贱妇”彻底将他从神坛拉下。
再就是十四叔了,他属于后起之秀,也厉害的要紧。不过到底不如胤禛老谋深算。
弘晖挨个在心里盘点。
“出来。”胤禛皱眉。
弘晖无辜的看着他,用两根肉肉的小手捏住自己的小嘴巴,努力的表达出自己不会乱讲的意愿。
胤禛没搭理他,他确实不会胡说。
年纪小小,心里门清。
“那你觉得这种局势,应该怎么办?”胤禛故意问他。
弘晖沉吟,毫不犹豫道:“一动不如一静。”
翻了年才康熙四十年。
还有二十年呢。
现在就蹦跶的欢,岂不是下一个太子,又有什么意义。
胤禛沉吟,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弘晖懒洋洋道:“欲解后事,请支付一百两银子,小本经营,概不赊账。”
“啪。”胤禛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糊下去。
弘晖顿时老实:“现在局势不明,有啥可蹦跶的,皇玛法看了心里能高兴,当家人还在壮年,底下的儿孙就开始争家产,谁争弄谁这不是明摆着的。”
胤禛伸出大掌,揉揉他的小屁股。
“说的不错。”他夸。
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皇位的诱惑让人上头,很难清醒的去考虑这些。
轻轻的舒了口气,胤禛看向一旁的胤祥,轻声问:“你又觉得如何。”
胤祥皱眉:“那我们现在?”
他看向胤禛,胤禛看向弘晖,弘晖摸了摸鼻子:“该咋咋滴,高举皇玛法的旗帜不动摇,他说啥就是啥,纯臣孤臣一心为他臣。”
自家阿玛在历史上就是这么办的,但是历史上的路是一点点走出来,被他给总结出来了而已。
这些话,都说进胤禛的心坎里。
“知父莫如子。”他勾了勾唇角,片刻后又抿下来,他有点害怕了。
弘晖往他怀里钻,哼哼唧唧的要抱抱,软乎乎的撒娇:“阿玛阿玛抱抱呀。”
胤禛被他闹的没法子,就抱他起来。
“这般娇气可不成。”他说。
弘晖慢吞吞的哦了一声,啾啾在他脸上亲了两口,歪着小脑袋问:“你刚才说啥?”
“爷喜欢抱。”他说。
胤祥听着就笑,平日里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在弘晖这,还是不管用。
他温柔道:“四哥,那我就先回了,也就这点事,知道就来跟你说。”
胤禛随口道:“别走了,留下用膳。”
胤祥点头,自己去书房看书去了,两人在一起惯了,实在客气不起来。
等晚间用膳的时候,胤禛在剥虾,看着白白的虾肉被剥出来,弘晖就有些期待,他觉得这是他的。
然而——
虾肉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落进了十三叔的碗里。
弘晖:别问,就很嫉妒。
他突然明白十四叔蹦哒的原因了。
他俩的关系真好。
他碗里有两只虾,一只是额娘剥的,一只是十三叔剥的。
弘晖昂着小脸,软乎乎道:“谢谢额娘!谢谢十三叔。”
他小奶音甜极了。
胤禛:……
手里的虾默默的转了个弯,跑进了晖晖崽的碗里。
弘晖从善如流的接过,啊呜一口吃掉。胤禛期待中的小奶音没有出现。
“咳。”他清了清嗓子。
试图听见想要的声音。
弘晖撅着油乎乎的小嘴巴,奶唧唧的凑过来要亲亲。
胤禛:……
这不是他想要的。
“要不,擦干净?”他迟疑。
弘晖不肯,就非要亲,胤禛选择放弃,就听奶甜的小声音响起:“阿玛剥的虾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