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小姑娘话中的迟疑,田宓不解看向她:“怎么问这个?”
田芯为难了几秒,还是老实交代:“就是那个王红艳啊,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到处跟人说姐夫是个又老又丑的,说不定还是个带娃的二婚头,不然一个团长,还是北京人,怎么可能娶乡下姑娘什么的,哎...反正我特别烦她,就知道嚼舌根子。”
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心中无论身材还是长相都能抗住‘男菩萨’这个最高殊荣的丈夫,居然被人脑补成了丑八怪?
田宓好笑之余,又有些莫名,不懂王红艳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这难道就是极品的思维?
当然,王红艳跟旁人怎么想,她一点也不在意,就是担心父亲那边可能会多想:“唔...过些天我拉着你二姐夫去拍一张合影,就当做结婚照片了,到时候给咱爸寄一张。”
作为老丈人,总不能连二女婿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吧。
“那...二姐夫到底长什么模样?是不是很俊?”
田宓戳了戳小丫头凑过来的脑袋:“你就知道俊了?”
田芯退回自己的枕头上,一脸笃定:“姐你就喜欢好看的,不好看的才不可能嫁呢。”
“......”颜狗的属性这么明显的吗?
不过提到丈夫,田宓脑中不禁又浮现出火车站那次,他踩着晚霞的余晖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画面。
唔...想他了。
她得意笑道:“你二姐夫超级无敌俊。”
“.....”这下轮到田芯一言难尽了,因为她实在没有办法想象超级无敌俊,到底得有多俊。
在小姑娘的生命中,见过最好看的异性就是父亲,田红星是他们那一带出了名的美男子,哪怕现在已经五十岁了,依旧是个帅老头,不然也不能生出这么些个好看的孩子。
于是小姑娘下意识比较:“比咱爸还好看?”
田宓一噎,这...叫她怎么形容呢?
父亲田红星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美男子,浓眉大眼高鼻梁,长相很是正派。
而丈夫回回吧...气质冷硬,面部轮廓很立体,尤其狭长的眼睛,是她最喜欢的内双丹凤眼,所以...“反正在我心里,你姐夫最俊。”
虽然怀疑姐姐这话有失偏颇,但起码可以肯定,姐夫并不丑了。
了却了一桩心事,田芯又拉着人东拉西扯的聊别的话题,渐渐的,她还是问出了心中的担忧:“二姐,你说...明天人家卫生站会不会不要我啊?”
昏昏欲睡间,听到三妹的话,田宓眼睛也没有睁开,只抬手拍了拍她:“别担心,你二姐夫安排好了的,咱们直接去报道就可以,不过你做的是医护兵,知道医护兵做什么吗?”
“救人...的?”
这么说也没毛病,田宓轻笑:“对,救人的...这是很重要的工作,过去得好好学。”
田芯语气坚定:“我肯定会好好学的,多干活,少说话。”
“对,工作上面多做一点没关系,就当是学习了,你要好好学,等过两年说不定还能被推荐去读大学,到时候做个医生也挺好的。”
“医生?!”田芯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大眼,就她?可以做医生?
“对,护士只是起步,二姐希望你能给自己定一个目标,沉下心来好好学,能不能成为医生,就得看你自己了,治病救人是很神圣很严肃的一件事,如果确定喜欢这个行业,那么后面可能要很辛苦...”
田宓接妹妹们过来,并不是给她们找个工作,或者找个男人作为倚靠就算了的。
她始终认为,女孩子还是得多学点东西,充实自身,将来才会有更多的选择与底气。
哪怕她自己,有了那么强大的金手指,但对于将来考大学的计划,却是从来没有动摇过的。
田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做医生。
准确些说,应该是对于未来,她从来都是茫然的。
曾经在她有限的眼界里,以为到二十岁左右的时候,自己也会跟村里的女孩们一样,寻一个老实本分的男人,生儿育女,农耕种地一辈子。
可是姐姐却给了她另一种,她想也不敢想的人生。
当医生?怎么可能呢?
她...一个农村的,小学毕业的姑娘?
那可是医生啊...从小到大,因为身体不好,她是家里姐妹们进医院最多的一个,那些个从容不破的白大褂,她是又害怕又崇拜的存在。
但,当二姐跟她说,她也有机会成为那样厉害的医生时,曾经扎针吃药的痛苦画面,突然就变的不那么恐怖了。
半晌,她声音里带着不真切的梦幻:“所以...只要我能吃苦,就能成为医生吗?”
这有什么难的?农村孩子哪个不能吃苦?她还不信能比农忙的时候更苦。
“也不能这么说,文化成绩也很重要,你想做医生,起码得成绩优异,先把高中毕业证书考回来,不过这个不急,等你在卫生站稳定下来后,姐就每天抽空给你上课。”
田芯虽然年纪小,性子也软绵,但并不代表她笨,立马就明白姐姐为自己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她要是不争气,岂不是浪费了姐姐们的一片苦心?
再说了,她也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成为家人们骄傲的存在。
她更希望,过几年,当四妹还有小弟需要帮助的时候,她已经有能力作为姐姐去帮助他们。
这么想着,田芯眼眶又红了,但这一次她没有哭。
只是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不能辜负姐姐们的苦心,要努力成为弟弟妹妹的榜样...
翌日一早,天空再次飘起了雪花。
吃完早饭,陈刚没有立马去部队,而是亲自领着三妹去了卫生站。
田雨是个爱操心的,自然也想跟着。
到最后,田宓抱着果果跟三妹走在前面,陈刚则扶着妻子跟在后面,阵容很是庞大。
路上,陈刚还斗胆念叨了妻子几句,雪天地滑,这万一摔倒了多吓人?
田雨嫌他烦,但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便忍耐着脾气解释:“...哪里都有看人下菜的,虽然三妹的名额是小妹应得的奖励,但外人又不知道,真以为是妹夫走了后门,万一有人因为这个欺负三妹怎么办?就她那软和的性子,给人欺负了估计也只敢在背后偷哭...我跟二妹都过来就不一样了,起码大面儿上,没人敢欺负三妹不是?”
自家丈夫跟妹夫好歹都是正团级,她也没想过靠这点子身份欺负人,但起码能让旁人在生起欺负田芯的心思时,忌惮上几分。
他们表现出对三妹的重视,可以省掉很多麻烦,那她跑一趟不是应该的嘛。
当然,田雨没说的是,她不止要今天过来,后面跟二妹还会时不时的过来瞧瞧。
到时候给卫生站的同事们带点小零嘴什么的,也没指望人家特殊照顾三妹,只要不欺负人就行。
可以说,作为大姐,也真真是操碎了心。
虽然阵仗有些夸张,但的确是起到了作用。
起码陈刚与卫生站的负责人一通客气寒暄后,手续很快就给办好了。
等领了衣服与生活用品,还特地将田芯安排给了护士长,让她亲自带着。
这厢亲眼见三妹换好衣服,跟在护士长身后干活。
两个像是送幼儿园小朋友上学的姐姐才松了口气,离开前又跟护士长热情的寒暄了几句,约定好请人过几天上门吃饭,又放下给其他人准备的一些小点心,才相偕离开。
走出卫生站,姐妹俩还不放心的回头看了几眼。
接下来就靠三妹自己了,毕竟她自己争气才是最重要的。
田芯的确很争气,她脾气好,性格软,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再加上特别勤快,凡事抢着做,才两三天的功夫,就已经在卫生站站住了脚。
虽然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别人对于她这个‘关系户’的抵触已经消除了大半。
田宓跟大姐见小姑娘上班没几天,整个人活泼了不少不说,还交到了朋友,心里的担忧才彻底放了下来。
而此时,离娄路回出任务已经有12天了。
田宓一边准备着过年的东西,一边计算着丈夫回来的时间。
就在她以为会先等到男人回来,不想却意外先等到了四妹田雪的电话。
大姐夫的勤务员小张过来喊人的时候,外头还吓着雪,田宓没让她姐出门,自己套上大衣跟着去了部队。
电话接通后,那头的田雪直入重点:“二姐,已经分家了,我跟爸还有小弟一起去夭港镇了。”
记忆中夭港镇好像离朝阳村是挺远的,还没有直达的车,要是骑自行车,得骑上八九个小时。
田宓惊讶:“这么快?田长卿他们没闹吗?”
“闹了,肯定闹啊,不过爸答应他们,将来工作给他,家里的屋子也给他,后面的工资每个月给妈一半,他们立马就同意了...哦,对了,爸没当所长,他拒绝了,说要是当了所长分了房子,大哥他们还是会闹腾,所以现在还是民警,不过这边派出所有安排房子给咱们住,每个月给1块钱意思意思就行...”
“房子怎么样?要是环境不好,别省钱,我再给你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