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他的面色沉的像是要滴出墨汁。
田宓随时注意着父亲的神色,见状,立马又白莲花了几句:“如果真的是刘向东做的,就有些对不起大哥了,那王艳红肯定收了好处的,就是太心狠了些,大哥到底跟她处了半年对象。”
“哼!那是他活该,早就说过不让他跟那个王艳红处对象,他非不听。”田红星没说的是,他怀疑这事大儿子不无辜。
只是不管出于公安还是父亲的身份,这个猜测他都不好说出口,前者是没去寻证不好下定论,后者则是怕破坏两个孩子的感情,为人父母,自然希望子女关系和睦友爱。
“爸,如果真的是刘向东做的,您打算怎么做?”
田红星冷哼一声:“刘家虽然有权有势,你爹也不是泥捏的。”
先不提大女婿现在已经是正团级,就是他自己,做了几十年的公安,帮了不少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人脉?
退一万步说,谁家还没有几个亲戚。
只要确定大儿子是无辜的,他就算寻人帮忙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革委会想要在长卿脑袋上扣上罪名,也得他这个做老子的看到切实的证据才行。
想到这里,田红星就有些待不住了,他得先去见见长卿。
见父亲匆忙离开,盼娣靠了过来:“姐,等天黑了我送你去芸婶家。”
田宓摇头:“不用,我就住这里。”
“也行,藏在这里是比去芸婶家还要安全。”盼娣觉得以爷奶的性子,等父亲去镇上后,说不定会猜到姐姐藏在芸婶家,去撒泼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百。
想明白后,她拍了拍黏在身上的稻草碎屑,又将小弟拉过来,给他身上也清理干净,才道:“那我们就回去了,等天黑了我再抱了被子来陪你,顺便带吃的过来。”
田宓想说不用那么麻烦,但想到初冬夜晚的气温,与屋子的荒凉,拒绝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最后只叮嘱:“过来的时候小心点,如果爷奶他们在家里等我,你就别出来了。”
盼娣胸有成竹:“放心吧,他们不会注意到咱们的。”
她已经想好了,回去后就告诉栾红梅,说二姐已经拎着包裹离开了。
等他们检查了二姐的衣物,确定的确少了后,肯定会去追,到时候家里没人,她行动起来也方便。
不过这事儿她没打算说,二姐跟三姐一样,都有些傻呼呼的,她得多操点心...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人小鬼大的妹妹心目中,是个傻乎乎的形象,送走了三人,田宓也没闲着,花了十几分钟时间,在靠墙那一面的草堆扒拉出一个坑。
坑的面积不大,只能容纳下一个人。
改造好临时窝巢,她又将屋里整理的看不出什么破绽后,才钻进了草垛里。
也在这一刻,窝在一个狭小又隐蔽的环境里,感受着后背硌人的稻草触感,田宓才真的放松下来,开始考虑后面的事情。
重活一世,人的智商与阅历不会突飞猛进,她依旧是那个刚出校园没两年,有点儿小聪明,又有些胆大的普通人。
勾心斗角或者反击报复这样的事件,在她曾经的二十多年生命里,从来没有遇到过。
田宓切身遇到的最坏的人,便是大一那年,偷了她手机的小偷。
汗颜的是,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个小偷,她曾经离的最近的坏人,长得是个什么模样。
因为从前的生活圈子太安逸,田宓很清楚自己的斤两,所以,将事情告诉田红星,让他参与进来,是最好的办法。
哪怕有些冒险,也比她一个人横冲直撞来的强。
以父亲几十年公安经验,很多事情应该都能打听出来,包括刘家的对家是谁。
至于她,明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刘向东不是闲吗?
粗略看过原书的她,方才灵光一现,已经想到办法让他忙起来了。
心里惦记这事,第二天天还没亮,田宓就醒了。
简单梳洗后,又在四妹带过来的陶锅底下抠出些许黑灰,将外貌稍做了些改变,才告别了盼娣,拎上随时准备跑路的包裹,只身去往县城。
去县城,最早的班车是凌晨五点半,等田宓坐着第一班车晃荡到县城,时间还不到七点。
可能是内心深处潜藏着不安,她下意识的没去父亲说的邻村二姑家,而是来到了县城的招待所。
有了介绍信,加上田红星塞给她的钱票,还有自己攒的,她身上拢共有八十几块,住招待所没什么压力。
而她之所以选择招待所,也是因为这里是除了邮局,唯一可以打电话的地方。
田宓不知道县邮局那边有没有刘向东的人,但她不会去冒险,也不介意将人想的更坏一些。
她很清楚,刘向东既然下了这么大盘棋逼自己,就代表着他放弃了怀柔手段。
人渣疯子要是激进起来,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原书的剧情,从老姑上门作媒的那一刻,往后就全乱了。
但...哪怕剧情再崩,田宓也知道这时代的治安有多乱。
所以,在危机解除前,她还是能苟就苟着吧。
只是...劝慰自己的同时,到底还是会忍不住愤怒到想揍人。
妈蛋,她好好的一个正经公民,因为一个渣渣,反倒活的躲躲藏藏,跟见不得人的罪犯似的。
气愤了半天,田宓又顺着心口,自己哄自己。
再等等,再等两天,只要再等两天,她报仇的机会就来了...
早上9点。
招待所里面的客人大部分都出去了后,田宓才去到柜台打电话。
是的,她决定给大姐打个电话,寄出去的信件,大约需要半个月时间才能到部队那边。
但她...等不及了。
而且,想要去投奔,总要问清楚人家愿不愿意暂时收留她。
如果不征得大姐的同意,就冒冒然的跑过去这种事,她是做不到的。
“同志,麻烦你,我想打个电话。”田宓探头看向柜台里面的小休息室,发现前台服务人员换成了一个中年女人,瞧着比早上登记时那姑娘要严肃一些,但她没拿鼻孔看人。
中年女人放下手里织着的毛衣,上下打量田宓一眼,语气刻板:“为人民服务,介绍信。”
打电话也要介绍信嘛?田宓不懂,却立马从内侧口袋里将之掏出来,小心递给服务员。
女人确定证明是真的后,又将介绍信还给了回去,手指点了点桌子:“号码!”
田宓立马又递了张纸条。
女人帮忙拨通后,才将电话机递给田宓,复又指了指听筒:“像我刚才那样,放在耳朵边就可以说话了。”
闻言,田宓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情微囧,轻声道了谢:“麻烦您了。”
也不知道是田宓过于客气,还是脸上的锅底灰太过明显,服务员又盯着人看了几眼,见田宓知道把话筒放在耳边后,便拿起毛线针走远了些。
见状,田宓松了口气,立马“喂?”了一声。
然后,听筒的另一边,两千多公里外的836部队,三团政委办公室,也响起了一道温厚的声音:“喂!我是陈刚,请问哪位找?”
第14章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闲暇之余,田宓一直在回想那本小说的内容。
无奈当时看的太过潦草,文中大部分细节她都不记得了。
昨天夜里躺在草垛里时,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憋屈还是怎么的,将睡未睡之际,田宓总算在模糊的记忆深处,扒拉到了一两处刘家的把柄。
就比如,刘向东那个粮管所所长爹刘疏,不止是个会打老婆的人渣,在外面还有花花肠子。
文中这件事曝光出来的时候,原身已经嫁进刘家当牛做马十几年了。
之所以被爆出来,还是因为刘向东与对手竞争一个职位时,被对手挖出来的。
只是那时候,刘疏早已退休,时代风向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闹出来也不过是给人添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原书中,这段剧情仅是寥寥几笔带过,她能想起来,委实不容易。
而如今,田宓要做的就是提前十几年捅破刘疏的丑事。
同样搞破鞋,这时候可不是一句风流韵事就能带过去的,那可是要挨□□,还要发配到农场改造的重罪。
田宓就不信,到那时候刘向东还有时间来寻自己麻烦,同时也懊恼自己猪脑子,为什么这么久才想起来这茬,否则哪里还有姓刘的蹦跶到她头上的机会?
还有一件事,刘疏年轻那会儿跟着人家打击地主时,没少利用职权,往腰包里揽好处。
他人精明,瓜分时财物,挑选的都是易保存的黄金,累积起来足足有一小箱,全都被刘疏藏在了他们家后屋的鱼塘里。
因为在□□时期,依然成功保住了一箱黄金,等大环境好了后,刘疏没少拿这件事在家里显摆。
刘家有黄金这事,还是昨天下海捞鱼的时候想起来的,本来田宓没想把事情做绝,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她决定过几天,等刘疏搞破鞋的事情闹腾出来,刘向东忙着奔走的时候,去他家鱼塘里把黄金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