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我没记错吗?”
县令大人点头:“小娘子说得没错,我大齐律中,确有这一条。”
县令大人严肃道:“沈全福、沈刘氏,还有沈长荣,这种行为,已经触犯大齐律。”
“根据大齐律,私谋妇人嫁妆者,杖五十,徒三年。”
老沈家人慌了。
沈长荣一向自私,听说要打五十大板,还要坐三年牢房,吓得连声否认道:“不是我,跟我没关系。”
“是,是爹娘说要来告状,我只是,只是陪他们来的,这事跟我没关系。”
沈全福和沈老太简直不敢相信沈长荣会说出这种话来。
从小到大,什么都先紧着他,结果倒养出一个白眼狼来。
沈全福怒道:“长荣你说什么胡说?”
“不是你让我们上衙门告状的?”
要不是沈长荣这个读书人,说着天花乱坠,说到了公堂,沈正凌一家就绝对翻不了身,他们避着官差走都来不及,怎么还会上赶着到衙门告状?
结果现在倒好,沈长荣一句不是他,推得干干净净。
沈长荣无辜道:“爹,这事本来就跟我没关系啊。”
“只有你和娘才有资格不让正凌置办私产,我一个隔房的叔叔,管不到正凌置办私产这事上面。”
“我都管不着的事,怎么可能来告状?”
沈全福差点急吐血。
沈老太垂死挣扎:“这才不是你这个小贱人的嫁妆!”
“你嫁过来的时候才带了多少东西?怎么盖得起房子,买得起田地,开得起铺子?”
顾元元笑道:“我会赚啊!”
“嫁妆银子钱生钱,我能置办这么多家产,有什么好奇怪的。”
“夫君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
“闲来无事赚点钱置办点私产难道也不行吗?”
沈老太:“……”
沈老太不知道说什么。
县令大人听了顾元元的话,又想笑了。
这位小娘子每次都有新鲜词句,又上口又形象,真不知她脑袋瓜是怎么长的。
在五十大板和三年牢房的刺激下,沈老太特别顽强,直到这时还不肯放弃挣扎。
她眼睛都急红了,大声嚷道:“就算,就算屋子、田地还有商铺是你的私产,那沈正凌打回来猎物卖的钱,也合该是公中的。”
“他之前打的老虎和野猪,还是这回打下来的熊瞎子,加起来好几百两银子,这个总该交出来!”
沈老太说:“没分家,谁允许你们留下这么大笔银子!”
有这几百两银子,他们以后的日子一样好过。
屋子、田地、铺子,顾元元可以狡辩,说是她的嫁妆银子买的,这卖猎物回来的银子,总是沈正凌自己赚回来的,村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做不了假!
他打猎回家的时候,老沈家可还没分家,于情于理,这个银子都该交出来。
第522章 早点死了,也省得浪费银子
沈老太还以为顾元元会反驳她的话。
结果,顾元元居然对她这番话十分认同:“奶奶说得没错,夫君这两回猎回来的老虎、野猪和熊,所得的银子,确实是分家前的财产。”
沈老太心头一喜:“知道就好,那就赶紧把银子交出来。”
顾元元双手一摊:“银子没了,花完了。”
沈老太大怒:“放屁!”
“几百两银子,不买铺子不买地,哪能说没就没?”
“肯定是你这个小贱蹄子藏起来了!”
沈老太说着,冲着上首的县令大令大声喊道:“县老爷,我这孙媳妇拿着大笔银子不肯交出来给我老太婆,您可要为我老太婆做主啊!”
县令问顾元元:“小娘子刚才说银子没了,本县想知道,那些银子都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顾元元正色道:“因为爷爷奶奶把我们一家从家赶出来了,夫君为了养活我们一大家子,只能上山打猎,结果这回上山,遇到熊瞎子,受了重伤回来,如今还在昏迷不醒。”
“昨天把熊瞎子拖到县里卖了以后,我没要银子,又另加了三百两银子,买了根百年老参回去给夫君吊命,奶奶若是不信,可以让县令大人派人去问,就是本县城南街仁妙医馆。”
沈老太眼前一黑:“你,你你你,你个败家的玩意儿,竟然花那么多银子,买根参!”
顾元元忧心忡忡:“夫君这样子,也不知道要昏迷多久。”
“奶奶只想着要银子,从不关心夫君的伤势,我却不能不管夫君。”
“接下来,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下去。”
“奶奶刚才说,夫君去打猎的时候,老沈家还没分家,所以夫君猎回来的猎物,应该算是公中的收入。”
“这点我没意见。”
“但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
“夫君打回来的猎物,归为老沈家公中的财产,那么夫君受了伤,就该由公中出钱给他看伤。”
“所以,奶奶,夫君后续的治疗费用,该由谁来分摊?”
沈老太惊呆了,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
沈正凌那短命鬼,她还得花银子给他治病?做梦!
沈老太一着急,就开始满嘴咒骂:“沈正凌那短命鬼还有什么好治的?”
“早点死了,也省得浪费银子!”
“有那些给他看病的银子,能把我老太婆和老头子养到一百二十岁!”
县令大人大怒:“沈刘氏,虎毒尚且不食子!”
“沈正凌那是你亲孙子,你为了点银子,居然如此诅咒他早死,简直心思恶毒!”
“要不是今天亲眼看见,本县还不敢相信,在本县治下,竟然有如此恶毒的人!”
“来人,给我掌她的嘴!”
有差役上前,拿宽大的竹片扇沈老太的嘴巴子。
只一下,半边脸就肿了,两下就满口是血。
一连打了十下,县令大人才叫停,冷声说道:“这是打你不修品德,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沈老太满嘴的血,连牙齿都被打落几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全福和沈长荣两人缩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跟鹌鹑似的。
县令大人眼看顾元元已经开始跪不住了,赶紧道:“沈全福和沈刘氏谋算沈家小娘的嫁妆,各自杖五十,徒三年。”
“沈全福和沈刘氏污告子孙不孝,未经允许置办私产,根据大齐律法,污告者,以其罪罪之。”
“沈全福和沈刘氏二人污告罪名成立,依大齐律,杖五十,徒三年!”
“本县宣布两罪关罚,沈全福、沈刘氏二人杖一百,徒六年刑,即日实施!”
一百杖打下来,还不把人直接打死?沈全福和沈老太吓得连求饶都忘了,沈长荣更是不敢出声,生怕县令连他一起清算。
倒是顾元元,眉头一动,替沈全福和沈老太求情道:“县令大人,我有个不情不请。”
县令大人:“小娘子请说!”
他刚刚又有学到一句话: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
真是个宝藏小娘子,有意见当然要满足。
顾元元道:“爷爷奶奶虽然不仁在先,我和夫君作为晚辈,却不有不义在后。”
“所以,我想恳请县令大人,免除对爷爷奶奶的一百杖责。”
“他们二老年纪大了,一百杖责下来,我怕他们熬不住。”
“就算熬过去,进了牢里,也没有人照顾他们,如果身上有伤,他们根本无法自理,也会加重狱卒的负担,所以,请县令大人格外开恩,免去他们的板子。”
县令对顾元元的行为大加赞赏:“小娘子有情有义,不像有些人,毫无礼义廉耻,有好处的时候扑上来,有危险的时候,连亲爹娘都推出来挡灾。”
“这种人,毫无道德底线,担不起读书人的名声。”
这明晃晃的就是指沈长荣了。
沈长荣听到这里,整个人都瘫了,本来因为挨了板子而苍白的脸色,这下更是白得像纸。
他知道,他完了。
县令大人这句话一传出去,书院马上就会开除他,其他书院也绝不敢再收他,就算敢收,他也没钱读书。
这些年他好吃懒做,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书也没读好,以后没有沈全福和沈老太给他操心打点一切,他,要怎么活?
县令大人对顾元元说:“你的请求,本县准了。”
“沈全福和沈刘氏的一百大板,可以不打,但是,六年徒刑,不可免除。”
沈全福一听顾元元求请居然有用,不由目光闪了闪,说道:“正凌媳妇,你替我们向县老爷求求情,放了我跟你奶奶两个。”
他语重心长道:“我们到底是一家人,就算之前有什么误会,以后也可以解开。”
“本来这事,就是因为你们家的误会引起的,只要你们不追究,县令大人想必肯定也愿意网开一面,不愿看到我们一家人反目成仇。”
沈全福说到这里,微微眯起眼睛,半是威胁的说道:“正凌媳妇,我们是正凌嫡亲的祖父母。”
“不说别的,就说我们要是进了牢房,正则哪怕书读得再好,也没办法考功名。”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何必让外人看我们老沈家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