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首饰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戴得起的。”
顾元元才不会被店伙计的花言巧语说服。
她坚决摇头道：“不买！”
“你就算说出一朵花来，我也不买。”
“我夫君昨天买了一套金首饰回去送人，就是黄灿灿的，比这些首饰好看多了。”
店伙计听她这么说，连忙解释道：“小娘子，你要的那种黄灿灿的金首饰，我们这里当然也有……”
顾元元斜睨他一眼：“那你怎么不拿出来我看？”
“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买不起好东西啊？”
店伙计面露难色的说道：“这位小娘子，不是我不肯把那些首饰拿出来给你看，而是因为，那些首饰都是成套成套的头面，不拆零单卖。”
顾元元特别暴发户的说道：“整套买就整套买，又不是买不起。”
“不过你要先把头面拿出来给我看一下再说。”
“如果不好看，我可不要。”
店伙计心里暗暗高兴，觉得这一单又是十拿九稳，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对顾元元说道：“小娘子放心，本店出售的头面绝对好看。”
“都是从京城那边传过来的今年最时兴的款式，京城的高门贵女，戴的都是这种头面。”
“只要小娘子你看了头面，肯定满意。”
店伙计说着，手脚麻利地跑进去，拿了一盒头面出来，打开给顾元元看。
果然黄澄澄的，颜色特别鲜亮，特别刺目。
这盒首饰的样子对比沈正凌昨天买的那盒首饰，除了在款式上有点轻微的不一样，其他的诸如亮瞎眼的颜色，粗糙的做工，没有打扫干净的毛刺……都一样。
果然是批量生产的赝品。
顾元元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店伙计十分卖力的对顾元元介绍：“小娘子，你看这款式，这光泽……”
“这套头面戴在身上，绝对体面。”
“而且购买整套头面更实惠，比您刚才挑选的那些单品加起来还要便宜一些。”
顾元元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问店伙计道：“便宜多少？这头面多少钱一套？”
店伙计笑眯眯的说：“一百二十八两银子一套。”
“比您刚才挑出来的那些单品，便宜了将近二十两银子呢。”
“小娘子，您说是不是特别划算？”
顾元元警惕的看着他，说道：“为什么这套头面东西更多，价钱反而更便宜？”
“该不会是假的吧？”
店伙计心虚，被她所说的“假的”两个字说得心惊肉跳。
不过到底身经百战，面上那是一点声色都不露，反而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对顾元元说道：“小娘子这话说的……”
他感叹：“这年头真是生意难做。”
“东西的价钱贵了，顾客嫌贵，价钱便宜了，又被人怀疑是假的。”
“搞得我们这些做生意的，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他说到最后自己也笑起来，态度随和，好像拉家常似的，和客户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一分。
顾元元认真道：“那我们肯定要先问清楚呀。”
“那么贵的东西，一百多两银子呢，要是买到假的，那我们可不都亏大发了？”
店伙计拍着胸脯担保：“小娘子尽管放心，我们店里没有假货，你要是买到假的，尽管回来找我，假一赔十！”
顾元元撇撇嘴说道：“那到时候你不承认怎么办？”
店伙计笑道：“如果小娘子实在不放心，我们可以给小娘子写单据。”
“上面白纸黑字写清楚，假一赔十，是我们吴记银楼对客户的承诺。”
反正，只要客户把头面从他们银楼里拿出去，只要出了这个门，发现是假的，他们都不会认账！
真金白银的东西一向都讲究当面点清。
否则那么贵重的首饰，出门被掉包，再回来讹他们怎么办？
行业规矩，真假当面看清，出门概不负责。
所以白纸黑字什么的，店伙计才敢承诺，店里也才敢给他们写。
顾元元有些心动了：“如果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店伙计又适时说道：“其实小娘子大可不必顾虑太多。”
“您刚才也说了，您夫君昨天买了我们店铺里的头面去送人。”
“如果我们店铺出售的头面是假的，收到礼物的人还能没有意见？”
“这可是一百多银子的重礼。”
“所以小娘子，您如果喜欢这套头面，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买回去。”
顾元元心想：收礼的人当然有意见啊！这不已经到你们店铺来钓鱼索赔了……
可惜店伙计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不然保管能气吐血。
顾元元仰头瞅着沈正凌：“夫君，你说这套头面我们要不要买？”
要按照沈正凌心里的想法，这假的头面买回去干什么？
不过想到顾元元刚才说的那个什么“钓鱼索赔”，沈正凌就下意识的配合她，说道：“娘子喜欢，就买！”
顾元元就笑眯眯地直点头：“喜欢的，特别喜欢。”
假一赔十就意味着一千多两银子，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沈正凌：“那就买！”
顾元元得寸进尺：“那我要买两套！”
啊，两套就是赔二千多两银子。
敢讹沈正凌的银子，赔不死他！
沈正凌只觉得眼皮直跳，忍不住道：“都是差不多的东西，娘子你买两套回去干什么？”
这话说的委婉，实际意思是：明知道是假的，干么买两套？
可见他对钓鱼索赔的规则，还是没弄清楚，啧……不然就不会这么问了。
顾元元当然不能解释说，是为了多讹店铺的银子，只是理直气壮的说：“你送我一套头面，我自己送我自己一套头面，不行啊？”
第422章 白纸黑字，假一赔十
沈正凌：“行行行，你尽管买就是！”
店伙计忍不住失笑，说道：“小娘子和您夫君的感情可真好！”
“像您夫君这样舍得给媳妇花钱的人，真不多。”
“我在这影楼干了十来年，也没有见过几个。”
顾元元：“没见过几个，那也说明还是见过的。”
店伙计笑着点头：“是的，今天就见到了。”
他说着，又对顾元元说道：“小娘子如果确定要买两套头面的话，我这里刚好还有另外一种款式的，我拿出来给小娘子看一下。”
“也省得小娘子买两套相同款式的头面回去，别人还以为你来来去去，只有那么一款头面。”
顾元元心情非常好，笑眯眯点头：“不错，有道理。”
两套头面，两百五十六两银子。
大约是顾元元身上暴发户的潜质表现得实在太过，店伙计连个零头都不肯给顾元元抹去。
二百五十六两银子一分不少。
行吧，不少就不少。
顾元元让写单子，白纸黑字，假一赔十。
银楼里对于写单子这种行为估计也是驾轻就熟，店伙计把人带到柜台，掌柜的“刷刷刷刷”几笔，就把单子写好了。
单子上写着“吴记银楼售纯金头面两套，假一赔十，以此为据。”
底下是日期，掌柜的签字画押还不算，顾元元非得要求在上面盖上银楼的印签。
银楼的伙计估计还是第一回 遇到这样的情况，掌柜的也很不高兴，道：“我作为银楼的掌柜，签字画押难道还不能作数？”
“别说你只买这么二百两银子的首饰，就是人家买上千两银子的首饰，我的签字作保，也尽够了。”
顾元元：“那我不买了。”
“你也说了，你只是银楼的掌柜，万一到时候出点问题，你老人家不在银楼干了，我找谁去？”
“再说了，既然银楼能保证首饰是真的，盖个章怎么啦？”
“银楼的印章刻起来，不就是用来盖的吗？”
“不用来盖章，难道留出来看？”
“你们推辞着不肯盖章，这让我很怀疑，你们店里的金首饰是假的啊！”
这话说得可难听，掌柜的脸色变了又变，到底没说出不买就滚的话来。
店伙计也生怕走了这单生意，忙跟掌柜的商量道：“吴掌柜，不然你看，我们就给盖个章？”
反正出了门就不认账的，就算盖个银楼的章，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对吧？
店伙计能想到的，掌柜的自然也能想到。
再加上，他们如今正需弄银子，这一单就二百多两，在这小县城里，已经是很大很大的单子了。
而且因为沈正凌前天刚到银楼里买过一套头面，今天又带着顾元元来买头面，还一买买两套，掌柜的和伙计都认为，这单生意是绝对安全的。
沈正凌和顾元元两人肯定不认识他们卖出去的头面是假货。
不然，不可能今天继续上门来买。
所以啊，哪怕顾元元非得让他们写条子盖银楼印章的行为十分可疑，掌柜的和店伙计，也没有怀疑过她的真实动机。
他们只以为，女人比男人更小心谨慎一点，所以才会在一张单据的问题上纠结。
嗐，这一看就是没有经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