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向来理智而又冷静自律的他,不仅没有放弃的想法,还甘之如饴,哪怕心里清楚,那位满心满眼装的都是江山社稷与黎民百姓。
而宫中的皇后在问清何殊受伤那些细节问题后,心情复杂的以关心的名义,亲自来御书房见正在忙着处理政务的何殊。
“皇儿,听说,你受伤的时候,因邱颜伤了胳膊不便照顾你,就找了别人照顾你。”
皇后看了眼对方的表情,发现丝毫看不出女子听到这种事情时,该有的一些反应,不禁有些心塞,便小心而又委婉地提醒道。
“听说那人,好像是个男子,你是怎么想的?”
何殊一心二用的继续批奏折,随口回道。
“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这有什么好想的?由于一些特殊原因,使得他在早前就知道了儿臣是女儿身的事,儿臣知道他是个可信的,才会选他帮我。”
看着一点都不开窍的女儿,皇后更觉心塞,干脆直言道。
“本宫打听过了,知道那孩子是十二年的状元,不仅人长得好,能力品性也好,与你同龄,已经靠着自己的政绩晋为四品京官,非常出色。”
听到皇后这么欣赏沈卓,何殊这才意识到些对方此行的目的,脸色平静的抬头看向对方。
“沈卓是挺优秀,不过母亲这么关心对方做什么?”
皇后扫了眼周围,确定没有外人后,指指何殊的肩胛下方,有些烦恼地说道。
“他一个男的,看了你这里,难道不该负责吗?”
何殊想了想,皱眉道,“可是被看的是儿臣,我为什么要对他负责?”
皇后不确定何殊是真这么想,还是在跟她装傻,干脆明了地直接道。
“不是让你对他负责,是他该对你负责,咱可不能吃这个亏。”
眼看靠装傻糊弄不过去,何殊有些无奈地扶额道。
“母后,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为免功亏一篑,儿臣才不得不找沈卓帮忙,总不能让人家因为帮了儿臣,就恩将仇报地让人家赔上终身幸福吧。”
皇后不满地回道,“什么叫赔上终身幸福?我儿长相如此出色,人又聪明,更富有天下,这世间男儿任凭挑选,愿意纳了他沈卓,是他的荣幸。”
何殊有些错愕地回道,“纳了他?”
皇后理所应当地回道,“皇儿很快就会正式继位,当上皇帝后,后宫还一直这么空着,也不是回事,肯定要纳些夫侍充盈后宫才好,母后是因考虑到那沈卓家无负累,很符合皇儿挑驸马的条件,再加上你们之间又有这份渊源,才想建议皇儿将他纳为皇夫,皇儿若不喜,母后就再帮你挑些人选。”
听出皇后竟有让她大开后宫的想法,何殊赶紧回道。丽嘉
“母后,儿臣向来不赞成当前的一夫多妻制,还想着要如何改变这种局势呢,所以儿臣即便当了皇帝,也绝对不会广纳后宫,父皇纳的那些妃嫔都是一人一个心思,更别说那些男子,势必会更难掌控,您可不能存在这种想法。”
想了想,何殊又补充了一句。
“何况后宫的人多了,都是要花钱的,我们可不能拿出大把的金钱,供养出一批白眼狼的野心,给儿臣拖后腿。”
听到这话,皇后不可避免地联想到后宫中的那些嫔妃,尤其是何殊的女儿身公开后,那些往日里看着还算本分的嫔妃与公主们的反应,深以为然地点头。
“皇儿顾虑得对,确实存在这些隐患,不过沈卓,皇儿真的不愿考虑一下吗?母后觉得,他真是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人选,要不然,我们将他指给小八,怎么样?”
不怎么样!
何殊下意识生出这个拒绝想法,心中对这个建议的反感与排斥,让她自己都忍不住惊了一下,也因此而隐约意识到自己的某些心思。
“这事肯定不行,毕竟他与儿臣之间,多少存在那么点不清白,他若成了儿臣的妹夫,多别扭,不过听母后提起后,儿臣也考虑过,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您与父皇回头找机会探探他的口风吧,问问他的个人意愿,绝对不能勉强对方,就算这事不成,也不能提小八。”
皇后笑容满面地应下,“不提、不提,你放心,我与你父皇肯定不会勉强那孩子,我们肯定不能做恩将仇报的事。”
将心满意足的皇后送出御书屋后,何殊总觉得自己仿佛上了个当,但她没有证据。
随着时间一天天临近举办登基大典的吉日,朝堂上的大臣也忍不住开始提起何殊的大婚一事。
何殊现年已过二十一周岁,按照时人至少要虚一岁的算法,她已二十二岁,妥妥的大龄未婚女子。
哪怕在她的努力下,民间结亲的年龄,已从过去的十五、六岁,提升到现在的十七到十九岁,像她这样拖到二十二岁还未结亲的,也属极少数。
因功被正式晋升到四品的沈卓也有了可以位列朝堂的资格,每次听到那些大臣催婚,他的心里就五味杂陈,十分复杂。
每次都站出来,态度坚定得与何殊保持同一战线,反驳那些总拿成家立业与继承人说事,给何殊增加压力的一二品大员。
即便因此而得罪不少人,其中甚至还包括他在尚书省的上官,他也在所不惜,迅速成为在朝堂上有名有姓地刺头。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沈卓意外得到正宁帝的召见。
这次的召见让沈卓感到有些紧张,虽然这位还没正式退位,却已开始享受正式退休生活的太上皇,在他的印象中,是位性格很好,活得很通透的老者。
但是出于心中那些隐秘的心思,让他对这次的召见,莫名感到压力山大。
看到这位据说在朝堂上表现得像个少年得志的愣头青,不惧得罪所有朝廷重臣,坚持维护太女的婚姻自主权的年轻小伙,正宁帝的笑容十分和蔼。
“沈爱卿不必多礼,坐下吧,朕闲来无事,叫你过来,不打算谈什么政务,只想与你聊些家常。”
见沈卓谢过恩后,难掩拘谨地坐到椅子上,正宁帝正待开口,就听到内侍过来通传,说是皇后娘娘到。
又是一番见礼后,沈卓在帝后态度热情的招呼下,再次坐了下来,正宁帝这才问出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沈爱卿是哪年出生的?家中都有什么人?”
这个问题瞬间让沈卓敏锐地意识到些什么,努力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态度恭敬得如实在回答完这个问题,衤糀皇后笑容慈和地笑道。
“原来沈大人和太女是同年出生,今年出有二十二了,朝堂上的那些王公大臣都在拿太女的年龄说事,认为太女该尽快议亲,不知沈大人的亲事,可有眉目?”
沈卓毫不犹豫的回道,“没有,微臣这些年一直在外任职,为了不负皇恩,不负陛下与太女厚望,专心政务,不曾考虑过亲事,家中长辈也都思想开明,愿意尊重微臣的想法。”
皇后闻言,心中更为满意的同时,也难免有几分担忧,试探着问道。
“沈大人现已回京任职,也算是稳定下来了,不知沈大人可曾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或者说,不知沈大人可曾有心仪之人?”
面对这个问题,沈卓一时有些词穷,稍做犹豫后,他选择心一横,直接跪在二人座前,坦然回道。
“娘娘既然问起,微臣不敢欺瞒,微臣已有心仪之人,便是太女殿下,纵然自知位卑身低,不敢心存奢望,却情不自禁,还望陛下与娘娘恕罪。”
正宁帝笑着摆摆手道,“少年慕艾,乃是人之常情,何罪之有,起来,快起来吧。”
三人就某件事达成默契后,并没有对外声张。
何殊虽然知道正宁帝与皇后召见沈卓的事,但她并没有追问三人交谈的详情,一来是因正宁帝与皇后的反应,已经给出答案。
二来则是因为她在朝堂上被大臣逼婚时,沈卓的那些异常表现,也充分表明了他的某些心思,三人面谈的结果不言而喻。
时间很快就来到钦天监选定的吉日,也就是何殊举行登基大典,正式继位的这一日。
这是一件举国同庆的大喜事,登基流程十分繁琐,何殊一早起来,与正宁帝一起去天坛祭拜天地,又去宗祠祭祖,宣告自己当皇帝后的目标,说白点,就是发表正式当皇帝的就职演讲。
何殊当然不会怯场,没讲礼部官员为她准备的那些辞藻华丽,空洞而又不实的套话,现场即兴讲了一大段,让现场气氛瞬间被燃爆,响起阵阵难掩激动地拥护声。
因为她态度直白地告诉在场王公大臣、负责安保工作的将士,以及从民间邀来的各行百姓代表,跟着她何殊有肉吃。
言语十分朴实无华,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明白,逻辑分明,现实而又直抵人心。
完成这第一阶段的流程后,何殊穿戴上正式的衮冕礼服,带领王公大臣们回到宫殿。
与正宁帝这位太上皇可以乘坐龙辇回去不同,何殊却这位新帝却需在礼乐的伴奏下,一步步走回去,接受文武百官的跪拜,接受由正宁帝这位太上皇亲手交给她的玉玺。
随后则是以她这位新帝的名义,正式颁布诏令,在即将到来的新年改国号,由何殊亲自拟定的国号,承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