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却已经皱眉不满的质问道,“怎么一下两个的,选的都是这种无父母双亲在堂的孤儿?”
皇后嫁给正宁帝时,亲婆母早已去逝,再加上皇家不比普通人家,也不讲究什么儿媳要孝敬侍奉公婆,心中对此没有多少概念。
但她知道,别家给女儿选亲时,都有很多讲究,最喜欢双亲俱在还身体康健,甚至是兄弟兄弟多的。
正宁帝清了下嗓子道,“结亲要考虑的重点是驸马的人品能力,别的并不重要,反正要与老三过一辈子的是驸马,又不是旁人,而且我们的女儿是公主,不用与普通百姓家的姑娘比。”
皇后还是隐约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大正常,相似的事可一可二,不可三,这可是第三个了,怎能这么巧?
可是这些驸马虽然都是太子推荐的人选,但是太子推荐的人多,亲自从中选出驸马的是公主自己,太子没有做任何干涉。
“话虽这么说,妾身就是觉得,除了老四,咱们的三个公主都给自己挑这类家中人丁不兴的驸马,怎么让人觉得,这么不对劲呢?”
正宁帝虽然也已从中看出一些端倪,但是想想大公主与二公主婚后的情况,再对比婚后将日过得一团糟,最后除了给他与太子添一堆乱,什么都没着的四公主,他就觉得,还是太子英明睿智。
但是这种事自家心里明白就行,实在不能说出去,所以正宁帝连皇后都不敢明言。
“没什么不对劲的,我看你啊,就是为了老三的亲事问题,忧心太过,才会这般多想。”
想到自己的那些难以控制的莫名情绪,皇后也觉得可能正是这个原因,努力抛开心中的那些疑惑,精神抖擞的问道。
“好吧,不管别的,我们还是商量老三的大婚事宜,哪怕时间赶得紧,该走的流程也不能少,她的嫁妆,除了按宫中例该给的那些,妾身这几年也为她攒了一些,虽说妾身不是她的生母,但是妾身毕竟养了她一场,待她跟老大老二都一样。”
听到这话,正宁帝的心情有些复杂,三公主的生母是为他教导人事的启蒙宫女,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是个真正老实本分的女子。
当年的皇后连生两女后,给这些妾室通房停了避子汤,她才因有孕,被从无名通房提为正经的妾室,上宗室名册的那种。
“梓童待老三的心意,朕尚多有不及,真是惭愧,不过除了按例该有的那些,朕也额外为她准备的有份嫁妆,回头让人将单子与东西给你送来。”
“陛下言重了,您对这些女儿们的心意,谁都挑不出一点不是来。”
这是皇后的真心话,皇上没有因为她们这些妻妾没生出儿子而迁怒,对那些女儿们也都十分疼爱。
要不是还有个太子从旁把关,宫里还不知道会出多少个像老四那么没分寸的公主。
这种父亲实属少见,至少皇后自己不曾遇到过,成亲前的那些闺中好友中,也没见谁能有机会得到父亲的这般宠爱与重视。
三公主将在近期大婚的消息传出,在京中也迅速掀起轩然大波,各家都忙着打听选定的驸马是哪位,是什么出身。
远比其他公主大婚的消息引起的的关注大,毕竟三公主的情况与其他公主不同,除了公主这重身份,还是堂堂三品大员,即便不是京官,也属位高权重。
毕竟身为公主的身份,让她圣宠在握,即便出京外任,也依旧简在帝心。
不管彼此间的关系如何,在三公主大婚一事上,各家都需要拿出自己的诚意。
等到三公主将要大婚的驸马人选的生平信息,被调查出来后,大家才知道三公主选的驸马竟是一个家世不显,父母双亲俱亡的孤儿。
那常家只在祖上曾出过一个三品官,到了三驸马的祖父这辈,只勉强混了个在京中不起眼的七品小官。
三驸马的大伯虽已考取举人功名,却屡试不第,蹉跎至今。
而只读过武院的三驸马之所以能够入朝为官,也是因其父亲是因公殉职,从而得了荫恩。
这么一位不仅家境普通,也没有什么文采学识之人,竟能成为尚三公主这只真凤凰的驸马,实在让人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
倒是普通百姓的想法很朴实,认为这是因为当今皇上没有忘记为因功殉职的功臣,才会将自己的公主下嫁给这么一位各方面都普通的驸马。
由此也再次引发众人感念朝廷从不辜负尽忠职守的官吏,还史无前例的特别厚待为国英勇献身的功臣讨论。
看到下边人递上来的奏报中提及的那些舆论,何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就是民心,也是她的布局算计,但她从没勉强过任何人。
第八十四章
三公主的大婚虽然办得仓促, 但是人多力量大,礼部与宫里分别派出大批人手,短时间内就被筹备得十分周全,办得规模盛大而又隆重。
正宁帝这个亲爹除了给些嫁妆, 再赏赐一些宝物外, 不用亲自忙什么, 还没皇后操心多。
只是他身为老父亲,将要嫁出这么一位情况有些特殊的女儿,这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欣慰之余,更多的是担忧以女儿那性格, 能否在将来维持好这段婚姻, 会不会受到伤害。
太子则是全程当甩手掌柜,除了让东宫按例准备贺礼外,再无其它,没因三公主是她颇为欣赏的姐姐, 就特殊对待。
大安百姓们的生活也不会受到三公主大婚的影响, 各种没完没了的政务,更不会因此而给她放假, 所以她仍需心无旁骛的继续奋战在御书房中。
所以门下省也依旧跟着忙碌着,连私下里聊几句三公主大婚这一热门事件的时间与精力,都极少。
不知道的可能还真信了上边是在借三公主的亲事,行邀买人心之举的说法。
听到何昌逸为给上边打抱不平, 讲起太子亲自操办的那场‘驸马选秀会’盛况后,门下省的官员们也都相信, 这桩亲事中绝对不存在什么邀买人心的政治目的。
要不然日理万机的太子, 根本没有必要多此一举的亲自操办那场选驸马聚会。
而其愿意亲自出面, 就是他对三公主足够关心并重视,还愿意尊重其个人意见的态度。
何况当天参选候选人出身与背景多种多样,从长相、身材,到性格、脾气,再到各种才艺,都各不相同,选择多到能让人挑花眼。
是三公主从众多人选中挑了这个三驸马,与只在最后的宴席上短时间露下面的太子有何关系?
早在在不经意间,但凡听到外人所揣测的圣意,门下省的官员都已习惯自动换算成太子的意思。
借被派往御书房办正事的机会,何昌逸对自己那天没能尽到责的事情表示歉意,何殊却笑邀请他与自己坐到一旁,还再次亲手给对方倒好一杯茶。
“昌逸堂兄不必觉得愧疚,孤要感谢你还来不及,孤是真没料到,母后邀请的那些个世家公子们那么……多,幸有昌逸堂兄帮忙招待,才不至于让人觉得怠慢。”
那个有些微妙的停顿,让何昌逸立刻领会到其中的深意,感同身受,实在是那些世家公子哥们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不由得干笑着回道。
“他们,确实有些热情过分,殿下不怪臣没尽到责就好,臣可当不起殿下的感谢。”
这是个难得的实心眼,聪明有能力,就是心思还相对较浅了些,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不过想想瑞王府败落后,他们由天堂跌入尘埃的经历,若是瑞王有意将孩子培养成像这样没威胁的样子,倒也能够理解。
何殊笑着点头道,“好吧,你不用觉得愧疚,孤也不再谢你,这事就算是过去了,我们兄弟说些别的事。”
听到对方这是有重要的私事要说的样子,何昌逸立刻收敛心神,神情凝重的摆出恭耳倾听的架势。
“殿下尽请吩咐,臣愿闻其详。”
何殊笑着摆摆手道,“昌逸堂兄不必这么紧张,只是为免误会,孤想托堂兄帮忙向瑞王伯带个口信,你且随孤过来。”
将何昌逸带到那幅海图前后,何殊指着标注着几座海岛的位置。
“这些都是我们大安在海上的近邻,过去多年,一直侵扰劫掠我们海边村镇的海盗,大多都来自这些岛国。”
何昌逸当然知道这件事,年初的时候,因大安遭遇突袭,定海水师剿了那伙冠盗还不算完,又去抢了某个岛国,才能带回那大批金银及无数珍宝的事。
何昌逸还曾亲眼见到其中一部分财货,也确认了海外确实繁华富庶的事实。
可是这些海外岛国与他父亲有何关系?还需要太子郑重其事的托他代口信,而不是直接与他父亲联系?应担心会引起什么误会?
“不知殿下希望家父做些什么?您尽管吩咐,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很感谢陛下的恩德。”
收起那份舆图后,何殊又带着何昌逸坐回一边的桌前。
“孤就是怕你们会误会孤与父皇是想吩咐你们做什么,才想请你代个信,那些都是土地与矿产资源十分丰富的小国,可惜他们不擅长经营,时有各种势力混战,闹得他们本地民不聊生不说,还让我们大安深受其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