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掉电话,骆规规对朋克男说:“我男朋友来了,我要不要加入你们必须经过他同意。”
朋克男忙点头,“成,我去跟他说。”
骆规规哼一声,扭身直穿马路,朋克男亦步亦趋紧随其后,骆规规余光扫着地上朋克男的影子,嘴角往下一撇,接着出其不意的小跑起来,朋克男一时没料到,当他也跟着加快速度时发现骆规规仗着身材娇小,灵巧的在人群中间钻来钻去,自己牛高马大反而显得笨重,一转眼跟她拉开了距离。
骆规规一马当先冲到梅制跟前,二话不说伸手握住他的手,而且是十指相扣的那种握法,梅制来不及反应就听见她说:“有流氓跟踪我。”
梅制感觉到她手心湿润,估计吓出了汗,遂拽着她挡在身后,其实他刚才已看见有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一路尾随着她,心想现在治安怎么这么差?大白天的流氓居然敢在闹市区追着小姑娘满街跑。
朋克男终于追了上来,一边喘气一边指着骆规规说:“同学,你跑什么跑?我又不会吃了你。”
骆规规打个颤,梅制立时涌起保护弱小的冲动,拧眉头瞪朋克男,“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朋克男一见梅制俊帅无敌的长相,心里顿时赞叹了一把,不由得满脸堆笑道:“你好,你好,我不是坏人你别误会,事情是这样子的,你女朋友很有才华,非常希望她能加入我们帮派。”
我去!世风日下,黑社会招小弟……小妹,竟如此明目张胆,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马上给我滚,不然我报警了。”梅制亮出手机。
朋克男吓了一跳,“没这么严重吧?”
梅制点出键盘,摁了两个“1”,拇指悬在“0”上方,“甭废话,你滚不滚?”
朋克男吞吞口水,枉费人长得那么帅,敢情是个暴脾气,怪不得女朋友死活不答应加入他们,于是赶紧摆摆手,“行了,行了,我走,我走。”
打发走了流氓,梅制回头想安慰学妹两句,谁知骆规规过河拆桥似的倏然松开他的手,还放到牛仔裤上蹭了蹭,他是有多脏?
“学长,谢谢你。”骆规规只顾着确认朋克男是否真的知难而退,没留心注意梅制的脸拉得老长。
“龟学妹的‘才华’连流氓都被吸引,上杆子追着要求‘吸收’你入帮派,身为学长真是与有荣焉。”
骆规规拉回视线,慢半拍发现梅制脸色不虞,好嘛,旧恨未了又添新仇,不过她就是没法理解,帮忙赶走骚扰学妹的无聊人士,举手之劳而已他有啥好不高兴的?无非她又欠他一笔,待会儿“痛宰”她时可以更凶残狠辣。
既然无论如何今天都死定了,骆规规决定长痛不如短痛,大无畏的问:“学长想怎样了断?”
了断?了断什么?梅制心思仍扑在学妹不尊敬学长的态度上,压根忘了约人家出来干嘛来了?双双对望半晌他才解开疑惑,随即把问题原封不动丢回去,“你想怎样了断?”
爱好和平的骆规规马上道:“说声多谢学长宽宏大量,然后走好,再见。”
梅制要笑不笑,“你想得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骆规规岂会不懂理想与现实总是天差地别,但忍不住说:“简单还是复杂完全取决于学长的肚量。”
拐着弯抹着角骂他肚量小,龟学妹果然“才华横溢”,刚才就不该多管闲事,以她的本事区区一个流氓算什么?梅制悔之晚矣,斜睨着她说:“我也希望简单点,可惜咱俩的事儿三言两语扯不清楚,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
开宰了,骆规规认命的四处打量,这条商业街上不乏消费昂贵的店铺,随机点一家也能让她即刻赤贫如洗,幸亏大二的课程不重,仔细规划一下大概腾得出时间再打一份工。
梅制不解她干嘛东张西望,小女生通常不都喜欢泡奶茶店或者蛋糕店么?选定左前方装饰得粉嫩粉嫩的甜品店,梅制迈步走过去。
骆规规见他移动忙不迭跟上,当他走进开在高级法国餐厅旁边的小小甜品店,差点揉眼睛,他没看错门牌吧?
“欢迎光临,请问先生几位?”惊现极品帅哥,女店员热情招呼。
“两位。”梅制询问骆规规想坐哪儿,结果却没看到人,调过头发现龟学妹愣愣的杵在门口,“干嘛你,还要我请啊?”
“哦哦,来了。”骆规规一边暗呼走运,一边感激梅制尚未泯灭良知。
“要坐哪儿?”
“随学长意思。”
梅制环视一周,立时惹来店内女客人惊艳的瞩目,他习以为常,朝窗边努努下巴对骆规规说:“就那边。”
“行。”骆规规无所谓,抓紧时间偷瞄柜台上方悬挂的价目表,平价,甚得朕心。
待坐定点了饮料,骆规规特意问:“学长不要其他的了吗?”
他不嗜甜食,一杯冰红茶刚刚好,所以摇头,“不用了。”
这下骆规规反倒不好意思了,总有占他便宜的错觉,不由得乖顺的低垂头,一副小媳妇的小模样。
梅制自然不知她心里所想,饮料一上,直入今天主题,“听说你略施小计便成功鼓动同寝室的女生跑去减肥,是不是?”
骆规规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他提起这事儿,莫名其妙的抬眼看他,“她也有减肥的打算,我只是稍微敲了敲边鼓。”
明明一肚子坏水,还装无辜呢?梅制问:“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怎么计划的?”
殷旗是他室友,难道是替兄弟来“摸底”的?骆规规犹豫不语,他又道:“别隐瞒,实话实说。”
“殷学长甩人不对。”想想又补充,“冯丽媛对他是认真的。”
原来是担心他帮亲不帮理,梅制笑笑,表明态度:“他俩我是乐观其成的。”
中立就好,骆规规坦言:“改造冯丽媛,让殷学长后悔,之后的事儿顺其自然。”
“就这样?”她有这么“单纯”?
“职业媒婆也只包结婚不包生儿子,何况我这路过打酱油的。”
梅制大叹气,“龟学妹,你很不老实,硬把打赌说成打酱油。”
赵越致你个大嘴巴!骆规规悲哀遇人不淑,误交损友。
“激将法,学长听说过的吧?”骆规规尽力辩解。
“激将法你也玩得很大,到校门口拉三天横幅自称人渣,亏你想得出来。”她不是想出名想疯了,就是对自己过分自信。
横竖都判定她诡计多端,她懒得再辩,“学长,一码归一码,不管我和冯丽媛最后怎样,跟我们之间的恩怨没关系吧?”
“有关系。”梅制靠进椅背,“现在都由你每天监督冯丽媛减肥,看得出你够持之以恒的,所以我要借用你的这个‘持之以恒’。”
他说的是火星话么?怎么她有听没有懂?骆规规大惑不解:“恕我愚昧,请学长明示。”
梅制定定注视着她,抛出一句:“我要你帮我训练体能。”
如果不是在公众场合掏耳朵有碍观瞻,骆规规一定已经拼命掏了,“学长,我真不明白您什么意思?”
“我预备明年出国念书,但因为从小体质差,家人不同意我去……”梅制隐去后半句话,一脸“你懂的”表情。
骆规规聪明的接着往下说:“所以你要练好体能,打消家人的顾虑,呃,学长,你身体究竟有多差?”
梅制抿唇不说话,骆规规启用“专业眼光”扫描对桌白衬衫包裹下的体格,得出结论:“学长,你好像一点不爱运动。”怪不得上次跑不赢她,也怪不得任何与体育挂钩的活动皆不见他。
梅制不怕承认道:“我的确不爱运动,身上没有一片肌肉。”
啧啧,全校的宠儿亦并非毫无瑕疵,骆规规惋惜:“学长不介意自己是个软肉帅哥?”
梅制立起眉毛,“废什么话?从明天开始,你来陪我锻炼,无论我找什么借口,你都必须风雨无阻的把我拽到操场上去!”
09
被龟学妹取笑是软肉帅哥,梅制纵然心有不甘却无话可说。心有不甘是因为任何一个风华正茂的二十岁小伙子都不愿被冠上此等有损自尊的名号,而无话可说是因为他确实很弱,从小到大求学过程中无一例外的文化课成绩有多好,体育成绩就有多烂,人家刘翔110米还带跨栏才跑13秒,换他也就勉强完成50米短跑。
他不爱运动,并非先天因素所致,而是源于他身有残疾的父亲。打有记忆起,他就不似其他小朋友,由爸爸带着上山抓鸟,下河摸鱼一起疯玩。且不说什么打球、骑车、捉迷藏了,哪怕吃饱饭出去散散步也没有,杜绝一切属于“纯爷们”的户外活动,一心牵系老爸健康的老妈甚至连一次家长会都不让参加,要不是他俩是名人,大部分同学以为他是没爹的孩子。
每当老爸看着成绩单上唯一的红色数字,不是没有对此表示过忧心,可老妈总说:儿子不是矮子就行了,跑不快坐车,跑不远坐飞机,又不是原始人上哪儿靠两条腿。
结果老妈说一套做一套,他要出国留学,马上遭到强烈反对,声称怕他体力差,不适合远行,拜托,他坐飞机碍着体力什么事儿?
眼看还有一年时间就要准备申请学校了,体能关不过老妈那关跟着过不了,为此他也曾下狠心要加强锻炼,然而……他有狠心没恒心,往往光见打雷不见下雨,头天晚上才剁鸡头立誓明早起来跑步,但隔天宁被鸡剁头也不肯挪一步,为此深受同寝室的哥儿们集体鄙视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