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骆规规一口热血来不及喷出,围观群众已动作敏捷的拿起手机记录这“身边发生的故事”,噼里啪啦的闪光灯伴随着挖到八卦的喜悦惊呼,轻而易举将骆规规推入阴暗深渊。
场景切换到学生食堂,梅制挽着骆规规排在人龙中,状似认真的与她讨论今晚吃什么?前后左右的学生表面上保持着沉默,实则内心如同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绯闻男女主角具象的出现在眼前,这种运气不是随时随地都碰得上的!
感受到空气流转萌动的亢奋因子,骆规规无力扶额,很好,这下跳进十条黄河也别想洗清了。
“规,我要吃炸鸡腿。”梅制望着香喷喷的鸡腿垂涎道。
骆规规撇嘴,“你吃SHI吧。”
梅制又可怜兮兮的低头,两只狼爪蠢蠢欲动,“规,你还想在这儿再晒一次恩爱?”
瞅他一副“不要不要啦”很不好意思的模样,骆规规不禁郁气积胸、两胁胀痛,“今儿你放开肚皮爱吃啥吃啥,管够,行了吧。”
“谢谢亲爱的,你对我真好。”梅制笑眯了眼,亲昵的刮刮她的鼻子。
偷拍的快门声随之一通狂响,骆规规彻底没脾气了,总算明白当年阮玲玉为何留书“人言可畏”后服毒自尽,实在难敌众口铄金。
骆规规扭脸躲开他的爪子,“适可而止点,俗话说泥娃娃也有三分土性子。”
梅制自知该拿捏适度,乖觉的不再骚扰她,打了饭和她走到墙角相对僻静的地方坐下,骆规规目不斜视盯着餐盘,专心致志的吃饭,梅制来回看了她几眼,终于端正态度,语气严肃道:“还要气很久吗?”
骆规规筷子顿了片刻,“我心胸没你想象的狭窄。”
“我当然知道你心胸有多宽大……别瞪我,我说的就字面上的意思,绝无其他深意。”她可爱的反应令梅制想笑不敢笑,只得憋着平铺直叙道,“像你这种习惯淡淡过日子的人,不发火则已一发火铁定动真格的,如果不给时间让你自己慢慢平息,怒火绝对越撩越旺,这就是我为什么等了几天才来找你的原因。”
骆规规埋头吃饭没支应他,梅制清楚这样表示愿意听下去,便继续说道:“其实这次的事儿我也很生气,气你对我的信任居然如此浅薄,所以那个当下有些口不择言,但一听秘书哥哥说你哭着跑走,我立马悔得肠子都青了,梅家祖训做为男人害自己女人哭,无论如何就是不对。”
骆规规心底波澜微起,嘴里除了酸楚尝不到任何味道,勉强咽下一口饭菜,抬头默默看着他,梅制伸手握住她的手,“你该是多么坚强的人呀,若不是真到了伤心处,你岂肯被人瞧见眼泪?对不起,规。”
骆规规吸吸鼻子,别开视线,试了几次将手抽走,但他握得用力,“你要是还原谅不了,那就揍我吧,像过去那样来个‘五指扇’或是‘长白扇’什么的都可以。”
说着他把脸凑过来,“来,照着肉多皮嫩的地儿使劲儿扇,怎么解气怎么扇。”
骆规规好气又好笑的斜睨他,“你主意大,算盘打得精,给这儿我敢拿你怎么样?早预谋好了吧?梅小制,说你二皮脸都抬举了你。”
梅制一听她说话的语气有所转变,那脸上立时笑开了花,卖乖讨好的挪凳子挪到她旁边靠着她,要他有尾巴的话一准摇晃起来,嘴上跟抹了蜜似的道:“你哪时哪刻不抬着我举着我呀?这辈子我就指着你过活了,所以别生气了,嗯。”
骆规规抖肩膀希望抖开点距离,这厮给他三分颜色马上开染房,梅制则不辱软肉之美名,没骨头般楞是往她身上赖,“咱不生气了哈,气坏了身子我可心疼死,上次在你家门口,你说散伙我简直万箭穿心,一颗少男的玻璃心噼啪碎了一地,但想到你肯定比我更痛更苦,才又一片一片黏回去,反省错误总结教训,往后好好保护你,不再让你受伤害。”
“甜言蜜语张嘴就来,梅学长你最近长本事了。”骆规规鄙夷道。
“这怎么是甜言蜜语呢?”梅制一脸冤枉,“全是我掏心掏肺的肺腑之言。”
“打一巴掌再给个枣儿,你当我是有头无脑的牲口啊?”
闻言梅制正色道:“我知道你膈应啥,那人是你的硬伤、你的死穴,碰一碰非死即伤,前车之鉴历历在目,我纵使再缺心眼也没缺到这份上,没事儿抓把虱子扔自己头上,一开始他找上门我不过想去看看他打算玩什么花样,万一起啥幺蛾子,先在我手上灭了他,省得你烦心,结果他无非是巴望顺着我这根杆子爬,最后能和你化解矛盾,当时我就义正词严告诉他不用痴心妄想,当年的薄情寡义换现在的恩断义绝,甭管搁哪儿都是这个理,要他彻底断了念想,我这条道‘此路不通’,之所以没及时跟你汇报是怕你胡思乱想。”
骆规规问:“既然如此,你还和他搅合在一起干嘛?”
“天地良心,我哪有跟他搅合?是他自个儿见新闻闹得凶,跑来向我要人,我正愁得要挠他一顿了,谁曾想他突然脚脖子崴了一下,我不过好意扶了一把,你却刚好看到,真是上哪儿遇这么巧的巧合?坑得我都没地儿说理去。”梅制回想起来差点捶胸顿足,窦娥也没他冤。
听完前因后果骆规规也颇为无语,大事小情凑一块接连发生,现编的都没法做到这么一环扣一环,而且还判不了谁对谁错,除了无语问苍天能怎样?可转念一想,往往由问题反映出实质,她和梅制的感情是否太过脆弱,方寸大乱时竟没有首先考虑信任他,反而满是猜忌怀疑,她真如她以为的爱着他么?若真爱不应该无条件信任、全心全意信赖么?
梅制瞧着陷入沉思的骆规规,霎时有种情况不妙的预感,于是赶紧拉起她双手,目光直入她瞳眸深处,情真意切道:“你别这幅表情,规,我已经知道错了,一切都怪我做得不够好,让你产生不信任感,我会改,保证会改。”
他的真诚骆规规不是没有感受到,却越发的显示自己心虚,她蹙眉道:“你用不着把错处都揽上身,这不是单一性的问题,刚刚你也说你其实很生气,当然要生气,不被信任和不信任尽管一字之差,却同样伤人,我难道没有责任吗?归根结底我们的感情还不成熟,需要一些时间和空间冷处理一下。”
梅制心急的反驳:“我不要冷处理,我不许,规,你够冷静了,再冷下去都结冰了。”
骆规规苦笑笑,“真结冰的话,正说明这段感情没有延续下去的必要,不是吗?”
“规,别这样,拜托你……”梅制接受不了她的说辞,也接受不了失去她的可能。
“我答应你绝不意气用事,绝不草率行事,让我仔仔细细想个清楚明白,我想你也不希望咱俩之间始终存着一道裂纹吧?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怎样呢?她脑子里压根就系了个猪蹄扣,越挣越紧,紧到解不开,成了死扣,到时候不想玩完也得玩完。
梅制松开她的手,仿佛壮士断腕,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说:“好,我尊重你,我让你仔仔细细想个清楚明白。”
骆规规感激的望着他,“谢谢你。”
梅制忧伤的笑了,他根本不稀罕这句谢谢,他最想做的是将这小女人整个打包带走,拴在裤腰上,甭管去哪儿、干什么都不分开,他好害怕一时心软放了手,不知道何时才可以重新牵手,他坎坷的情路呀谁来可怜?
这晚骆规规没去上自习,因为没心情,落落寡欢的回了宿舍,蒙头钻被窝里强迫自己入睡,然而辗转反侧就是合不上眼,挨到天将亮,突然一个重物狠狠砸到头上,痛得她眼冒金星半天没回过神,见鬼呢吧?
揉着脑门坐起来,咧嘴龇牙抽气,旁边地下冯丽媛杵在哪儿,仰着头对她说:“睡不着起来和我跑步去。”
骆规规愣了一下,不确定道:“你跟我说话?”
“不然跟鬼说话啊?”冯丽媛嘲弄道,“下来吧,我在外头等你。”
瞪着冯丽媛不复昔日臃肿的身材,略显苗条的她走路带风,甚是飒爽,骆规规眨眨眼,怀疑到底是她梦游还是自己梦游?
稀里糊涂穿衣下床,套上跑鞋走出门外,冯丽媛盘着手臂冷眼瞅她,“磨叽什么呢?赶紧的跟上来。”
骆规规“哦”了声,迈腿跟在她屁股后头,屁颠屁颠的下了楼,“喂……呃,冯丽媛,你这是……”
冯丽媛头也没回,一边开始小跑一边说:“别废话,快点!”
哈?骆规规张二摸不着头脑,只得傻乎乎的往前追着她跑,转眼到了操场,雾茫茫的晨曦中锻炼的学生寥寥无几,春寒料峭被窝暖正是好眠时嘛,能坚持晨练的必定是热血澎湃爱好体育的青年。
骆规规吭哧吭哧随冯丽媛跑了大半圈,久不活动的筋骨哪儿哪儿都疼,呼出的白烟喷得鼻孔发麻,她慢下脚步头晕晕的走,手摁胸口感到心脏突突跳得厉害。
冯丽媛接着跑完后半圈,赶上她在她身边停下,却是脸不红气不喘,步履稳健,“刚跑一下就垮了?你的体力未免太差。”
“我都没准备,一通疯跑能不差吗?”骆规规说得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