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的目光从她们的脸上徐徐扫过,不由在心里轻嗤,都是眼皮子浅的货色,不过是几匹布也值得这样。
“李侧福晋那边三匹,宋格格和苏格格各挑两匹,郭姑娘一匹,其余的分一匹。”
没有耿宁舒的份,她们还以为福晋把她漏了,正有些幸灾乐祸,结果就听到福晋又说:“耿格格前两天受了惊吓,屋里烧着了不少东西,余下三匹就都给你拿回去吧。”
三匹!她凭什么拿三匹?!
饶是宋格格这样不掐尖的人,面上的微笑都黯下去几分。自己比福晋进府都早,现在还不如刚来半年多的耿宁舒。
苏格格咬着下唇也很是忿忿,自己都已经那样低声下气地向福晋投诚了,她竟然还是更偏向耿宁舒?那狐狸精不就是有张好看的皮相吗,她一定要跟福晋证明,自己的本事比耿宁舒大得多,自己才是她最好的帮手!
郭氏本来还在为自己的一匹沾沾自喜,没想到耿氏有三匹,还没来得及得意,心里就别浓浓的酸意淹没了。
侍妾们虽然分到了,脸色也不好看。那么多人才分一匹,能做一件上衣就了不得了,这算什么呢,还不如没有呢。要不是耿氏多拿了一匹,她们还能凑全套。
耿宁舒也没有婉拒,欣然接受,“谢福晋。”
这么分配已经给她拉完仇恨了,再推拒别人也不记她的好,还不如自己全部享受。
等她们抱着布匹走了,全嬷嬷有点心疼,“上好的料子,您怎么不留点儿,全便宜她们了。”
福晋捻着手里的佛珠笑得意味深长,“几匹布就能把人推出去当靶子,多划算的买卖。”
她叫来瑞香,“你亲自把三匹布送去李侧福晋那,透露她一共有十二匹就行,其他的不必多说。”
李侧福晋她养了几天精神已经好多了,等人一走直接问身边人,“福晋那得了几匹?”
她身边的翠儿老实回答:“福晋一匹都没留。”
“没留?”李侧福晋眉梢吊起,“那剩下九匹都给谁了?”
翠儿战战兢兢地报了前面几位,见她面色如常才吞吞吐吐地说:“最后三匹给……给耿格格了。”
“什么?!”李侧福晋猛地坐起来,“她一个低贱的格格,凭什么跟我一样多?!”
底下的宫女太监们全都支支吾吾,她抓起手边的茶碗就摔到他们脚下,“你们还敢有事瞒着我?”
一群人连忙跪下,把她晕倒之后的事情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听到耿宁舒住进雪绿阁,李侧福晋气得一个仰倒,把手边能拿到的东西全扔了一通,“爷竟然这么抬举那个贱人!”
那边离前院就一墙之隔,四爷要是去了那后院都没人知道的,当年她想要都没住成功,这耿氏凭什么?
李侧福晋咬牙切齿,“耿氏这个贱人,定是私底下耍了见不得人的手段花招,等我能出门了,我一定要弄死她!”
她情绪一激动,肚子又隐隐有些痛起来,吓得翠儿赶紧让人去喊府医。
耿宁舒从不靠近西院,也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李侧福晋给盯上了。她现在换了地方住,正院来回自然也换了条路,一路上都是常青的树木和绿草,很是清幽。
行到半路她忽然听到有一阵“呜呜呜”的声响,像是某种幼崽的叫,循声去找在一个隐蔽的草丛里发现了一窝小奶狗。白的黑的黄的都有,全都没睁眼,肉乎乎软趴趴的挤在一起,可爱得要命。
没有大狗在,耿宁舒伸手轻轻戳了戳其中一只的小肚子,软糯糯的手感把她的心都萌化了。
白果见她逗得开心不愿意走,笑着提议,“格格这么喜欢,要不跟张公公说声,也养上一只,咱们院里也好热闹热闹。”后院是不拘养宠物的,只是有嫌脏嫌吵的,恰好没人养罢了。
耿宁舒却摇头,她喜欢猫猫狗狗,上辈子也曾经想过养,现在只庆幸没养成,要不然她猝死以后小动物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不了不了,养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我现在连自己的命都做不了主,哪还能为这条小生命负责。”
四爷刚踏进后院就听到这么消极的一句,停下了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谁能拒绝奶fufu的小狗勾呢?
小耿:我我我!
第20章 四爷驾到
苏培盛在他身后倒吸一口凉气,耿格格这话说的,她的命是在主子爷手里,难不成还敢有不乐意?
他偷偷去瞥四爷的神色,见他虽然蹙着眉,面上却没有丝毫愠色,目光中还透着几分怜惜,忽然反应过来。
要是耿格格当面对着四爷哭诉抱怨,确实会让人觉得是在表达不满。可她偏偏用了那样云淡风轻,懂事看开的口吻,还是无意中流露出来的,那就一丁点不满都没有了,只剩下柔弱可怜和无助。
连他听着都觉着心下一酸,更别提四爷了。
如苏培盛所想,四爷听到这番话,第一反应就是耿宁舒被着火的事情惊了魂。她年纪小,哪里遇着过这样的场面,定是吓坏了。
四爷怕自己出现会让她更惶恐,就没有再往前,退后两步回到转角处,等到耿宁舒走了才重新走出来。
看着她瘦弱纤细的背影,他想到在火场外见到她时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头沉闷闷的不大舒服。
“苏培盛,那晚发现走水的那个,原本的活儿不必做了,让他擦亮眼睛好生盯着雪绿阁这边,有任何危险都及时来报。”
前院的小篮子接到指令的时候,人都乐傻了,他在府里做了三年,还只是个最低等守门的小太监,没想到偶然发现的这一桩火情让他升了职,昨天还收到了核桃给的五两银子。
他激动地朝着雪绿阁的方向跪下郑重拜了拜,“耿格格真是奴才命中的贵人!今后有用得着小篮子的地方,奴才必定在所不辞!”
*
四爷大步去了西院,李侧福晋那边来报肚子疼请了府医,他得过去看看。
进了门,福晋已经在了,他直接问:“如何了?”
福晋宽解他,“爷别太担心,府医方才施了针,李氏的疼已经止住了,应当没有大碍。”
院里的大太监田进禄等在旁边给四爷引路,他却没往正屋去,径自去了两个孩子的住处,方才看到耿宁舒,他就想起正月十五那天这么多祸事都是从李氏这儿起的,就不大想见她。
那日大格格和二阿哥是进宫了的,好在没受影响,福晋道:“妾身已经跟乳母们都交代过,李氏这胎坐稳前尽量少让孩子们过去,免得发作起来吓着他们。”
四爷点头,“安排的妥当,你费心了。”
李氏这胎才一个来月就叫了几回府医,怎么看都不大乐观,还是多看顾好现有的两个孩子才是。
看完孩子那边的府医也过来了,“侧福晋前些日子动了胎气,应当静养为上,此番急火攻心所以突发不适,之后还应当静心少忧思才是。”
“她哪来的火气?”四爷脸色沉下来,自己积了那么多怒火都没朝她发,她倒好,连身子和孩子都不顾大动肝火。
福晋就道:“李氏卧床静养,连门都没出过,难不成是下人们没尽心伺候?”
四爷皱了眉,“苏培盛,把李氏身边伺候的都叫来。”
这群人前几天刚被打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身上疼,心中更慌,不敢抬头看坐在主位的两位主子。
福晋问道:“李侧福晋到底是为何腹痛?”
底下几人互相看看,谁也不敢说话,他们哪敢说是因为四爷让耿宁舒住雪绿阁的事情。
“还不如实交代?”福晋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和颜悦色,“难不成是你们几个谋害主子爷的子嗣?”
这罪名压下来可是要掉脑袋的,田进禄赶忙磕头:“福晋明鉴啊,奴才们就是有十条命,也万万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其他人也跟着他一起,光喊着冤屈,避而不答。
“砰!”四爷把手里的茶盏重重一放,“既然都不说,那就拖下去再打,打到有人愿意说为止。”
苏培盛立即指挥太监们动手,敢在主子面前耍心思,真是活腻了。
见四爷来真的,一帮奴才宫女吓呆了,旧伤还没愈合呢,要再添新伤不是被活活打死了么,跪在后头的一个小宫女瘫倒在地什么都顾不得了,“主子爷开恩,奴才说,是因为……”
翠儿眼看要瞒不住,赶紧抢话,“奴才也说,是因为福晋早上分发了一批布料,不知是不是弄错了,竟让主子跟耿格格分得一样,主子一时气急就……”
跟埋怨四爷不公相比,这已经算是件小事了。
福晋面有愧色,起身向四爷请罪,“是妾身思虑不周,原想着耿格格屋中衣物烧毁了大半,这才在格格的份额上多匀了一匹给她。妾身那边没留,这就从库房中挑几匹之前宫里赏的给李侧福晋补上。”
“不必,没得这么纵着她。”
就为了这一批布的事,值得气成这样?坐上了侧福晋的位置还这么小家子气,四爷对李氏越发失望,“福晋是她的主子,她再有不满也憋着!”
“今天这顿板子给你们存着,要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要再有什么闪失,统统打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