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关心其他,只担心余绯听到这些事之后的反应。
他曾经做这些事的时候是孤身一人,无所顾忌,自然也没有后顾之忧;就算真的陨落了,他也能坦然接受。
但自从有了余绯之后,他经常会想,当年留下的这些隐患,会不会变成他和余绯之间的阻隔?
她会不会怨他?
“送阿荔转世后,顾不上管发了疯的绪寒,我便被天道告知邪主来犯,只能匆匆带兵迎战邪主,一月之后将他封印。”
闻砚说得轻松,余绯心底却颤了颤,不敢去想那其中的艰险。
“但天道告诉我,我与他的交易并没有结束,邪引仍然留有余孽。”
“我起初以为是因为邪主只是被封印,没有被完全绞杀,直到回到神海,我发现绪寒不对劲,才知道邪引侵入六界的程度,远比我和天道想象的都多。”
“但我们都知道,那时候已经没办法彻底肃清邪引了,只能靠对邪引日积月累的挖掘,逐个歼灭,可谁都不知道,那时候邪主会不会破开封印卷土重来。”
“后来,绪寒和我那一战你也知道了,落刑陨落,我当时再也不想管这或许本该毁灭的六界,招下天道让他帮我挡下了最后一击,回了神海,进入四季禁地。”
闻砚说到这,怕余绯不理解,又加了句:“四季禁地是世界上唯一能隔绝天道之眼的地方,我在那儿,他找不到我。”
说着,又自顾自笑了笑,“不过他在别处找不到我,就应该知道我只能在哪儿了。”
余绯小心地消化着这些讯息,眼底的那些情绪被逐渐认真的微波替代。
“所以,是因为邪引还未根除,所以天道才驳回当初六界的请奏,留着你的神位?”
“也不全是,后来他看着四散隐匿在六界的邪引,也明白了为什么我一开始没有接手此事。一世之主怜悯众生,却又因为怜悯做了错误的决策,从而给六界的未来造成更大的浩劫,他的过错,远比我没有根除邪引来得严重。”
余绯恍然,怪不得那日邪引再次出现时天道就迫不及待显现。
“我和他的交易没有结束,他也就得留着我,毕竟天底下估计没有第二个人敢再天道面前应下此事了。”
闻砚看着余绯露出了几分真切的笑,想起了第一次见她时,小姑娘全神贯注地踏在他秋季幻境厚厚的梧桐叶上,灵气得不得了。
他问余绯:“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入四季禁地前,梧桐树下那块古老的石碑吗?”
余绯点点头,想起什么,惊诧道:“天道的气息......”
原来早在她的神力注入那块石碑,四季禁地大开之时,她就已从那块石碑上感到过天道的古老气息。
闻砚颔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抬头看了看窗外雾蒙蒙的天,毫不留情地揭着天道的老底。
“你在四季禁地里遇到的那只追着你来的邪引,是天道放进来的。”
余绯瞪大了眼睛,随着他的视线望向天外,虽然看不见那所谓的天道,但她忽闪忽闪的圆眼里充满着不可思议。
闻砚见她总算又露出了这样生动的表情,松了口气,也不枉他绞尽了脑汁才把这些事说得听起来这么不值一提。
“抱歉,他是为了逼我出四季禁地,才误伤了你。”
“......”余绯沉默了很久,面色复杂,觉得有些好笑,“他逼你出来除邪引?”
“嗯,这些年邪引再次作乱,已然不可控了,天道需要我帮他收拾烂摊子。”
余绯捕捉了关键的信息,理出了清晰的脉络,揪出了关键。
“你是说,已经到了将邪引连根拔起的时候了?”余绯语气严肃。
不等闻砚回答,余绯已经想到了其中关窍,关切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没有成功,天道会对你如何?”
她小心谨慎地问着。
她说“如果”,她说“我们”。
闻砚心跳漏了一拍。
“没有如果。”闻砚斩钉截铁,像是对她承诺,“不会有这个‘如果’的机会。”
“为何?”
“因为不舍得离开你。”
所以我会赢。
闻砚好像有万分的把握,余绯轻轻笑了笑,勾住他的小指,蹭了蹭,“会离开吗?”
见少女如此执着地纠结于这个问题,闻砚顿感头疼,一抬眼又见那双汪汪大眼里满是焦虑和故作神伤地情绪,万般无奈之下,还是说了实话。
“不会离开六界,但会离开你。”
“会去哪里?”余绯肉眼可见的紧张,快速追问。
闻砚笑:“那得问天道了。”
雷刑、剥去神骨、打入轮回,又或是被天道带到六界的某处裂缝,留在那里生生世世,这些都有可能。
闻砚也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天道怎么这样。”余绯不大高兴。
闻砚没听清:“什么?”
“我说天道特别特别坏。”
低沉的笑声传来,闻砚笑得肩膀都在抖动。
余绯不满他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思笑,拍了拍桌子,“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就趁天道带走你之前把你藏到四季禁地去!”
闻砚一愣,刚想说这样不行,可话头一顿,才发现......
为什么不可以呢?
第七十八章
房门被闻砚突然地隔空推开, 门外偷听的人没有支撑力,险些扑倒在地上。
还是旁边一起偷听的绪寒抽着嘴角拉了梦冥一把,她才站稳。
“说了多少次了, 梦冥,别总听人墙角。”闻砚徒唤奈何。
梦冥摸了摸鼻子, 有些尴尬, 也一反常态地没怼天怼地, 和绪寒像两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站在门口。
“也没听到多少......”她嘀咕。
虽然是这么说,但其实该听的是一个字没漏。
绪寒脸上肉眼可见的担心和自责, “哥, 你何苦为了我和天道做这样的交易......”
这话一出,余绯和梦冥都一顿,看着绪寒的眼神都变了变。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闻砚道:“还有你, 也说了多少次了,不是为了你。”
梦冥扶额, 倒是有几分心疼绪寒了。
让你自作多情吧!
但出乎意料地,闻砚又道:“神族为天道所偏爱,接手邪引一事是必然的,没有你, 天道也会逼着我管。”
神族在六界独享天道福祉,得到了什么, 也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 这是神族都明白的。
闻砚从来不和绪寒解释什么, 但是这一句已经足够让他黯淡下去的眼神重新亮起来。
这种关头了, 梦冥自然也是担心闻砚的,“下回别瞒着了,又不是什么好事,还藏着掖着,自己憋着也不嫌累?”
闻砚笑笑,“没瞒着,你们要是和他们一样猜出来了,我自然也不会否认。”
梦冥脸色一沉:“他们?”
绪寒也着急:“除了余绯,还有谁?”
闻砚只是抿唇笑。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咬牙切齿道:“祝康......!”
此时,远在幻族志愿的祝康身着战甲,望着地平线上滚滚翻涌的浓烟,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
闻砚没否认,反而看着绪寒和梦冥着急上火的模样松了口气。
似乎有些事说出来,好像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没必要。
至少,真的有人还关心惦记。
余绯却没闻砚那么轻松,还在为天道会把他带走的事情担忧,脸上忧心忡忡。
“以天道的旨意,要将邪引彻底铲除,邪主不能只是单单被封印这么简单,必须要诛杀才行,但眼下邪主还没破除封印,我们该怎么做?”
她语速很快,迫切地想要找出应对之法。
绪寒和梦冥也静了下来,闹归闹,虽然闻砚和他们的实力不弱,但面对邪引,却还是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梦冥:“云将夜原先为了复苏邪主花了不少功夫,如今这么着急宣战,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除非他已经有把握能复苏邪主。”绪寒沉吟,“只有邪主破开封印,召唤来所有邪引,我们才能有机会一举歼灭。”
绪寒没说完时闻砚就给了他一个眼刀,可惜绪寒没懂,还是自顾自说完了。
余绯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云将夜抓了小姑,原来用意在此。”余绯轻轻道,脸上尽是嘲意的了然。
云将夜利用幻清击垮凰族,无非就是想找机会拿到余绯的血,取到涅槃之力,复苏邪主。
他暴露与邪引勾结之事后,自知六界都有了戒备,余绯和神海更是刀枪不入地在提防他。
如此一来,再想出其不意地取到余绯的血,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他掳走了余绯挂念和绝不会任由他去伤害的余嫣然,以此来威胁余绯。
闻砚也早想到了这一点,之所以不提起,就是怕余绯会为此自涉险境。
他大概猜到了余绯在想什么,声色低沉。
“余绯,不要瞎想。”
绪寒也后知后觉闻砚那一眼的用意,赶紧到:“我不是那个意思,你——”
梦冥踹了脚绪寒,对余绯道:“别听他瞎说。”
余绯知道他们在担心自己,心底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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