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的洗漱完,叼着牛奶,顺手拿起茶几上洗的干干净净的苹果,高呼一声,“李翠芬,我走啦!”
然后逃掉一顿令她丧失食欲的早饭,身后的咆哮催促云浅月赶紧离开李翠芬的领地,如果被抓回去,估计饭铲子都能打弯。
云浅月背著书包蹦蹦跶跶的游荡到学校大门口,手里掐着半袋没喝完的牛奶。
迎面冲来一辆失控的自行车,车上穿着校服的男孩子,竭尽所能的嘶吼,“没有闸,让开!”
没喝完的牛奶在挤压下飞到半空中,自行车行进轨道左边的云浅月看也没看就跳向右面。
右面的男孩子同时向左一闪,想要避开已经近在他眼前几近失控的自行车。
嘭
两人相撞,右面袭来的力度之大差点将云浅月撞飞出去。
半旧不新的自行车犹如病入膏肓的中年油腻男,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擦着男孩的脚尖飞奔过去,沿路带起一阵惊呼和叫骂。
原本就不安静的早晨显得更加吵闹异常,果然开学第一天大家都烦躁大于喜悦。
云浅月努力站稳身子,退后一步,连忙道歉。
其实她原本不动,自行车也撞不到她,那一跳纯粹是被吓得。
“对不起!你没事吧!”犹如大提琴般优雅低沉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
云浅月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从上到下连声音都像是一汪清澈泉水的男孩,连连摆手,表示没事。
高中的男孩多数胡子浓密,带着黑框眼镜,梳着短短的寸头,在这个季节穿着臃肿的冲锋衣。
然而这个得到她回答后,就转身离开的男孩则不然,他头发有点长,堪堪遮住眉眼,耳后的碎发剃的干净利落,白色的薄款羽绒服上除了牛奶滴落的水痕没有一丝污渍。
刚才离得近时还能闻见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市面上那款最火的薰衣草洗衣液的香味,还有一丝烟草燃烧后留下的气息。
“这么显眼的人没道理没见过啊!”云浅月心中虽然好奇,却随即抛掷脑后,快走几步闯进街边的小卖部,扒开面红耳赤的人群,将五块钱拍在即将包浆的玻璃柜台上。
“来瓶可乐!”那气势像是在售楼处买下了一栋楼。
云浅月从售货员手里接过可乐和剩下的零钱,晃晃悠悠的走向大门,身后的吵嚷声依旧,空气中各种各样的味道在这个早晨混杂在一起,又被3月还未回暖的风吹散。
雪白的墙壁,干净的能照出人影来,一排排座椅整齐的放在这间教室里,讲台上的老师唾沫横飞,底下埋在书堆里的学生昏昏欲睡。
啪
一根粉笔准确无误的敲在云浅月打着瞌睡的脑袋上,“到!”她站起身,假装自己从未睡过。
“出去!”教室正前方站着一位年过四十,额角就参着几丝银发的老师,她将手中的英语书扔在讲台上,暗红色金属边眼镜后面的眼睛似有熊熊怒火在燃烧。
感受到形势比人强的云浅月,立马迈着方步离开,完全不看讲台上那张越来越黑的脸。
拉开教室门,大步迈出。
嘭
眼前一黑,撞了一个眼冒金星,由于力度太大,将门外的人撞得一个趔趄。
“对不起,你没事吧!”云浅月晃了晃脑袋,晕乎乎的看不清对面的人。
门外的男孩皱着浓密的眉毛,惯常冷漠的丹凤眼充满震惊,似是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教室里的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得静寂无声,纷纷看向门口的两个人。
云浅月意识到现下已经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她默默的关上门,隔绝那些惊讶中带着探知的目光。
走廊里初春的阴冷侵袭着她的身体,少年只穿着校服的背影单薄瘦弱,有一丝说不出的熟悉,云浅月思索了一下,想起这人正是早晨她在打门口撞到的那人,“还是这么冷漠啊!”她嘟囔了一句。
云浅月懒散的站在走廊里,百无聊赖的抠着手指,心中算着时间,到底还有多久才下课。
教室的门忽然打开,她身后传来一阵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的声音。
啪
木板隔着衣服抽打在云浅月的后背上,火燎燎的疼,她想要伸手在后背上揉揉,可想到身后的人是谁,便歇了这份心思。
转过身低着头,收住龇牙咧嘴的表情,面上委委屈屈好不可怜,心中念叨,“老太婆,下手真狠!”
“仗着拿了几次文学奖,赚了几笔稿费,就连我这个班主任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吧!”云浅月总感觉要不是因为还没下课,容素的声音恨不能吼得天下皆知。
“老师我错了,下次保证不会了!”态度诚恳,姿态极地,这是她熄灭各科老师怒火百试不爽的秘籍。
亲自将憋着一股火的班主任送走,晃晃悠悠的回到教室,趴在门口观望的男生张伟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云浅月眨眨眼睛,神色好不得意,悄声说句“小意思!”然后无视各种各样的眼神回到座位上。
上完两节物理课,她犹如被上刑了一般,只觉能干三碗饭,呼朋唤友的跟着一群男生冲往食堂。
双层食堂里人影憧憧,站在一群男生中间的云浅月丝毫不显矮,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更显得周边的人规规矩矩。
窗口不断有人端着餐盘走出队伍,年轻鲁莽的生命就算是吃饭都是用跑的,精力仿佛永远都用不完。
大妈打饭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齐头并进,连手抖的频率都一样。
一人端着装满食物的餐盘匆匆跑过,云浅月小心翼翼的避开飞溅的菜汤,闪躲之间再次撞向比她高出一头的身影。
还没感叹完今天是不是衰神附体,怎么总是撞人,就听见一道熟悉的低沉音说,“没事吧!”
她抬头看了一眼,喝!好家伙,这是第三次撞见这个人了,到底是什么孽缘!
连忙道歉,然后随着队伍向前走去,可能是她站的这个窗口后的大姨手上安了加速器,一瞬间就和隔壁队伍那人拉开了距离,倒是没来的急给她说上几句话。
吃完饭和张伟几人回到教室,大中午的百无聊赖,云浅月坐在张伟的桌子上晃荡双腿,桌子在她的压迫下发出不甘的吱吱声,“张伟校草,听说你的名号,一上午就被人剥夺了!还是新来的小学弟。”她乐呵呵的调侃道。
张伟面无表情的扯了下嘴角,嫌弃的说,“你少听那些女生八卦,一天天闲得慌!”
云浅月点点头表示肯定,这也是她不爱跟女生玩的原因之一,整天叽叽歪歪,动不动就哭,她也烦得慌。
“下午什么课啊!”话题转的相当敷衍生硬。
张伟翻了个白眼说,“体育课!那不在黑板上写着呢么!你还问我。”
云浅月头都没回的说,“近视眼,看不清。”
“咱俩距离黑板有一米远么!”张伟指着近在咫尺的的黑板,觉得这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越来越强了。
“嘿嘿嘿”云浅月敷衍的笑笑,伸手拿走刚刚放在讲桌上的饮料,跳下桌子,往教室斜后方走。
“左护法,我睡觉了,上课记得叫醒我。”
第4章 这可真是孽缘了
云浅月浑浑噩噩睡了一中午,生生的错过了一节课,再睁眼时眼前就是一张放大的脸,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啪的一下拍在那张脸上,怒吼着,“张伟,你要死啊!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你让我喊你的!”张伟委屈巴巴的说,揉着被拍的生疼的脸,心里抱怨,一点也没有女孩子的样子,也太暴力了。
“走了!”云浅月站起来,活动活动睡得发麻的四肢,扭着奇怪的姿势离开教室。
操场上,两个班级站在不同的位置,体育老师例行整队结束,问了一句,“谁去给我取两个跳绳啊?”
“我去!”话音未落,云浅月已经跑出三米远,愣是没给身后的其他人一丝机会。
嘭
一颗篮球从门缝里飞出砸在脑袋上,云浅月怎么也没想到来器材室取个跳绳,也能遭到这种无妄之灾。
门后传来急切的声音,“苏屹,你没事吧?”
将门完整推开,门后露出两个蹲在地上的男生,他们的脚边滚落着两个篮球。
被叫苏屹的人头低着,手捂着鼻子,两滴鲜血透过指缝掉在地上。
云浅月连忙掏出校服裤兜里的纸巾,打开包装,拽了两张,蹲下身送到他眼前。
那人没接,却抬起头看向她这个罪魁祸首!
看见那双冷冽的眼睛,云浅月惊呼出声,“是你!”心中感叹,这可真真是孽缘啊,第四次了,而且还将人撞负伤了,一时间心中有些愧疚。
蹲在地上的人也懵了,连手边的纸也忘了接,脱口而出,“怎么又是你!”显然他也有些怀疑人生。
“呵呵,好巧啊!”云浅月讪笑两声,十分的不好意思,虽然被篮球砸那一下,脑袋有点晕,但是她推门的力度更大,被篮球砸到也不是无妄之灾。
蹲着的人扯过纸巾,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状况外的同学说了一声,“我去水房冲冲!”
“帮我拿几个跳绳送到高三4班。”云浅月说完就跑,也不看器材室里那一脸傻样的男生,跟在苏屹身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