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中式家具,都是好货,只是房子是西洋的,暂时用不上,全部搬到傅家的库房里,落了锁,把钥匙交给阿芳保管。
秦瑜和傅嘉树刚才出去除了定了一辆车之外,还买了一个保险柜,保险柜十分沉重,让人抬上了三楼次卧。
等东西搬完,秦瑜拎着自己和宋太太首饰的箱子上楼去。
三楼就是两间朝南,两间朝北的房间,朝南的房间,刚好秦瑜和宋太太各一间,阿芳则是住在二楼客厅边上的一间朝南房间,房间也宽敞。
秦瑜和宋太太各自把首饰放入保险箱。
这些忙碌完,天已经擦黑了,阿芳一辈子伺候宋太太,秦瑜叫她一声“芳姨”,三人一起吃了晚饭。
吃过晚饭,秦瑜整理了这几天考虑如何接手铭泰地产置业部的思路,毕竟在开了这么多次的管理会议之后,她已经大致知道了地产置业部如何运营了。
面对地产置业部目前的乱象,她想要快刀斩乱麻,不知道行不行?秦瑜到隔壁去请教傅老爷。傅老爷是这个行当的老法师。
宋太太看见在擦桌子的妮儿,跟阿芳说:“阿芳去把我的绣篮找来。”
阿芳去开了箱子,提了太太的针线绣篮过来,宋太太招手:“妮儿,过来!”
妮儿放下抹布,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跑宋太太身边,看见太太手里一个绣绷上绣了一支梅花,栩栩如生。
小丫头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太太,我想学。”
“你先擦好桌子,我给你画个简单的花样。”
“哎!”妮儿高兴得恨不能跳起来。
这边宋太太教小丫头绣花,那边秦瑜认真听傅老爷讲房地产里的门道,她已经记了五六页的纸。
最后傅老爷总结:“其实这些日常工作都是死的,你看,你提出的担忧,实际上资料都是可以查到的。你还担心什么呢?我也认为快刀斩乱麻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些人放在这里,内外勾结,才是麻烦。”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打算赶走几个跟查理何关系特别紧密的,丢下几个有人升职加薪,有人多给一点钱,人吗!讨好上司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多拿几个钱吗?只要钱到位了,暂时肯定能稳住。然后再培养自己的人。而且接下去要收缩,很多物业会出售,估计这些人也够了。等真的经济危机来临,趁着低价收购的时候,市场上肯定会有很多失业的专业人才,再招也不迟。”
“你已经拿定主意了,也就不用我多说了。要是细节上有什么不清楚的,问我,问俞掌柜都行。”
“谢谢伯伯。”
秦瑜出书房,碰到傅嘉树,傅嘉树送她下楼:“明天你肯定很忙,上班时段走不出来,下班之后来兴华厂看看?”
“你那里的事着急吗?”秦瑜看他,“难道不是海东厂那里更需要我?我下班后打算去海东。”
走到小门口,秦瑜被他伸手拉住,傅嘉树认真地看着她:“你知道我着急什么?”
秦瑜低头看着被他抓住的手:“你知道这几天比较忙。”
“然后呢?”
“我没时间去细想。”
秦瑜想要抽开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听他说:“别找时间了,就现在想。”
秦瑜背后是小门的门框,她再往后退就要靠上门框了,这特么就变成壁咚了。
不对,这货毕竟是百年前的古董,他又不懂壁咚。万一要是做得不标准,日后回忆起来,岂不是有些遗憾。
秦瑜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思维给惊到,她发现自己已经在想要怎么样不留遗憾了。理智和感性之间的天平,早就往感性一边倾斜得不成样子了,再挣扎只怕是自寻烦恼。
傅嘉树想要逼她一把,要不然她就是拖在那里,一天拖一天,只怕是猴年马月了。
此刻月色朦胧,路灯昏暗,在不充足的光线中,她的一双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他,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眼睛很好看,鼻子也好看,嘴唇更是像是漂亮的菱角,从眼睛转到嘴唇上,愈发心头热了起来。这么想了,心猿意马体现到了脸上。
秦瑜见他面红耳赤,不知道在想什么,总归不会是正经事,秦瑜使劲挣脱他的手。
傅嘉树正陷于自己的遐思之中,没有防备,被她给逃了,内心很是失落,却也无可奈何,安慰自己,总归是近水楼台,机会连绵不绝,下次还可以。
他还没跳出思绪,不曾防备,被秦瑜伸手推了一把,他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围墙门框上,只见秦瑜欺近。
傅嘉树脑子里警铃大作,他留学美国,二十年大是美国蓬勃发展的年代,各种文化盛行,其中就有代表女性开放和解放的“飞来波文化”,那些飞来波女郎,剪着掉长发,留着波波头,抽烟喝酒跳舞,热辣奔放,一言不合跟男子在街头拥吻。
他们这些来自东方的留学生,有人就沉迷于这样文化当中,认为欧美的一切都是先进的,放肆地拥抱这种新式文化。
傅嘉树却认为这种思想,如同绅士出门一定要带手杖一样,有待商榷,不必全盘接受。
尤其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接吻这个事,他们不觉得难堪,他都觉得难堪。彼时看到这种情景,他必然是要侧过头的,遵循非礼勿视。只是不特意看,也被迫看了不少。
难道?难道?她要?傅嘉树安奈不住内心的欢喜,却不知道如何迎接这一刻。真不知道老头子当时听见他妈,要生米煮成熟饭,怎么能够按住心头小兔的,他此刻只能头靠着门框,闭上眼睛。
秦瑜把傅嘉树推在了门框上,下一步进行下去了,壁咚这一招,果然是要男人对女人才能做得顺畅,他太高了,自己摆不出那个调调。
见他微微仰头闭上眼睛,秦瑜恨不能爆锤这个蠢而不自知的死东西,已经个头这么高了,还仰头?还怎么搞?不让他好好忐忑些日子,对得起他这个智商盆地吗?
秦瑜决定放弃,嫌弃地踢了他一脚,恼怒地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想什么想?好好回去想怎么把纺织机给量产了。”
说完转身往自己家里走去,傅嘉树看着秦瑜离去的背影懊丧,她是真的没考虑明白?还是说她心里依旧有宋舒彦?
第68章
傅嘉树失落地往家里走, 刚刚走到门口,傅嘉宁跳出来吓了他一跳。
“妈妈说她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一个笨东西?”傅嘉宁一脸嫌弃。
傅嘉树看着傅嘉宁,再越过傅嘉宁看自家亲妈, 他妈从楼上下来:“笨, 是真笨。”
“你们刚才在哪儿?”傅嘉树唯一想到的就是阳台,也就是刚才他送秦瑜出去,这个他亲妹妹和亲妈就在阳台上。
傅太太看着儿子:“你等着,我把你爸给叫下来。”
傅嘉树不知道这事儿跟他爸有什么关系,只见他妈拉着刚刚洗了澡,穿着睡袍, 头发还没干的他爸下楼。
“真的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个木头木脑不传下去, 是不是显示不出你们傅家人的特点?”
傅老爷拿着毛巾擦头,一头雾水地看着老妻, 傅太太说:“刚才我和囡囡在阳台上赏月。”
傅嘉树:“我信你, 我不姓傅。”
“傅嘉树。你欠揍是吧?”傅老爷把毛巾往傅嘉树脸上扔。
“你先听我说呀!”傅太太制止男人管教儿子,男人示意她继续,傅太太继续说,“看见你儿子去送小瑜。刚开始一切都很好, 他去牵人家姑娘的手了,到门口那里,他被小瑜推得靠在门框上。”
傅老爷笑:“小瑜跟你很像吗?”
傅太太用鄙视的眼神斜睨儿子, 问:“你晓得他干了什么蠢事?”
傅嘉树没觉得自己蠢, 他有什么问题?
傅老爷:“他又干什么傻事儿了?”
傅太太拉着男人到小房间门口:“你靠着门框站好。”
傅老爷不知道太太又发什么疯,依言站好, 低头问她:“干嘛?”
“把你的头抬起来, 然后闭上眼睛。”见老男人不动, 傅太太说,“快点呀!”
傅老爷只能抬头闭上眼睛,傅太太再给老头子调整了姿势,让他微微仰头,然后她也仰头看老头子:“你儿子刚才就是这个姿势。”
傅老爷笑着睁开眼,低头看媳妇儿:“不会这么傻吧?”
傅嘉树此刻看见父母一个低头,一个仰头,两人双目交汇,他妈情意绵绵,他爸眉眼含笑。
傅嘉树突然之间领悟其中精髓,所以秦瑜不是没考虑清楚,也不是心里还有宋舒彦,而是……
“跟你一脉相承。你还有我,直接跟你说清楚,他呢?你儿子这个猪猡脑子,我看你要抱孙子是不容易的。”傅太太转头嫌弃地看儿子。
傅嘉树转瞬从懊丧转为懊悔,自己真的笨的可以,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傅老爷过来勾住儿子:“行了,行了!小瑜会理解你的,要是样样都懂,那肯定是经验太过于充足。”
傅太太拉着傅嘉宁说:“现在晓得了不?你以为样样都称心如意的男子,通常他是到别的女人身上已经学了无数遍,才能知道女子心里所思所想,否则就是像你哥哥这样,聪明面孔笨肚肠,难免蠢钝,不要嫌弃,兴许只是他经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