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的,顾天成一行人的船刚靠岸。另有一艘客船从下游方向靠过来,泊位正在诚运客船的旁边。
要知道,诚运的船,而且还是顾天成夫妇乘坐,码头无论如何也要在现有泊位中, 选一个最好的位置。
而下游来的这条船, 能停靠在诚运客船的旁边,应该也是相当有面子的。
出于好奇,顾天成往后方瞟了一眼,顿时就笑了。
只见秦向儒正站在船头,眼巴巴的看着他呢。一遇到顾天成的视线,立即拱手,欣喜道:“天成!”
顾天成拱手还礼,朗声笑道:“这就叫无巧不成书吧?”
两条船还有点距离,秦向儒虽然已经当了五年侯爷,但依然不习惯太高声说话,只得再次拱手,以作回应。
接着便挺急切的等着船靠岸。
在顾天成的身后,袁冬初和方大太太也看到了后面靠过来船上的周彩兰。
周彩兰手牵着四岁的长子,身后是抱着两岁次子的乳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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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是,周彩兰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穿淡紫色衣裙的年轻妇人。
年轻妇人手中牵着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身边依偎着一个大约六岁的女孩子。
袁冬初疑惑的看向方大太太。
方大太太一脸了然,笑着解释道:“你可能不太熟悉, 那是通州张家的女儿。便是嫁给康豪的张氏,你之前还参加过他们的婚礼。”
同在通州的张家和卓家很熟,相应的,方大太太对张家女儿也很熟悉。
“哦,”袁冬初连忙点头,“我就说瞧着眼熟嘛。”
她的视线转向张氏身边的女童,那应该就是康豪的长女阿慧。
阿慧穿一身浅粉色镶红边的衣裙,镶彩的银质项圈和袄子的颜色非常搭。
小姑娘梳着双丫髻,两边发髻上各欠着一只金镶玉的蝴蝶簪花。
脚上是一双绣纹精美的红色绣花鞋。
此时,阿慧正靠在张氏身边,面色红润,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一点儿不怕生的看向他们这边,眼中都是好奇。
一番打量下来,袁冬初对张氏就有了百分百的好感。
阿慧能有现在的状况,显然张氏是把她当自己孩子养的。所以才有了她的大胆、健康和不加掩饰的好奇。
顾天成夫妇和方大太太从船上下来,还特意等了一会儿,和秦向儒一行人会合。
两方的人各自见礼,尤其是各家的小孩子,互相也是一番哥哥姐姐的介绍行礼。
之后,几个小孩子都随在自家大人身边,却相互看着,眼睛里都是小伙伴之间的好奇。
张氏看起来是个开朗性格,和方大太太、袁冬初见礼之后,笑着说道:“听说静兰的次子要办周岁宴时,我真担心不能过来。得知侯夫人要来参加,我便凑着热闹跟上来了。”
阿慧听她们说话,悄悄拽了拽张氏的衣袖,张氏低头问道:“阿慧想说什么?”
阿慧扬起小脸儿,脆生生提醒道:“原本干娘就有打算,要问我们要不要一同来的。”
小孩子的解释,大概是说她们不是硬凑热闹,让众人不由得莞尔。
周彩兰笑着应道:“是啊,这一趟出远门,怎么也得让我们阿慧和阿慧的娘亲、弟弟一起来的,否则我们也不够热闹呢。”
阿慧重重的点头,很有被重视的感觉。
张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略带抱歉的对方大太太和袁冬初解释道:“这孩子心里不藏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方大太太也是摸了摸阿慧的发髻,笑道:“这样才好,我们阿慧又大方又知礼呢。”
[750.第746章自找没脸]
袁冬初等人见面有着说不完话,另一边,吴家的吴泽已经带着几辆马车和一众仆从过来。
吴泽和顾、秦两人都见过面,这时抢上前来行礼:“草民吴泽,见过侯爷、见过顾大人。”
秦向儒初时还没注意吴泽的称呼,还那儿客气呢:“吴兄见外了,拙荆与贵府二奶奶是多年密友, 吴兄把我们当自己人便是。”
顾天成也笑着说道:“我们是来参加朋友儿子的周岁宴,你这样可就生分了。”
慢性子的秦向儒这时才回想,吴泽刚才对顾天成的称呼好像和往常不一样。
他们一路坐船,还真不知道通州发生了什么。
秦向儒迟疑的看着顾天成:“你,吴兄刚才称呼你……顾大人?”
周彩兰和张氏也是一脸的不解,看了顾天成又看袁冬初。然后, 她们在方大太太和许氏脸上看到了笑意。
吴泽一看这几个人的表情,立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笑着解释道:“前几日,朝廷派人去通州宣旨,皇上册封顾当家为二品漕运监察。”
“二品!真的啊!”秦向儒脸上的不解立即换成了惊喜,一把握住顾天成的手,重重的摇了摇,“这样才好,这样才对嘛。”
在他看来,顾天成和袁冬初才是有真本事的人。没道理他现在顶着个侯爷的爵位,顾天成却还是白身。
虽然顾天成在河道上也算是叱咤风云,但有个二品的官职,才更配他的身份。
周彩兰和张氏也是把惊讶换成了欣喜,笑望着袁冬初。
顾天成和秦向儒一行人没有直接去吴府,而是下榻在吴家庄子里的一座别院里。
到达庄子已经不早,一行人在吴家下人的帮助下安顿了行礼物品,做了简单的洗漱,便是晚饭时间了。
吴泽叮嘱了庄子里的一应下人,便告辞离开,约好第二日巳时正,吴家家主过来拜见侯爷和顾大人。
结果第二天, 吴家家主带着儿子和女眷过来时,庄子门前已经停了一溜儿的车马。
顾天成和秦向儒在庆州码头下船这么大的事儿,庆州一应官员和世家昨晚便知道了。
所以今日赶早,庆州知府带了下属直接求见。而其他各家各府,则是派了府中得脸的管事前来送拜帖。
星辉和秦向儒的随从接应送帖子的各家管事,就用去了早上的大量时间,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
闻远伯府在庆州的别院,闻远伯冯达少有的进了正室夫人的房间。
伯夫人连巧珍坐在上房的一张矮榻上,满身绫罗、珠光宝气,却木着一张脸,在看矮榻上一个四五岁、正在玩耍彩色石子的男童。
另有两个丫鬟站在矮榻边随侍,同时也是看顾男童,护着他不要从矮榻上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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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站在连巧珍身边的,却依然是香莲。
连巧珍这几年一直住在虎平县伯府老宅子,前日才被冯达接来庆州。
冯达走进门,连巧珍只是抬一下眼。虽然看清了来人,却并未相迎, 也不说什么,依然转回头, 继续看儿子玩耍。
倒是男童看到冯达,还怯生生的叫了声“父亲”。
冯达径自走到连巧珍的对面,在矮榻坐下,探手抚了抚男童头发,温和说了声“乖”。
然后吩咐香莲:“去沏杯茶来。”
香莲嘴里应着,眼睛却瞄向连巧珍,没动地方。
冯达笑了笑,并不在意,温声对连巧珍说道:“昨日,仁信侯和漕运监察顾大人携家眷来了庆州。”
“顾大人……?”连巧珍变了脸色,“伯爷和妾身说这些做什么?”
她心下却是大受震颤,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吧?
冯达解释:“你刚来庆州,有些事情还不知道。皇上前几天派人去通州传旨,册封顾天成为二品漕运监察。”
连巧珍脸色铁青,怒道:“伯爷在说什么?那顾天成不过一介白身,又没什么功绩,整日只知道蝇营狗苟,在河道上与苦力和无赖打交道。他,他怎能被册封二品官?”
她语气虽硬,但心中却满是无力感。
冯达听了连巧珍的话,却紧皱了眉头,语气转淡:“顾大人有没有功劳、应不应该被册封,不是你或者我说了算的。”
连巧珍似乎也察觉到她的反应过激,努力让语气平稳下来,“伯爷与妾身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冯达依然淡淡的,但语气中有了不容置疑:“你和侯夫人、和顾大人的夫人是同乡,她们两家如今住在吴家别院。
“你准备准备,明日我们二人带着瑜儿,以同乡的身份,去吴家别院拜访侯爷和顾大人。”
“你说什么!”连巧珍声音尖利。
本在玩耍的冯瑜也被吓了一跳,小男孩愕然抬头,嘴巴扁了扁,却终究没哭出来。
连巧珍怒道:“伯爷又不是不知道,我与那袁冬初历来不合,与周彩兰更不相识。这时巴巴的凑上去,岂不是自找没脸?!”